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義宅,這樣的學宮
“國師所說，倒也有道理。”
秦始皇捋著胡須，昔日他也有太師教導。往往皆是捧著竹簡，站著傳授教導。望著干凈整潔的房屋，里面還彌漫著股淡淡的木香味。這種味道極其獨特，不同于后世的油漆甲醛味，反而很香。
如今工匠手藝好的很，以釘子加固，更容易量產。榫卯結構的確好用，但對工匠手藝要求高，而且還費時間，直接用鐵釘就方便的多了。哪怕是學徒工也能很好的運用，做些桌椅板凳還是沒問題的。
一間間學宮教室都很整潔，皆以三十六為計。逛了大半圈后，便來至操場。這里有條環形跑道，鋪著煤渣，專門以石碾壓平整。中間則是片草場，還有專門的門框用作蹋鞠游戲之用。
另外，還有箭靶和馬廄。箭靶是用作栽培稚生射術，這年頭射術可是標配。馬廄內都是雜色的矮腳馬，屬于比駑馬還要劣一等。賈人出行，便只能以矮腳馬拉車。大腿處全都有著烙印，主要是用作栽培稚生的騎術。
“此地倒是不錯！”
跑道一圈下來比后世的還要大，大概得有五百米左右。白稷笑著介紹道：“此地為稚生訓練之地。每日清晨起身，悉數完畢后便需來此地跑個兩圈，以作強身健體之用。至體育課，便由先生授騎射術。”
“彩！”
秦人尚武，這些猴崽子不找點事干，渾身皮癢癢。
足球場修好后，白稷便讓李淳秦守分兩隊踢足球。結果倒好，兩票人差點打起來。踢個足球而已，腰里還別著竹棍，下手一個比一個狠。按照李淳的說法，平時蹋鞠他們也是如此，帶根木棍而已，非常合乎情理。包括王翦也覺得很合理，蹋鞠如戰場，當然得如此。
本來他想著親自指點下，講解些陣法戰術。結果倒好，前面答應的好好的，上了球場后該打還是打。望著兩票人扭打在一起，白稷不禁為未來的國足感到堪憂…
在這個時期，便是讀書人也得通曉劍術武藝。道理能講通自然更好，要是不行的話，那就得以武服人。類似于淳于越等人，皆是擅長使劍。這年頭流匪山賊不少，在外出行沒點本事怎么行？
眾人一邊走一邊聊，也算對學宮更為了解。沿路走去，還能看到有稚生在課堂內揮毫潑墨。而后便來至黃庭堅等人所住宅區，屬于是老師宿舍。獨門獨戶，絕對要比稚生宿舍好的多。依山傍水，取水也能方便許多。
“此宅為何無人住？”太史騰面露不解，“此地風水極佳，景色優美，卻是空著的？”
“此宅匾額怎有義字？”
淳于越頓時大窘，白稷則是娓娓道來。此宅本是給淳于越的，結果黃庭堅也想要這套宅子，二人爭執不休乃至大打出手。后來白稷是誰也不給，命尚牛將其焚燒。二人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便都放棄。白稷提筆書個義字，掛于大門。現在這套宅子算是個景點，來這打卡肯定沒錯。
秦始皇等人皆是笑了起來，沒想到還有這段故事。百家恩怨頗深，本來他們還擔心會有意外，沒想到白稷竟能處理的這么好。
白稷拿出管籥也就是鑰匙，打開房門。進去后則是小小的院落，里面分布著三顆桑樹。不光能遮擋視線，也用來養蠶，還可吃桑葚。還有口水井，井水干凈清澈。還有廚房和排泄污水的排水管。
前院有著狗窩，后院則有著豬圈。《管子》云：以前無狗、后無彘者為庸。也就是說前院沒狗，后院養不起豬的，那都是窮的叮當響。這些都是白稷的意思，主要目的是為了讓他們的親眷來此后，也能做點事情，還可以賺點外快。
主宅墻壁以土夯筑，上面架著檁椽，蓋著瓦片。墻約高丈許，南北長兩丈多。里面家具應有盡有，還有火炕之類的。四周遍布著房宅，鄰里間也有著照應。這已是標準的房宅，比黔首住的要強不少。
時至正午時分，不少官吏皆是饑腸轆轆。他們現在餓得很，正好考試也都已結束，白稷便帶著秦始皇等人朝著食堂方向而去。前面有玄鳥衛負責開道，相隔好遠便已經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因為學宮人數多的緣故，白稷專門開了南北兩間食堂。菜色相同，并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方便稚生食用。食堂此刻是極其熱鬧，人聲鼎沸，喧嘩無比。呼嚕呼嚕進食聲此起彼伏，還有在嚷嚷著的。
“浮蓮浮蓮，你的手莫要再抖了…“
