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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來府上的人很多。
都是聽說孟草的事跡后,紛紛想來拜師的。
有的是賈人,帶著厚禮和長子來求見。賈人地位并不低,但依舊被諸多人所唾棄。很多黔首都覺得他們是投機倒把,逐利之人。
有的是不遠千里而來,坐船坐馬車的都有。不求能得白稷真傳,只要掛個名就行。再加上商山四皓和淳于越五位大儒坐鎮,壓根就不缺弟子。
白稷悉數拒絕,讓他們回去了。他的打算是剛開始少招收點,就主要是涇陽和鄰縣的適齡稚童。最好都是張白紙,這樣教起來更容易。
學校免去所有花銷,一律由秦國承擔。別的都沒做,門口已經矗立著一座石雕。沒錯,就是胖子的形象。右手叉腰,左手揮劍,頭戴冕旒,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
正面還有他親筆御賜的書院名字:仙元學宮!
這名字整的和修仙宗門似的,沒少被白稷吐槽。按胖子解釋,這元通緣,相當于就是咸陽的仙緣宮。也希望,未來秦國能多出幾個‘白稷’。李斯等人皆在后面夸贊,說胖子這是有學問,費心了。
石雕后面還刻著瑯琊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別的什么都沒搞,連個教學樓還沒有呢,就先把自己雕像擺在這,這事兒也就胖子干的出來。不過白稷倒也沒在意,按照后世來說,類似于胖子這種大股東,搞個獨家冠名權也沒什么問題。
錢全部都是胖子自掏腰包,放個雕像也沒問題。所以,胖子就成了學宮的校長。
史書稱:學宮成,王,校長。
可以,這太史相當的有前途。
建造私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哪怕再簡陋,規模也擺在這,足足三十畝地呢。為了盡快建造而成,喜只得找幾個關系好的鄰縣調動人手。
現在喜可牛氣了!
別看只是個縣令,就算九卿也得給他個面子。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喜和白稷關系處的不錯,有些官吏想把娃送到私塾,就得找喜這層關系。
冬天快來了,黔首日子都不好過,縣吏也一樣。人口關系到他們的業績,萬一冬天餓死了人,可能還得受罰。
今年關中收成不好,鬧了蝗災,幾個臨縣都減產。黔首餓的前胸貼后背,望著一畝三分地,眼神里有的只是濃濃的絕望。
。現在還好說,就著野菜倒也能過活,若是到冬季該怎么熬?
幾個鄰縣的縣長縣令便找到了喜。有嚎啕大哭的,有以死相逼的,也有讓喜念及袍澤之情的…
最后喜一拍腦袋,想到個辦法。
不是沒糧食嗎?簡單!
來涇陽蓋學宮!
涇陽現在連熊羆都得去扛木頭,缺人缺到用狼拉車。成天到晚忙的團團轉,恨不得連放牛娃都去搬磚。每天管飯不說,還有小錢錢,不要錢的也能直接換三斗粟米。
喜這辦法還真不錯。現在建造私塾人數已經超過了五百,其中半數是鄰縣來的。工程進展速度很快,各種任務指標都能保質保量的完成。
工匠負責精細活,其余黔首負責體力活,扛木頭夯土筑磚之類。還有些廚藝正常點的,便客串把廚子。每日做些魚羹骨湯,再添些蔥韭佐菜便可。
齊軒偶爾路過,便會駐足觀看。
來的黔首很多,齊楚燕韓趙魏秦的都有。本該互相仇恨的黔首,現在放下了所有仇恨。空閑之時,便會眉飛色舞的講述著過去的事。
齊國樓船多么的輝煌,韓地的強弓勁弩射程之遠…說到最后,大抵皆是會深深的嘆口氣。這一切,終究是過去了…
六國皆滅,他們已為秦人。
曾經的六國很輝煌,他們日子并不好過。勛貴高高在上,無人在意他們的死活。征伐擄掠,苦不堪言。或多或少,他們都經歷過生離死別。老媼苦等幾年,最后等來自家長子的袍澤。
現在好了許多,也無戰事,難起刀兵。
有白稷這位農圣在,他們也不會餓肚子。他們現在是秦人,享受著秦國帶來的福澤好處,也當歸心。有不識好歹在私塾這鬧事的,后來也只是被趕了回去。當時喜要將其充作城旦,是白稷站出來勸阻。
那人的三個兒子,皆死在秦弩之下。無法釋懷也很正常,白稷臨走前讓他帶回半石粟米。不管他會如何去想,留下來的六國子民看見便足夠了。
齊軒作為坊主,他的空閑時間還是有的。
他很喜歡和這些民夫閑聊,有時帶上些熏豆,一邊吃一邊聊。聽他們講述生活的不易,還有對未來的憧憬。
在白稷的吩咐下,喜將土豆玉米散至周遭十余個縣。還派遣專門的小吏,教導黔首該如何耕種。在冬季來臨前,肯 定能大熟豐收。
雖然辛苦了些,卻還是有了奔頭。種了土豆玉米的,除開自己留種外其余的都得上繳。換成是曲轅犁或者折現換成錢和米。
現在還處于推廣階段,挑選的都是有經驗的老農。在當地口碑高,畝產年年都是佼佼者。冒冒失失的毛頭小子就別想了,還輪不到他們。
“君上,剛才典客來信,希望能讓其嫡孫入學。”
淳于越捧著卷竹簡,踱步而來。
典客為九卿之一,主掌對屬國與戎狄部族朝覲事務,有屬官可隨時調遣至外。這職位有點外交的意思,其實不算多忙。
上次典客的胞弟闖了禍被撤職查辦,連帶著他也挨罰。這次送竹簡來,怕是不光為了嫡孫入學,還想著借此機會和白稷化干戈為玉帛,帶著幾分討好的味道。
“這是第幾個了?”
