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本侯是陛的臣子,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你讓我教你如何讓公子扶蘇兄弟相殘,你覺得合適嗎?”
嬴玄的聲音在張良的耳邊響起,驚出張良自身冷汗。
“不合適!子房告退。”
張良慌忙退出大廳,還沒有來得及走出長戈侯府,嬴玄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我已經不插手影密衛的事情了,接掌影密衛的人還是子房的老朋友,是衛莊先生。”
“子房若是方便,不妨和老朋友去敘敘舊,衛莊先生說不定會有主意,幫得到你。”
張良聞言一愣,隨后沒有說什么話,就離開了。
“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張良剛剛離開,衛莊就出現在嬴玄身后。
“我并覺得有什么問題,只是加速讓扶蘇成長而已。”嬴玄淡淡的說道。
“兄弟相殘,你教給子房的方法,始皇帝未必欣喜,甚至會震怒的!”衛莊說道。
“震怒談不上,但是憤怒應該是肯定的。陛下也是那樣一步一步走過來。”
嬴玄說道:“公子成嬌、文信侯呂不韋、昌平君羋啟,曾經都是最為信任之人,可是他們都背叛了陛下。”
“但是他們的背叛也成就了陛下,所以沒有人比陛下更明白,如何讓扶蘇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
“沒有嬴政默許,你就敢這么做,你的膽子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大,是我低估你了。”衛莊看著嬴玄說道。
“陛下是人,他做到神也不能做到的事情,可是陛下終究是人,是人就有感情。”
嬴玄語氣平靜,神態自然的說道:“都是陛下的兒子,身上都留著陛下的血,陛下不能決斷,我就替他做個決斷,一切都是大秦帝國,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理想國。”
“以你的能力,要讓他們兄弟相殘,應該有一千種方法,為何讓子房是入局,讓我出面呢?”衛莊不悅的說道。
“我若出手,就沒有胡亥什么事情了。”嬴玄自信的說道。
“而陛下要看到的是一個有能力有的公子扶蘇,而不是一個被我一手扶持的扶蘇。”
“等有一天,陛下和我死去的時候,誰還能幫他,他又如何壓朝中大臣和日益強大的門閥呢?”
“仁義,是弱者求存的說辭,忠義是強者求霸的手段,前者蒙騙自己,后者說服他人。”
衛莊淡淡的說道:“公子扶蘇確實不成器,可是你花費在扶蘇身上的氣力是不是有些多了?”
“不多,不多,還可以很多一些。”嬴玄說道:“陛下開創的盛世,總歸需要有人繼承下來的。”
“可嬴政不止一個公子,我不相信沒有其他選擇了。”衛莊疑惑的說道:“我翻閱了你留在甘泉宮的手札,公子高在你眼中是個不錯的人選。”
“公子高嗎?有城府,有手段,但是他缺少一種讓人信服的氣度。帝王統御一國,光看帝王心術是不行的,還需要那種氣度。”
“并非所有人都是陛下,你的要求太苛刻了。”衛莊嘆息說道。
“秦人數百萬銳士流血換來的天下,苛刻是必要的。”
嬴玄也嘆息一聲說道:“公子扶蘇正值坦率,是個君子,有時候在他面前,我都有些自慚形穢,若是人人如扶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人會在自己憧憬的對象前才會自卑,你一邊厭惡自己,一邊再將扶蘇變成你的模樣。”衛莊說道。
“心有魔障,百念難通,陛下和我心中都魔障,這魔障都是恢宏大世。”嬴玄悵然若失的說道。
“隨你吧,不過我的手段也不平和,請我出手,出了亂子,后果自負。”衛莊傲嬌的說道。
“你有分寸就好,其他不必和我多說。”嬴玄笑著說道:不過影密衛需要監視羅網,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要舍本逐末就好。”
“這個不用你提醒,孰輕孰重,是緩是急,我心里有數。”
衛莊似乎不愿意聽嬴玄的說教,激烈的說道。
“好了,那說說你過來是為了什么事情。”嬴玄問衛莊說道。
“我需要一個人,影密衛需要一個智囊。”衛莊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嬴玄眉頭微蹙,落在衛莊眼中,衛莊不由問道:“怎么有問題嗎?”
