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天元,是嬴玄天元棋道的起手式。
天元落子,對于棋局并沒有實際意義,但是對于棋手,可就是大大的不同了。
一子落天元,以求其勢,任爾八面來風,天元一子不動如山,棋手亦是巍然不動。
伏念一子落下,氣勢節節攀升,而后變成壓力,如同洶涌澎湃的大浪,撲打著棋尊。
感受到伏念的變化,棋尊也收起了輕敵之心,光憑這份氣勢,伏念已經有資格做他的對手了。
雖然他此刻還看不出伏念一步的目的,但是想必應該是伏念的后手,不得不防。
“總之,還是先觀望棋局的變化吧!”
棋尊也落下一子,金邊銀角,自古以來都是棋盤必爭之處,居然伏念不要,他自然要將這險要之地,收入囊中。
“棋尊居然認真起來了!”白玉京掌教驚訝的說道:“多少年了,棋尊大人已經沒有全力出手。”
“莫非天元一子,還有其他深意不成,居然能讓棋尊全力以赴?”昆侖圣主說道。
伏念每落下一子,氣勢就強盛一分,可是落子之處,卻再也沒有驚人之舉。
等到雙方各自落下二十多子之后,棋尊已經占據上風。
“此人也沒什么了不起嘛!”圣地強者說道:“區區二十步,已經漸露敗局,真是不堪一擊,我上也比他強。”
“看來,剛才天元落子,也不過時嘩眾取寵而已。”
他話音落下,身邊就有不少弟子紛紛附和,開始大肆辱罵伏念,可是三大圣主和門閥掌教卻面帶疑惑之色。
“不對勁啊!”
“何止是不對勁,簡直是詭異!”
瑤池圣主幽幽的說道:“明明是棋尊占據上風,可是為何棋尊似乎在恐懼什么?這棋盤之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外面看棋的人不懂,棋局中間的棋尊那就更不明白了。
棋局之上,確實是他的優勢,可是一股勝過一胡的恐怖氣息,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抬頭看向伏念,坐姿端正,是正統的古禮,雖然穿著帝國的官服,可是也掩飾不了他的儒生氣息,只是這氣息之中,隱隱約約有幾分霸氣。
只是伏念就坐在哪里,他居然從伏念身上感覺不到半點的氣勢。
“威脅,來自棋盤之上嘛!”
棋尊再次低頭,那恐怖的氣息再度出現,他不由長考起來,目光掃過棋盤,中央的天元一子,格外刺眼。
“因為它嗎?”
棋尊嘀咕一句,可是依舊看不出這一子究竟是何作用,隨后無奈說道:“那就暫且不管他,專心眼前,我優勢明顯,穩扎穩打,從東南展開爭奪,撐過中盤之后,最后在棋盤西北收官。”
“任他天元一子,如何目的,也是無用之功。”
高臺之上,嬴玄對于棋盤的變化有所察覺,嘴角掛上一絲神秘的微笑。
“勝負已分,恭喜陛下,三戰全勝!”
“哦?”
嬴政也有些意外,問道:“理由呢?”
“天元一子,落于棋盤之上,棋手便銳不可擋,氣勢攀升,就會壓制對手;若是落到對手的眼中,就會落到他的心里去,心有雜念,心也就亂了,哪里還能使出十分本事?”
嬴玄解釋說道:“況且,我們這位齊魯郡守,可是踩著臣肩膀,入了黑白十九道,已經是當世棋圣。”
“伏念先生以黑白十九道入棋圣境,以棋圣境界鉆研天元棋道,看樣子也該走到了極致,棋尊那種半吊子貨色,比我尚且不如,怎么會是當世棋道第一人的對手呢?”
“原來如此!”
嬴政恍然大悟,說道:“聽說這你和伏念在小圣賢莊下了一局,想必這天元一子就是你的手筆吧!”
“陛下圣明,若非那日輸給伏念先生,臣也是當世棋圣啊!”
嬴玄最終惋惜,臉上卻不見失落之色。
“你若入棋圣境,九州也不過多了一尊棋圣;伏念入棋圣境,九州怕是要多出一位無敵棋圣了。”
嬴政笑著說道:“你合該輸給伏念。”
眾人不再說話,開始繼續關注兩人的對局。
棋盤上局勢變化的極為緩慢,如同溫水煮青蛙,可是瞬息之間,伏念已經占盡上風,片刻之后,棋尊就已經一敗涂地,未至中盤,就已經棄子認輸了。
可憐的棋尊,直到最后,也沒有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輸的,甚至沒有明白天元一子,究竟為何。
“棋尊前輩輸了!”
此刻的圣地和門閥已經完全記不得三戰全輸的屈辱,棋尊輸了,這才是他們不能接受的事情,而且還輸的那么慘!
“輸的如此慘烈,就是奕秋在世,也辦不到啊!儒家伏念,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白玉京掌教臉色凝重的說道:“想不到九州還有如此人物,帝國真是深不可測啊!”
“那人哪里是儒生,分明是一尊棋道巔峰啊!”
“棋尊輸的不冤啊!”瑤池圣主無奈的嘆息說道。
棋尊失魂落魄的看著棋盤,驀然抬頭,看向伏念。
“老夫下了一輩子棋,自詡棋道第一,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老夫坐井觀天了。”
棋尊凄慘一笑,說道:“可以告訴老夫,你的棋道境界嗎?”
伏念皺眉,思考片刻之后,說道:“姑且算是棋圣吧!”
“你很不錯,至少讓我沒有睡意,但是也是稍稍提起一些興致罷了。”
伏念指著嬴玄說道:“普天之下,也就他,值得我全力下山一局了。”
伏念通于黑白十九道,而后入了天元十九道,可是棋之道,重在落子,會下棋的人,怎么會不懂黑白十九道呢?
嬴玄想必也是入了黑白十九道,而后才開創天元十九道的吧!
棋尊慘然一笑,而后失魂落魄,他為之驕傲了一輩子的棋道,在他人看來,只不過是稍稍提起一些興致而已,而且這樣的人,不止一個。
“遇到你們,我何其不幸;遇到你們,我又何其幸運啊!”
伏念面色淡然,平靜的說道:“幸與不幸,命運使然,當今棋道,有我二人在,就沒有你們立足的地方。”
“欺人太甚,嬴就嬴了,居然口出狂言,侮辱棋尊前輩,無恥之尤!”
圣地強者義憤填胸,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人話嗎?
“這話說的好,我深以為然。”
嬴玄拍案叫絕,沒有想到克己守禮的伏念,居然也有這么張狂、悶騷的時候。
嬴玄說道:“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怎能不輕狂?”
“伏念啊伏念,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伏念裝了一手好逼,你倒好,賣了一車好瓜啊!”
內史騰說道:“你這人就是無恥,下個棋,還搞一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你一個粗鄙武夫,哪里懂我們棋道大家的風流。”
嬴玄說道:“說白了,你就是羨慕嫉妒恨,你就為你的無能辯解吧。”
聽到嬴玄和內史騰相互譏諷,嬴政不由好笑,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家伙,居然吵到他的面前來了。
“好了,下面還有那么多人看著呢,收斂一些你們的臭德行。”
這下嬴玄和內史騰頓時乖巧了許多,但是眼神之間,依舊電閃雷鳴,頻頻隔空交手。
“棋道比拼,帝國勝!”
嬴玄先是宣布結果,然后挑釁圣地強者問道:“諸位可有異議?”
“沒有!”
白玉京掌教咬牙切齒,早就聽說長戈王嬴玄是個混蛋一樣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活該出門被人惦記。
“那么,接下來就是琴道比拼了,還是老規矩,三局兩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