“數不清…”
淳于越搖搖頭。
自祥瑞大熟后,白稷創辦學宮之事也徹底傳開。
得知學宮的師資力量后,皆是來了興趣。
商山四皓和淳于越這等大儒暫且不提,光白稷一人便足夠了。作為國師,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學究天人。白稷那天吹的牛皮,也不知怎么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吾一人便是百家!
這還說什么?拜師!
還有胡亥的變化,實在是令他們嘆為觀止。勛貴的教育沒有問題,可也有不成器的就是不聽。就比如說李斯家的六子,咸陽出了名的小霸王。李斯作為法家代表,管教子女自是不用說的。
別的都好好的,唯獨這小六子死活不成器。每每李斯動用家法,這小子嗷嗷直叫,嚷嚷著不打死他就不是好漢!
這事兒也算李大丞相的笑料,不少人以此譏諷他。
胡亥這孩子王都能變好,小六子為什么不行?
所以,李斯也想把娃丟涇陽這。
除開他之外,還有一大票的勛貴。還有得到風聲的賈人,比如南街開客舍的、祖上開女市的…
他們就猶如聞到花蜜的蜜蜂,前赴后繼而來。
白稷把胡亥叫來,把事情和他大概講了下。
“胡亥,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
胡亥有些愣神,他就是個打醬油的,怎么 問他這么高深的問題?
這事可不好搞,招生人數擺在這。要是招了李斯家的小六子,沒招典客家的,那不是打典客的臉?這時期的勛貴最好面子,該如何解決白稷已經有數,只是故意考考胡亥而已。
“胡亥不知…”
胡亥搖了搖頭。
“老淳,你怎么看?”
“不若都回絕了?”
白稷搖搖頭,“老淳,你覺得這咸陽誰有錢?”
“勛貴賈人。”
“對,你忘記我當初說過的嗎?誰有錢,咱們就賺誰的!”
且不說白稷沒說過這話,就算說過又如何?
經濟體系極其復雜,秦國的錢財被頂尖權貴牢牢把持著。底層黔首手里壓根沒幾個子兒,這樣的經濟體系是不夠健全的。錢要流通,才能發揮出錢的價值。全被這些勛貴塞家里吃灰,都沒好處。
白稷所為,便是在利用這手段去做。
“去,把學宮方圓五里內的黔首都給本君找來,有大事!”
“喏。”
淳于越帶著滿腦子的問號,顛顛的趕緊走了。
白稷隨手畫了個沙盤,大概就是學宮和四周的情況。再把胡亥給叫了過來,“學宮規模目前就這么大,以后還能擴建。首批稚生就這么些,多也塞不下。”
胡亥認真的點點頭,努力的思考著。
沒辦法,白稷思路跳的有點快,他跟不上。
“所以呢,現在入學名額就相當珍貴,對不對?”
“對!”
“黔首沒錢,他們還能免費上學,以后開銷也得由秦國負責。這些勛貴之后本來就是插班生,自然得付出些代價。”
胡亥面露不解,“收錢?”
“不不不!咱們這可是秦國最頂尖的學宮,皇帝當校長,國師當副校長。還有商山四皓,墨家大賢,儒家大儒執教。拿錢是羞辱皇帝嗎?說了免費,那就是免費!”
白稷滿臉認真,“所以,必須得有入學資格。”
“入…入學資格?!”
商山四皓都是目瞪口呆。
“君上這入學資格,是何意?”
“來,我慢慢解釋你們自然就明白。”
白稷灌了口蜂蜜水,準備和他們好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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