“你說的是田言吧!”
“嗯!”
“農家女管仲,心智城府不低,手段也已經接近成熟,是個不錯的人選。”
嬴玄夸獎田言幾句,話鋒一轉。
“她雖是個女子,可是野心比男兒都大,在影密衛給她機會崛起,我擔心你控制不住。”
嬴玄頓了頓,繼續說道:“況且她最近有些動作,讓本侯不是很舒服,本侯很難相信她。”
“不管她如何聰明,終究只是影密衛手中的劍,掀不起風浪的。”衛莊說道:“她若有異心,我就給她一劍。”
“劍是死物,不會傷主;人是活物,難免噬主。”
嬴玄了然說道:“田言若只是個聰明人也就罷了,可是他身的農家若是真有隱藏力量存在,田言一旦成勢,無異于放虎歸山,有了在東郡的教訓,再想對付農家,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農家不是已經被你剿滅了嗎?”衛莊好奇的說道。
嬴玄臉色凝重的說道:“不只是農家,甚至就是墨家,我都懷疑他們依舊保存了頂尖強者,以圖將來。”
“什么意思?”
“諸子百家六大顯赫流派,鬼谷、道家、儒家、陰陽家都有武道神話坐鎮,可是農家、墨家似乎有些孱弱了。”
嬴玄說道:“墨家好歹死了個入圣境界的燕丹,可是農家出現的最強戰力,就是一個傻子田賜,你不覺得奇怪嗎?”
“聽你這么一說,確實有許多值得商榷的地方。”衛莊所有所思的說道。
“前不久,我接到密報,田言和朱家等人有聯系,可能牽扯到農家隱藏實力,你多上心些,好好查一查。”
嬴玄說道:“田言的話,暫且不要用她。智囊的話,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那墨家那邊,需不需要影密衛出手?”衛莊問道。
“暫時用不到影密衛,離開咸陽的時候,陰差陽錯的用了一個墨家人,應該是個不錯的棋子,我先觀望一段時間,以后再說吧。”
嬴玄想到了師從齊墨的公輸木,說來也巧,燕墨的高漸離和盜跖似乎在齊地出現過。
而之后嬴玄回到咸陽,公輸木就毛遂自薦,帶著鐵犁牛耕之法投靠嬴玄了。
“是個齊墨吧!”衛莊思索片刻說道。
“怎么,你知道?”嬴玄好奇的說道。
“墨家始祖墨軻,宋國人,齊人滅宋,墨家以齊墨為尊,只是齊墨向來低調,久而久之,就不為世人所知,反到是燕墨越來越被世人知曉,號稱墨家。”
衛莊說道:“如此說來,墨家和農家似乎真的有人隱藏起來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態度。”
“不管他什么態度,只要他們伸頭伸手,你就給他們一刀,打疼了,自然就收斂了。”
嬴玄說道:“給我時間,我需要好好謀劃一番,布局齊魯四郡,不管是燕墨還是齊墨,還是其他什么墨,本侯都要一網打盡。”
“那農家呢?”
衛莊說道:“農家總該給我了吧,看著你辦事,心里難免癢癢,鯊齒也變得興奮起來。”
“好啊!”
嬴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說道:“農家和羅網關系匪淺,你小心些,不要丟了鬼谷縱橫的威名。”
“敵人越強,才有趣!”衛莊說道:“當初攻陷墨家機關城,除了折斷師哥的淵虹,竟然沒有半分值得驕傲之處。”
“此番若是斬下趙高的頭顱,應該是件值得回憶的事情。”
“那本侯祝你心想事成!”
送衛莊離開以后,嬴玄一個人坐在長戈侯府,如同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亡而不死,是你們的幸運,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本侯又該去那里尋找所謂的智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