半個時辰后,一群蒙面人從村莊里摸出來,徑直往北奔去。
“都跟上,別掉隊了!”
“二狗,你回去下,推個車出來。”
“哎,為啥是我?”
“你跑得快趕緊!又不少分你的!”
“哎哎,行吧。”
一道身影從人群中脫隊,原路返回。
“真是的,每次都喊老子推車,推推推,推你個大頭鬼!”
二狗一下便把面罩扯下丟在地上。
村里的人每次打劫,搬東西都是用村里的車推,不僅因為車小,壓的痕跡淺,好處理,還因為打劫對象的車是官府查案的重點。
所以,每次都是二狗干這事。又累不說,拿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次數多了,他心里也會有不滿,但奈何不敢發作。
“下次再喊老子推車,老子就不干了!”
二狗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走到村里一處墻角前,那里停著輛小推車。平日里都是用茅草放上面做掩飾,這會兒自然要先把茅草卸下來再推走。
他正忙乎著,全然不知身后站了個人。
“我去你的。”二狗身形瘦小,搬幾堆茅草都有些吃力。
片刻后,二狗終于把上面的茅草清理干凈,準備推車走了。
“哎,今晚不知有沒有…啊!鬼啊!”
二狗這時才發現他身后的人,頓時嚇個半死。
那身影又高又大,幾乎是他身形的兩倍,從后面看根本看不到他。
“鬼啊!”
二狗跌坐到地上,連滾帶爬地想要跑開,可那身影只輕輕一揮手,一股無形的吸力,便將二狗生生地給吸了回去。
逆行術!
躲在暗處的陳光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
“救命啊…別殺我別殺我!”
二狗的褲襠一股腥味傳來,又是磕頭又是痛哭的。
他面前那人舉起一指,輕輕地噓聲。
可二狗此時心里怕極,哪能停得下來。那人見了,嘴里默念段文字,然后又是一揮手,周圍便沒了聲。
二狗以為自己變成了啞巴,無論他怎么張嘴,都沒有聲音,頓時渾身顫抖,更加害怕。
“噓!”那人蹲下來,身形依舊完全遮住了他,“我問你答,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懂?”
二狗點點頭,也不知是身體在顫抖,還是真的點頭。
“三個月前,你們村里是否有人,被尹川府府尹的公子哥給打死了?”
二狗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那人是不是叫楚白?”
楚白?
聽到這個名字,陳光難以控制地心頭咯噔一下:
怎么會是楚白?
正疑惑時,二狗已經點了點頭。
“你確定你說的是真話?”
陳光真氣加成,耳力好到極致,居然聽出了那人語氣中帶著的,和他一樣的驚訝。
二狗顫抖的雙手在空中比劃著什么,腦袋一個勁地點個不停。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是楚白?
李三春信中不是殺人者楚白嗎?怎么張公子殺的是他?
越想越混亂的陳光,卻聽得那人繼續開口問道:
“那楚白的尸體你可知道在何處?”
二狗先是點頭,然后又搖頭。
見此情形,那人道:“我給你解開禁止,你將你知道的告訴我,我自然會放你一條小命,但如若你敢欺瞞我,或者四處吼叫的話,你知道后果!”
二狗連忙點頭。
那人手指一滑,二狗便又能出聲了。
“大、大人,那…那楚白死了之后,村里的人就給他埋外面了,沒多遠,只是這天黑小人不確定能否找到…”
“你帶路便是了。”
“好好好,大人這邊。”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往村子外走去,陳光皺起眉頭,想了下,還是跟了上去。只不過這次離得更遠些。
走了不到兩刻時間,他們來到村子外的一片亂葬崗,大大小小的墳頭竟有近百個,遠遠看著還有淡淡的鬼火勾連。
那人停下腳步,不知在干什么,二狗也只好跟著停下腳步,不敢開口,只能在一旁等待。
突然,那人的脖子轉動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身體不動地朝后看去。
那一瞬間,陳光停下所有動作,連呼吸和心跳都停下了。
雙方就這么僵持了一下,很快被不知何處而來的貓聲打斷。
二狗咽口口水,鼓起勇氣問道:“大人怎、怎么了?”
這周圍是墳地,陰風連連,而那人的手段神乎其神,二狗以為那人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心臟控制不住地猛跳著。
“沒什么。”那人轉過頭來,“這里就是你說的那個地方?可知道是哪個墳頭?”
二狗看下這片墳地,道:“大、大人,當初埋楚白的時候,小的不在跟前,小的實在分不清。但、但是大人,可以看哪座墳頭的土是新鮮的,大概猜出是哪座。”
那人輕道聲好,然后徑直走到那片墳頭。
盡管很害怕,二狗還是咬牙跟上去,并主動幫那人查看墳頭的土。
那人修為不知深淺,每每走到一座墳頭前,僅用指尖輕輕一劃,然后便能判斷是否是他想要的。
兩人在墳頭見查探,陳光則遠遠地盯著他們,心里一直在思索著什么。
那人是誰?他與聞香樓一案又有何聯系?
逆行術、禁言術,這兩樣雖然是通用法術,但那人用得爐火純青,看來修為并不低,我得小心行事才是。
沒多久,那人在一個墳頭前停住。雙手憑空起式,渾身發出淡淡的靈光。
只見得,那墳堆的土漸漸滑落,好像有什么東西從里面破土而出。二狗哪見過這等高深手段,只在旁邊稍遠的地方看著。
那土堆的土層層剝落,最終從里面出現一具腐尸,看模樣和蛆的大小,應該死了三月左右。
難不成那就是楚白?
陳光緊鎖眉頭。
那李三春為何會說是他殺的人,難不成李三春的信是假的?
“大、大人,就…就是這人,這就是三月前死的那個。”二狗強忍著內心那股惡心勁,上前看了看,確認道。
“楚白?”
“對,就是他。”
聞言,那人蹲下來,湊近些查看尸體,然后在嘴里小聲嘟囔著什么。
陳光有所顧忌,又離得遠些,無法聽到他在說些什么。
沒多久,那人站起來,運轉法術又將尸體埋了回去。然后轉頭看向二狗,不由分說地手指在他頭見一點,二狗便昏睡過去。
然后那人消失在黑暗中,也不知去了何處。
見此情景,陳光沒有選擇上前查看,依舊呆在原地,靜靜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