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 南王心思
第六百四十三南王心思對于楊秀清的反應，馮云山一點也不怪，當初聽的這個提議時他也是這個想法，畢竟誰都清楚，南洋兩省是易知足的地盤，沒有強大的海軍，去了南洋群島，只能任由易知足擺布。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的小說 不過，在與易知談過幾次之后，靜下心來仔細反復的琢磨，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太平天國唯一的生路。
太平天國可以說是兩權力心，一個是天王洪秀全，一個是東王楊秀清，在軍事方面，楊秀清的威信遠遠高于洪秀全，而且他對于太平天國、朝廷和元這三方力量的對也更為清楚。
略微頓了頓，楊秀清徑直問出他心里最為關心的問題，“元怎的會突然與朝廷聯手？是不是因為西北？”
馮云山點了點頭，道：“易知足與我長談過幾次，西洋各國爆發大的戰爭，元乘這機會在西北大舉出兵，不僅要奪回被俄國侵占的領土，還準備在西北大肆擴張，因此，元急于安定國內。”
“咱們也沒招惹元，西北出兵與咱們何干？”楊秀清忿忿不平的道，不過轉念他反應過來，易知足這是怕太平軍乘著元致力于西北擴張的機會快速發展。
馮云山看了他一眼，道：“如今是三分天下的格局，咱們實力最弱，元羽翼已豐，已經無須利用咱們牽制朝廷......。”
楊秀清雖不識字，但喜歡聽書，三國演義可說是耳熟能詳，當即不假思索的道：“那咱們與朝廷結盟，先打元，有沒有可能？”
“不可能！”馮云山緩聲道：“易知足既未稱王，也未割據，更未立國，反而是積極支持朝廷，諸如抵御外侮，海外開疆拓土，為朝廷提供巨額借貸，出銀子賑濟災民修筑河道，出兵鞏固邊疆等等。
這些都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除非元公然起兵造反，否則朝廷斷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討伐元，更不可能與咱們聯手討伐元，暗地里結盟都不可能！要說結盟，咱們只能與元結盟，別無選擇。”
咱們是別無選擇，元卻是可以左右逢源！楊秀清暗嘆了一聲，虧得以前還對易知足不屑一顧，如今看來，那小子才是真正的硬茬，他忍不住罵了一句，“咬人的狗不叫，這可是一點沒說錯！”
馮云山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東王這話確實一點沒說錯，實則，從咱們在金田起事，一直被易知足利用，當初在金田為咱們提供西洋火器的那個南洋天地會黃當家的，以及在全州湘山寺為咱們提供長沙城防備空虛的尹兄弟，東王還記吧？”
那兩個人，楊秀清印象極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道：“都是元的人？”
“不錯。”馮云山頜首道：“兩人一個叫黃殿元，一個叫尹有才，都是易知足的得力干將。”
楊秀清聽的一陣心寒，半晌才咬牙道：“好手段，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將咱們都玩弄于股掌之，以前還真是小瞧了那家伙！”
馮云山自問對元已經足夠重視，但沒想到依然還是小瞧了，輕嘆了一聲，他才道：“天地會、青蓮教也都聽命于元，如今的元已經實實在在的掌控了南洋、閩浙、兩江還有廣東等八個省......。”
楊秀清聽的半晌做不得聲，他們與清妖打死打活，拼了幾年也才掌控湖南廣西兩省，元卻是不聲不響的掌控了八個省，想到這里，他暗自怪，忍不住道：“元如今是要錢有錢，要兵有兵，要地盤有地盤，易知足還隱忍什么？去西北折騰個什么勁？”
