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裂土分封 聽完鄔思道一番長談,禛不由冷靜下來,凝神思慮,老十四此舉是為立太子鋪路,這是肯定的,卻未必是得意忘形,眼下局勢,太子是徹底出局了,但老三、老八卻未必盡然,咸魚翻身的事例可謂舉不勝舉,太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旦風云際會,必然會興風作浪。(全文字電子書)
老三此番確實會遭受牽連,但以康熙對老三的寵愛,此事多半會不了了之,一廢太子時,老三不也蠢蠢欲動,門人孟光祖到各地私下串聯地方督撫,康熙聞知后,卻是百般包庇,連申斥都沒一句,反而親自出面找人為老三脫罪,這份關愛,一眾兄弟中卻是獨一份。
再說老八,即便康熙無心立他為太子,他同樣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母妃出身低微,自小就飽受白眼與輕視的兄弟,對權力的渴望,對皇位的渴望,比一眾兄弟更勝,自分府之后,便苦心經營,豈會因康熙無意,就放棄十數年的打拼而輕易認輸?
就說他自己,康熙對他的評語是‘喜怒不定’,這又是什么好話了,至少可以說明康熙對他沒有好感,可他不同樣是苦心經營十數年,從來沒有放棄過?
就連老十四,不亦是如此,百官公推太子時,康熙不是抽刀欲殺老十四?那時,誰又會想到老十四能有今天?若說康熙真正喜愛的,這么多年來,就是老三,一直是寵信有加,關懷倍至。
老十四此番挾大勝之威整合老八一黨,可以說既是出于需要,亦是迫于無奈,他現在是最受康熙看好,此種情形下,不乘勢整合八黨,豈不是叫康熙小看了他駕馭朝局的能力?若無駕馭朝局的能力,老十四在康熙心中最多也就局限于一個能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處廟堂之高,同樣是身不由己,對于一眾爭儲的兄弟來說,可謂是步步驚心,時時都在兩難之中權衡,老十四難道不知身處太子之位的兇險,但處于他的處境,卻是毫無退路,唯有向前,猶如飲鳩止渴,且還得甘之如飴。月盈而虧,水滿而溢,老十四該是走坡路的時候了。
對于康熙會扶持他這點,禛倒是覺的大有可能,老八與老十四藕斷絲連,彼此說不清,道不明,康熙定然不會以八黨去制衡十四黨,老三又瞻前顧后,缺乏魄力,唯有扶持他老四才足以制衡老十四。
想到這里,他不由瞥了鄔思道一眼,此人堪稱是無雙謀士,看人斷事確實透徹,他故意貶低老十四和老八,應該是為了提振自己的信心,有此人才,何事不可為?他精神不由一振。
簡陋的廳房中一片寂靜,兩人皆是凝神沉思,互不干擾,禛思慮清楚見鄔思道靠在椅背上,兀自望著屋頂冥想,也不攪他,心里卻又琢磨,此次老十四有多大的機會被立為太子?
二哥礽前后兩次圖謀篡位,對康熙的打擊可想而知,想來他對再立太子應是心有余悸,但儲君乃是國本,不立亦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延緩點時間而已,最遲在三年內也應該立儲了,而在短短三年的時間內想與老十四爭雄,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全文字電子書)
一旦老十四被立為太子,即便有些勢力,一時間也難把他拉下馬,若能與老八聯手,倒是大有機會,只是老八可能與他聯手?這倒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最好的辦法是讓老十四不能被立為太子,或者是康熙不立太子,那局勢對他則最為有利,想到這里,他不由望向鄔思道,卻見他正伸手索茶,當下便道:“先生可有辦法阻止老十四被立為太子?”
