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海軍陰影 聽的損失如此多官兵,武格臉色亦是一沉,戰艦無所謂,只要不是落入敵人之手,大不了再造,這一千多官兵可真就是心頭肉了,海軍初建,這些有遠航經驗,經過實戰的官兵都是寶貝,一次就損失如此多,實是令人痛惜。
他立即沉聲問道:“與西班牙人交手了?”
衍德微微搖了搖頭,道:“西班牙在那片海洋沒有艦隊,攻占阿卡普爾科港更是不費一槍一彈,所有的損失都是在航行途中造成的。來回途中都遇上了風暴,不過,西班牙牙人說那根本不算風暴,他們的船一艘也沒損失,而我們卻損失了三艘,去時損失了兩艘,回程損失了一艘。”
說到這里,他輕嘆了一聲,才接著道:“事后總結,還是訓練不足、經驗欠缺,對外洋的惡劣情況估計不足,回程的時間也稍顯緊迫了些。”
聽聞這話,武格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安慰,一次遠航就損失如此慘重,這不僅會讓海軍官兵對遠航產生恐懼,而且也必然影響海軍的日后擴招,尤為擔心的是,一眾王公勛貴對美洲分封可能會產生恐懼,甚至是望而卻步。
默然半晌,武格才問道:“戰艦損失、人員傷亡的消息是否嚴令封鎖?”
衍德點了點頭,道:“已經下了封口令,不過,隨行的還有不少商船,人多口雜,怕是難以封鎖。”
聽其提到商船,武格忙追問道:“商船有沒有損失?”
“有,他們損失了五艘,不過人員傷亡不及海軍。”衍德悶聲說道。
略微沉吟,武格便道:“別垂頭喪氣的,這次遠航的損失馬上就會擴散,你別在這里耽擱了,快馬加鞭,連夜回京稟報皇上,軍港那里。我帶人去慰勞。”
聽的這話,衍德不由微微一怔,訝然道:“連夜進京?沒奉旨如何能擅自回京?”
“事急從權,此事的后果可能超出你我的預料,不必拘泥。”武格沉聲道:“馬上換便裝進京,如實向皇上稟報。”
聽的這話,衍德不由微微沉吟了下,擅離職守回京。罪名不小,這一年來朝中變化甚大,而他又一直在南洋、美洲,對朝中情形毫無所知,不過,他與武格關系非淺,又皆是宗室子弟,武格沒理由如此明擺著坑他,稍一遲疑。他便站起身來,道:“好,我這就快馬進京。”
武格點了點頭。道:“九爺、十六爺今日應該宿在通州,你連夜趕去與他們匯合,若是錯過了,你便趕去豐臺大營,如今是十三爺坐鎮。”
衍德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兄長便是顯親王衍潢,領侍衛內大臣,進京覲見根本不成問題,武格之所以如此叮囑。為的是擔心提前走漏風聲,衍潢見他突然回京,肯定是要追問緣由的。
美洲遠航損失慘重的消息并未在天津擴散出去,海軍軍紀嚴明,又駐扎在軍港。自然不會走漏消息,而停泊在三岔口碼頭的一眾商船的水手船夫也沒人多嘴,各船的船老大都是再三叮囑,嚴禁走漏風聲,遠航美洲的工錢優厚。一眾水手船夫誰也不想丟掉這份美差,何況他們多來自江南、福建、廣州,與天津人交流語言不便,誰也不愿意沒事找事。
不過,一眾王公勛貴的管事對此事卻是不敢隱瞞的,再說,也隱瞞不了,將船上的一應事宜安置妥當之后,他們亦是紛紛打馬進京,向各自的主子稟報情況。
乾清宮、東暖閣。
次日一早,貞武下朝回到乾清宮,方才攤開奏折,包福全便上前躬身道:“皇上,十六爺祿在外遞牌子求見。”
老十六?貞武聞言不由頗覺奇怪,他和老九兩人昨日到的通州,今日覲見不奇怪,可不至于如此早,再有,怎得只他一人,老九呢?難道兩人鬧了生分?他忙吩咐道:“宣他進來。”
祿來的很快,進來便叩首道:“臣祿恭請皇上圣安。”
待其起身,貞武便和煦的道:“免禮、賜座。”俟其謝恩落座,他才接著問道:“禟呢?怎得不見一同前來?”
“回皇上。”祿躬身道:“衍德回京了,九哥與他就在臣后面幾步。”
衍德回京了?貞武不由一楞,立刻就意識到北洋艦隊出了大事,當即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沉聲道:“包福全,宣禟等二人覲見。”包福全忙躬身進來領旨,待其退出,貞武才望向祿,道:“可知衍德為何返京?”