聽的這話，馮云山露出一絲苦笑，“按照易知足的說法，先外后內，不戰而屈人之兵。”
楊秀清一頭霧水的看著他道：“什么意思？”
“那小子眼界高，野心也大，眼里看到的不只大清這一隅之地，而是想與西洋強國爭霸。”馮云山緩聲道：“東王不妨想想，待的元在西北大幅擴張之后是什么情況？南洋王、東南王之后還的再加一個西北王，西北一戰至少能練十多萬虎狼之獅，再加國內十多萬海陸新軍，朝廷拿什么對抗元？這萬里江山豈非是唾手可得？”
楊秀清微微點了點頭，道：“不愧是行商出身，打的一手好算盤。”
馮云山看盯著他道：“如今敵強我弱，東王是何打算？”
“天國能有今天的局面，是一步步打出來的，咱們如今也有六十萬大軍，豈能輕易放棄？”楊秀清緩聲道：“翼王已率領二十萬大軍南下，先打打再說。”
馮云山心里一跳，“東王該不會是想打廣東吧？”
“探探虛實。”楊秀清說著看了他一眼，“南王可是擔心惹惱了元，斷了后路？”
略微沉吟，馮云山才斟酌著道：“實則，易知足并不愿意與咱們兵戎相見.....。”頓了頓，他接著道：“易知足許諾咱們，不愿去南洋也行，元組織船隊送咱們去澳洲或者是非洲、美洲.......。”
“這話也能信？”楊秀清哂笑道：“天國下數百萬人口，他元有多大的船隊？”
“可以從安南、瓊州、呂宋、爪哇轉運。”馮云山沉聲道：“這些年來，元一直在大規模的組織移民南洋，有著強大的運輸能力，轉運數十萬人還是有能力的。”
頓了頓，他接著道：“打仗打的是錢糧，別說咱們，是清廷也無法與元抗衡，保存實力轉戰異域，未嘗不是明智之舉。”
聽的這番話，楊秀清還真是有些動心，默然半晌，他才道：“再看看罷。”
青山鎮，水師大營。
陳洪明拿著一份電報快步走進軍大帳，見的易知足站在大幅地圖前，連忙前興奮的稟報道：“校長，廣州來電，英法兩國已與土耳其結盟，并于三月二十七、二十八兩日相繼向俄國宣戰，戰爭擴大了！”
對易知足來說，這是意料的事情，他神情淡然的轉身接過電報瞟了幾眼，便隨手將電報放在桌子，轉身又去看地圖，見他如此淡然，陳洪明很是怪，見他看的是兩廣的地圖，忍不住道：“校長擔憂廣西戰事？”
點了支香煙，易知足才緩聲道：“你對石達開可了解？”
陳洪明雖是長江水師提督，但長年都在武昌，對于清軍與太平軍的戰事可說是了若指掌，略微沉吟，他才道：“回校長，石達開是太平軍名將，他重視開拓根據地，用兵多變，善于洞察局勢，把握攻守間的轉換，善于集兵力進行大規模運動戰，也善于巧用地利，誘敵深入，出制勝，以弱勝強，實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易知足微微點了點頭，石達開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將才，而且這人不象楊秀清那般野心勃勃，若是有機會能夠收入賬下，倒也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將才，不過，這人忠義，怕是難以入愿。
略微沉吟，他才道：“石達開南下，目的何在？”
“應該是為了鞏固太平軍在廣西的根據地，以加強戰略縱深和回旋余地。”陳洪明不假思索的道：“若是要試探廣東的虛實，太平軍不會拖延到現在，他們應該很清楚，湖南至廣東以及廣西至廣東的水陸要道都設有重兵。”
對于他這個判斷，易知足覺的有點過于樂觀了，畢竟南洋海軍進入廣西的兵力不到二萬，而兩廣、云貴的綠營、廣東水師四、五萬兵馬都只是駐守在兩省交界處，太平軍不至于在大兵壓境的情況下還抽調二十萬大軍南下，還是說太平軍早決定放棄長沙？
猶豫了下，陳洪明才道：“校長當初著衛武率領兩個團進駐南寧府，湯灶生率領兩個旅進逼桂林，可是為了吸引太平軍的注意力？”