“可能不大,此事在于皇上與十四爺。”鄔思道最言不諱的說道:“立儲乃國之大事,群臣根本就左右不了皇上的決斷,當年百官公推八爺為太子便是最好的例證。不過,我們倒是可以想法子推遲十四爺登上太子位的時間。
一則是十四爺的子嗣問題,十四爺這幾年毫無所出,這消息此時應該散播出去,挑起朝廷大員的議論,康熙耳聞之后,必然要多加觀察。
二則是挑撥離間皇上與十四爺的關系,削弱皇上對十四爺的信任,海軍強悍的戰力,九門提督隆科多與十四爺的關系,都可以大加利用。
三則可以找大臣上折子陳明立太子的弊端,倡議緩立或不立太子。
有此三點,再加上皇上本身對立太子頗有顧慮,足以大大推遲皇上立太子的進程。”
“妙!”禛低聲贊了一句,略微沉吟,便道:“我馬上安排人快馬趕回京城暗中布置。”
京城,西直門內大街后半壁街,恂郡王府這兩日可謂是熱鬧非凡,往來大員和宗室親貴接連不斷,皆是登府親自致謝來的,禎亦自知今時不同往日,明知這些人都是前來拉關系套近乎的,卻不得不耐住性子打起精神一一接待。
足足忙了一天半,才逐漸消停下來,眼看日頭已經偏西,禎正欲到后面院去歇息一下,不料,卻是聞報九阿哥禟獨自上門來訪,他不由微微楞了一下,老九怎得獨自過來了?略想了想,便起身迎了出去。
在二門迎到老九之后,二人一路寒暄著進了書房,進屋落座之后,禟便道:“十四弟這兩日不停的見人談話,想是疲累已極,九哥也不廢話,此番前來,乃是轉達八哥的善意,八哥說了,愿為十四弟的磨刀石,只是兩黨合作、合流的事情,還望十四弟慎重時日一長,皇阿瑪怕是難以容忍十四弟一黨獨大,這不僅是觸及皇權,而且是嚴重的威脅皇權。”將老八的原話轉述了一番之后,他又補充道:“最后,八哥說尊重你的決定,原本昨日就要過來的,但見十四弟繁忙無比,這才等到今日。”
禎聽了卻是半晌無語,這話表面聽來,是處處為他考慮,實則卻是提醒自己要留下余地,一黨獨大,觸及皇權、危及皇權的事情,自己豈能想不到?八哥無非是為他自己找個借口而已,今日讓老九獨自前來,亦是為了留下余地。
想到這里,他不由暗嘆一聲,八哥苦心經營這么多年,要他一遭放手,何其難也,記憶中,八哥亦是再三遇挫,猶未肯罷休,直到斃鷹之事出后,康熙說出斷絕父子之情的話之后,他才大病一場,幾乎因此而送命,可見他對儲位有多么的執著。
看來,自己還是太心急了一點,忽略了八哥感受,小看了八哥的堅韌,要想讓八哥死心,得一步一步來,逐步分化拉攏八黨成員,目前這情形,康熙怕是不會再過分的打擊八哥,這事也得從中撮合一下。
見老十四遲遲未做聲,禟頗覺詫異,遲疑著問道:“十四弟難道有疑慮?”
禎微微一笑,卻是反問道:“九哥是如何看的?”
禟沒料及老十四竟然反問自己,不由一楞,稍一猶豫,才道:“我亦覺的八哥所說甚為有理,經太子兵變一事,皇阿瑪的防范之心愈重,實難再輕易相信一眾兄弟,十四弟雖說眼下極受信任,但時日一長,卻是殊為難料,十四黨與八黨合作要甚于合流。”
合作也好,合流也罷,在康熙眼里有多大的分別?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禎不屑的想到,不過,跟八哥他們鬧翻,卻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所謂的合作,亦不過是八哥做出的一個姿態,為的是對八黨官員、宗親有一個交代,這面子暫時還的給,待他挖空了八黨的墻角,再看八哥是何反應?不愁他不就范!