“臣不知,衍德只說有急事要回京覲見皇上。”祿忙躬身道。
貞武微微點了點頭,衍德不通過其兄長顯親王衍潢通傳,而是請老九、老十六兩人通傳,看來是為防止走漏風聲,不用說,定然是北洋艦隊在開辟至美洲的航線上遭遇意外,損失慘重,開辟至美州的航線,會有損失,貞武是早有預料,畢竟皇家海軍創建時間不長,訓練不足,經驗欠缺,這是無可避免的硬傷,只是不知道這損失有多大?
稍一沉吟,貞武便暫時放下心里的擔憂,看向祿,問道:“海軍火器研究所可已動工?”
見貞武絲毫沒有震怒的跡象,祿不由暗松了口氣,忙躬身道:“回皇上,地址已經勘查好,距離軍港不遠,設計圖紙還未出來,開工,尚要等待些時日。”
貞武微微頜首道:“一應研究人員可以先行物色,無須按步就班,大清海軍如今已經遠赴歐洲、美洲,歐洲各國必然急起直追,火器的升級換代甚為急迫,海軍火器研究所要盡快拿出成績來。”
“臣,謹尊圣諭。”祿忙躬身道。
略一沉吟,貞武又叮囑道:“火器與火藥乃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對火藥的改進也必須抓緊,上海的孫長浩對火藥素有研究,羅天云也算是人才,都抽調來天津,多加關注。”
“喳,微臣尊旨。”祿忙躬身道,心里卻是牢牢記住這兩個名字,貞武能叫得上名字的,應該不會差到那里去。
衍德心情忐忑的跟在禟后面進了東暖閣,飛快的瞥了一眼屋里的情形,見貞武神情如常,不由暗暗松了口氣,趕緊的跟著禟跪了下來恭請圣安,便聽貞武溫和的道:“九哥無須多禮,賜座。”
禟忙又謝恩,而后小心的斜簽著身子坐下,衍德卻是自覺的在貞武前面跪下,摘下頭上的頂戴放在一旁,而后叩頭道:“奴才無能,美洲之行,損失慘重,有負皇上重托。懇請皇上嚴懲,以正軍紀。”
貞武瞥了他一眼,稍一沉吟,才沉聲問道:“損失有多大?如何損失的?”
“回皇上。”衍德叩首道:“損失輔助艦三艘,海軍官兵一千一百二十三名,商船五艘,人員六百二十人。所有損失皆是途遇風暴,船毀人亡。”
禟、祿兩人雖然隱隱猜到海軍的損失可能有點大,但聽聞居然死了近兩千人,毀了八條船,兩人亦不由暗暗咋舌,這個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風暴?貞武不由一陣無語,馬尼拉至阿卡普爾科港這條航線西班牙人跑了上百年,他們頭一次跑,竟然就遇上了風暴?不過,既是風暴,何以又只損失了區區八艘船?他不由盯了衍德一眼,沉聲問道:“西班牙人的商船可有損失?”
衍德心里一緊,忙回道:“回皇上,西班牙的船只毫無損失。西班牙的幾名船長皆說,那種程度的風浪根本算不上風暴,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意外,是我們的水手太缺乏經驗。”
缺乏經驗!貞武心里一陣刺痛,這就是海軍快速擴展帶來的惡果,由于長期的閉關禁海,大清的水手都習慣了在南洋范圍里打轉,缺乏遠洋航行的經驗,未見識過外洋的大風大浪,雖然聘請了不少西洋的水手,但學習訓練的時間卻是太短了,橫渡太平洋,確實是非同小可,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海軍的快速成長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可一次就死掉近二千人,這個代價卻是有些太沉重了。
不過,代價再大,海軍也必須迎難而上,與歐洲相比,大清的海軍起步太晚,若是循序漸進,就趕不上瓜分美洲的機會!只希望這個代價會越來越小。
默然半晌,貞武才再次開口問道:“損失全部來自航行途中,難道攻占阿卡普爾科港未遭受損失?”
見貞武揭過此事,衍德不由暗松了口氣,忙恭謹的回道:“回皇上,阿卡普爾科港僅僅只駐扎了二百多西班牙士兵,西班牙呂宋總督邁若汀和海軍中校蒙特利二人隨同商船進港勸說,他們便主動撤離了阿卡普爾科港。”
聽的這話,禟不由眼睛一亮,欠身說道:“皇上,可否將損失算在攻占阿卡普爾科港之戰上面?”
移花接木?貞武不由瞥了他一眼,老九這是擔心一眾王公勛貴得知真相后,對美洲產生畏懼之心?這分擔憂并非杞人憂天,如此大的代價,他們確實是承受不起,別說他們,自己也是難以承受。
聽的禟這話,衍德不敢隱瞞,忙躬身道:“稟皇上,隨同返回天津的尚有四十余艘商船,此事難以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