“有這層意思。”易知足頜首道：“也有虛張聲勢，牽制太平軍廣西兵力，引誘太平軍分兵的意思，不過，石達開率領二十萬大軍南下，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陳洪明緩聲道：“湯灶生已退守賀縣，衛武回兵欽州，石達開兵力雖眾，卻是輕兵急行，斷然無法進入廣東。”
易知足自然清楚，海軍陸戰隊的火力配置尤其是大量榴彈炮的配置，壓根不是太平軍能的，況且在情報、通訊、后勤補給等各方面，也遠不是太平軍能的，其實壓根無須太過擔憂，主要還是石達開給他造成不小的壓力。
收回心思，他才拿起電報，道：“原轉發伊犁，武昌、京師、海。”
“是。”陳洪明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京師，圓明園，芳碧叢。
芳碧叢竹子多，而且前院搭蓋有遮陽棚，庭院里石林立，翠竹掩吹，即便是夏季也是涼爽宜人，穆章阿乍從烈日下走進竹林便覺的陰涼陣陣，不過，他沒貪圖這涼爽，而是腳步匆匆的走進了房間。
“奴才穆章阿恭請圣安。”穆章阿叩安之后便提著袍角走到咸豐跟前的白氈毯跪下道：“皇，武昌來電，英法兩國已于三月底向俄國宣戰，克里米亞戰爭擴大。”說著雙手將電報舉過頂。
接過電報看了幾眼，咸豐一臉微笑的道：“還真是被易知足猜了。”
“皇，克里米亞戰爭已經擴大......。”穆章阿緩聲道：“易知足既能準確的預測戰爭爆發，戰爭擴大，那么戰爭結果，想來也是不會錯的，元出兵西北應該已成定局。”
咸豐點了點頭，如今連他對易知足的預測也是極為信服，不信服都不行，早在數年前能準確的預測俄國和土耳其會在巴爾干半島爆發戰爭，而且英法還會參戰，將戰爭擴大成歐洲的一場大戰，別說是大清，怕是歐洲也沒人能做到如此精準的預測！元能在短短時間內如此迅速的崛起，果然不是無因。
收回心思，他才道：“對于易知足圍剿太平軍的作戰方案，你是何看法？”
略微沉吟，穆章阿才道：“南洋海軍陸戰隊主力直接從武昌進逼長沙，簡單直接，易知足敢如此做，依仗的是陸戰隊強悍的戰力，若是洪楊堅守長沙，那是正下懷，奴才只擔心，洪楊棄守長沙，轉入云貴......。”
這一點也正是咸豐最為擔心的，整個作戰方案最大的漏洞在于此，湘西一帶已經成為太平軍的根據地，根本無法重兵穿插進入湘西阻攔，而云貴八旗綠營壓根不可能抵擋太平軍數十萬大軍，一旦讓太平軍竄入云貴，再想徹底剿滅，那可不是一般的難，而且西北戰事一旦爆發，元怕是會放棄圍剿，那終究是一大禍患。
“皇。”穆章阿輕輕的磕了個頭，沉聲道：“奴才懇祈皇允準地方督撫截留厘金，招募鄉勇，組建團練，如此，即便洪楊逆賊率部竄入云貴，也必然無立足之地。”
聽的這話，咸豐心里暗自苦笑，說白了，這個作戰方案的漏洞是為了促成放權地方督撫，即便他心知肚明易知足這是刻意為之，卻也不得不乖乖聽話，很簡單，他冒不起這個險，他必須爭取時間，趕在太平軍進入云貴之前放權地方督撫，否則是馬后炮！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給云貴督撫放權，但他著實擔心易知足又玩出什么花樣來，若是因為戰情變化而被逼的給一個個地方督撫放權，他這九五之尊只怕會成為天下人的笑話！
穆章阿實則在看到報來的作戰方案之時，已經明白易知足的意思了，不過，除了捏之后鼻子乖乖聽話之外，他還能怎么著？而且，他還的顧全咸豐的顏面，主動懇請，當然，以后這權力收不回來，這個黑鍋還得他來背，這可真真是有苦說不出！值得慶幸的是，易知足沒有進京入值軍機，否則他這首席軍機之位鐵定不保！
只是略微沉吟，咸豐便緩聲道：“下去個折子吧。”
這是要他留下明證，穆章阿滿心凄苦，卻不得不強打精神，朗聲道：“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