想到這里,禎含笑道:“八哥、九哥所慮甚是,這事暫且就依八哥所說的。”
一聽禎同意了,禟亦是頗為欣喜,忙小心的問道:“那十四弟所說的漕運一事”
“皇阿瑪回京,我便會在皇阿瑪面前力舉八哥整改漕運。”禎輕笑道:“九哥放心,十四言出如山,對自家兄弟更不會玩陰的。”
聽的禎言語帶刺,禟訕笑道:“那是,誰不知道十四弟最是重情重義。”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四兄弟若非是重情重義之人亦不可能走到一起。”禎借題發揮道:“十弟憨直,素無心機,九哥長袖善舞,擅于聚財,偏好新奇之物,八哥人稱賢王,不僅善于聚集人心,亦不失堅直果毅,我們四兄弟若能同心同德,定然能夠開創出亙古未有之大局面。”
說到這里,禎話題一轉,問道:“九哥知道我是如何說服太子甘愿投降嗎?”
禟從未想到老十四竟然還有如此大的雄心,開創出亙古未有之大局面,就是康熙,創下了諾大的基業,也不曾敢如此夸口,老十四還真是野心勃勃,突然聽的他主動提到太子投降的事,不由好奇心大起,這事他和八哥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有七千之眾,無論如何也能逃出去,卻為何被老十四鼓動的歡歡喜喜的降了?
他忙回道:“此事,九哥至今未想明白,十四弟是如何做到的?”
“當然是許諾給他足夠的好處。”禎含笑說道:“南洋邊上有塊大陸,足有半個大清的疆域大小,而且氣候適宜,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堪比江南,我許諾推薦太子帶叛兵去征服。”
半個大清疆域大小的江南!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急急說道:“十四弟是誆騙他的?”
“自然不是,太子豈是如此好誆騙的?”禎微微搖頭。
禟登時就瞪著眼問道:“南洋邊上果真有那么大的大陸?”
“足足勘察了一年,確實是,而且上面多是未開化的土著。”禎慢悠悠的說道:“我準備大量遷移蒙古人和漢人過去開發。”
禟失聲道:“那里距離大清如此遙遠,十四弟不擔心太子自立為王,這可是養虎為患。”
“那里將會成為大清的又一根本之地,豈會給予太子自立為王的機會,自然要安排人制衡。”禎輕描淡寫說到這里,語氣一轉,沉聲道:“不過,我準備向皇阿瑪建議推行海外分封。”
“裂土封王?”禟驚詫的問道。
“對!”禎沉聲道:“不是跑馬圈地,而是能打下多大的疆域,就封多大。”
禟登時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老天,打下多大,就封多大!那是什么樣的光景?那海外豈非處處是樂土?他頓時感覺天大地大,不說遠的,就是能夠在日本裂土封王,那也遠勝窩在京城做親王啊!
過了半晌,禟才冷靜下來,這最多只是老十四的想法,康熙會同意嗎?裂土封王,這可是違背祖制的,不過,海外,似乎、應該、可以另當別論吧,再說了,康熙還能活上幾年?
而且,老十四海外裂土封王的計劃一傳出去,所有的宗室親貴還不發瘋一般的擁戴他?滿北京城有多少宗室親貴在混吃等死?有誰愿意一輩子窩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完全可以想象的出,這計劃一出臺,就是連康熙也無法壓制!
老十四手中有強悍龐大的遠洋艦隊,征服海外,絕對不是空談,這計劃一出臺,所有的宗室都將趨之若騖,海軍也將火爆的難以想象,如此一來,誰還能與老十四爭鋒?禟暗忖道,難怪老十四不在乎八黨與十四黨是合作還是合流,原來他手上還有這張王牌!就連自己也是砰然心動,更遑論八黨的其他宗室,只怕立時就會走的一個不剩。
不行,的趕緊的回去通知八哥一聲,老十四這一手實在是太狠了,不是陰謀,而是光明正大的挖墻角,一旦八黨成了空殼子,不論八哥是真心還是假意,都將不得不支持老十四了。
想到這里,禟起身道:“十四弟勞乏了幾日,九哥就不多攪你了,告辭。”
禎亦不多話,跟著起身將老九送出了書房,裂土封王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他知道老九這是要急著趕回去與八哥商議。
老九方出院門,達春就進來稟報道:“主子,南洋劉知生譴人送來了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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