有稚生忍不住嚷嚷起來。如此場景倒也是別開生面，看的李斯等人目瞪口呆。意識到秦始皇到來后，這些人是連忙讓出條路，同時作揖行禮。
“見過陛下。”
“諸位無需行禮。”
秦始皇揮了揮手，浮蓮等人皆是有些慌亂，手足無措。就在他們準備插隊的時候，白稷則是笑著攔下。“食堂內有食堂的規矩，所有人皆得按照順序排隊打飯。可先拿上飯盆等餐具，依自己喜歡而挑選菜肴。吃多少就打多少，但絕對不可浪費。”
“有趣有趣，那就依規矩來。”
秦律律法嚴苛，他們都知道得依循律法辦事。學宮自有學宮的規矩，他們各自拿著食盤餐具，也覺得極其有趣。食盤都是木質的，和后世的餐盤基本相似。給秦始皇打飯的就是浮蓮，大鋼盆里頭滿滿當當都是菜肴，先放上一大勺干飯。再分別盛上紅燒魚，青菜菌菇，外加豬油炒葑菜。
除開這些外，旁邊還用木碗盛上滿滿的雞湯，里面還有雞肉。菜色都很簡單，卻是極其豐盛。盛好后便端著飯碗來至食堂一角，端坐下來。而白稷則是坐在秦始皇對面，其余人也是各自坐下，只不過沒人敢坐在秦始皇旁邊的。
座位不多，有些稚生只能端著飯盆，坐在食堂外的石椅上慢慢享用。飯食雖簡單，但味道絕對很不錯。新鮮的河魚去了魚鱗和內臟，經過烹煮后燉的相當軟爛，還有肥美的魚泡和魚籽。
菌菇是早上黔首新鮮采摘的，再由食堂廚子收購。這可是個肥差，后世在酒店做過懂得其中的門道。不過在白稷手下干活，沒人敢虛報價格的。真要被發現，即便白稷不追究，他們也會被涇陽黔首戳著脊梁骨怒斥。
有樵夫平時上山砍柴，偶爾還能得到些菌菇或者是嫩筍。還有的則會在閑暇之余捕撈河魚，運氣好總能賺些錢貼補家用。葑菜泛著油光，炒的軟爛。雞湯上有著層淡淡的熱油，聞著便有股撲鼻的香味。
就聽到此起彼伏狼吞虎咽聲響起，秦始皇細嚼慢咽著，也覺得味道相當不錯。這是用大鍋飯做出來的，雖然說比不得白稷府上廚子所做，味道也相當可以了。特別是黔首稚生，更是吃的嘴上都是油污。其余勛貴也覺得口味相當不錯，大口大口的咀嚼著。
李信吃的比較快，眨眼間便已全部清掃一空，連根菜葉子都沒有丟下。接著便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向白稷，“國師…這一份太少了。”
“拿著飯盤再去打便可。”
李信也沒讓侍者動身，而是親自過去，很快便重新打上滿滿一份。看著他大快朵頤，白稷嘴角直抽抽。他們怕是覺得免費，所以敞開肚子玩了命的吃。胃口之好，簡直令人發指！
“學宮飯食比老夫府上廚子烹調的還美味。”
“留在學宮，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鮑白令之望著商山四皓，帶著濃濃的羨慕。等今后年紀大了，他也想來學宮謀個職位，到時候栽培些稚生也是樁美食。他現在年紀雖大，可秦國還需要他，秦廷之上需要有人敢說真話。
如周青臣之流，只會阿諛奉承，于江山社稷斷無好處。秦始皇有缺點自然也有優點，即便當面指出他的錯誤，只要言之有物他也會更正。
“稚生們能享受到如此美味佳肴，也必會用心研修。”
李斯放下碗筷感慨萬千，當初他束脩的時候可沒這么好的待遇。每日粗茶淡飯，連肉都看不到。哪像學宮如此，有菜有肉還有羹湯。關鍵是還不要錢，不夠吃還可以添飯。
“李相言之有理。”
“有諸多大賢和國師坐鎮，不久后必會涌現出大量的棟梁。屆時再以科舉招攬，呵…”
秦始皇滿意的捋著胡須，哈哈大笑起來。不出三五年的時間，他們必能看見此壯景。現在馮去疾已經開始著手制定科舉，初步定為每年一次。相應的加分制度則還得繼續商榷，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得讓所有勛貴滿意才行。
他們同意科舉已是相當不容易，還是看在白稷和加分制度上。這要換個人來，怕是得被群起而攻之。畢竟這可是動了所有勛貴的根本利益，令他們的努力付之一炬，以后他們的子嗣都得憑真才實學方能為官為吏。
“列位可都吃好了？”
“嗯，飯食的確相當可口！”
白稷起身拿起飯盆，笑著道：“那便去外面，再把自己的碗筷洗干凈，放至方才的位置。”
吧嗒…
李信筷子墜落在地。
這操作，似乎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