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胡王死了!
然而戰爭并沒有結束!
眼下的東胡正是群龍無首六神無主之際,秦兵和匈奴合兵開始掃蕩東胡部落。
東胡難以抵擋,又因為東胡王已經死去的原因,新的領頭人被迫被推了出來。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東胡很顯然缺少一個有足夠領導力重整旗鼓的統帥。
哪怕是危在旦夕的局面,人類對于權利的爭斗也不會停止,人和人之間的分歧也不會消融。
南明如此,東胡同樣如此。
于是東胡剩下來不及反應的部落分裂為兩部。
一部分東胡退保烏桓山(今內蒙古呼倫貝爾市附近),一部分東胡退保鮮卑山(今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附近)。
因為跑的比較遠的原因,烏恒和鮮卑得以保存,因此受到匈奴的控轄,被匈奴的左右賢王控制。
等到歷史上漢朝崛起,對匈奴的反擊戰徹底打響以后,烏恒和鮮卑在其中扮演了極為關鍵的角色,為匈奴的覆滅多添了幾把土。
爾后匈奴逐漸頹廢甚至被漢朝所覆滅,烏恒和鮮卑的生存壓力得到緩解,因此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發展壯大,活動范圍逐漸往南,從此又成了漢帝國新的邊境之患。
至于現在,他們不過是一群喪家之犬罷了。
整個東胡在東胡王死后壓根沒有組織起來像樣的反攻就徹底宣告土崩瓦解,人心離散,逃亡路上不忘權利爭斗。
匈奴和大秦的聯軍因此在東胡的土地上大殺特殺,并且賺了個盆滿缽滿。
后面主要是追擊戰了,傷亡并不大。
而與此同時,月氏作為東胡的盟友,不僅沒有幫助東胡重新建立秩序,反而趁著東胡打出gg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吞沒了東胡一大片肥美的草場并且接收了東胡不少逃難的部落。
而另一邊…
當韓信攻滅東胡王,掃蕩東胡王庭以后,大秦的傳令兵絲毫沒有為東胡的破滅而感到一絲傷心,馬不停蹄的將捷報送至隴西郡,經由隴西,又日夜不停的直奔關內而去。
“隴西大捷!隴西大捷!”
捷報最先擺在始皇帝的案幾之上,而又有報捷官繞城傳遞隴西大捷!
“東胡于月氏媾和,欲出兵攻秦,上將軍遣韓信領兵一萬,結盟匈奴!
是以駁斥眾議,以攻代守,以進為退,奔襲千里,奇襲東胡王庭!
先鋒項籍陣斬東胡王,東胡王庭大潰…”
捷報,在報捷官的繞城宣傳之下,不足半天就已經通曉整個咸陽城。
“贏了啊…”
大中午的,趙泗被召至皇宮,同行者還有大秦右相李斯。
趙泗看了看始皇帝和李斯略顯振奮的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最近趙泗濫用私權,倒騰了不少現代裝備給虞姬用,不僅給虞姬用上了,府邸里的使女幾乎完成了整體換裝。
古風配絲襪,那叫一個養眼。
以至于趙泗哪怕是龍精虎猛有璞玉光環在身也不由得備感困頓,時常倒頭睡到日上三竿。
由此可見,黃帝御女三千白日飛升的含金量很顯然并不是趙泗憑一個璞玉光環就能碰瓷的。
“你不意外?”
聞聽捷報,還是如此大捷,始皇帝的心情也明顯好了很多。
隴西那邊兵力緊張是擺在明面上的,畢竟東胡月氏是擺在明面上能直接拉出來幾十萬兵馬而且還有明顯的統一指揮的敵人。
因此始皇帝從一開始給蒙恬的要求就是盡力保全匈奴,倘若不能保全,也務必維護邊郡穩定,不使得胡人跨過長城。
畢竟除了外患,蒙恬還要應付內憂。
燕趙之地,同樣也是對外族前線,因此燕趙之地有不少本地貴胄或多或少都和胡人打過交道,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胡人入關南下。
始皇帝心里最好的預期目標就是蒙恬能夠保住匈奴不會因為大秦要處理內憂而被東胡和月氏吞并瓜分。
然而作為最緊張的地方,老師最擔心的學生,隴西第一個交卷了。
而且,成績已經出色到了無以復加。
一萬兵馬啊!
大秦僅僅派出了一萬兵馬。
你告訴我用一萬兵馬把一個人口一百多萬,控弦之士二十多萬,草原上最強盛的國家給干昏了。
東胡王更是被當陣殺死,首級都被送了回來,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東胡貴胄也被一塊打包,不過活人的發貨速度肯定沒有人頭的發貨速度快,很顯然還得在路上耽誤幾天。
不是,一萬打二十多萬啊!
更不用說東胡已經和月氏簽訂盟約,二者加起來人口多達兩百萬,兵力直逼四十萬。
大秦派了一萬兵馬,消耗了微不足道的糧草和后勤,直接給對面干廢了一半?
始皇帝當然沒有任何理由不開心,這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期。
懂打仗的才知道這場戰役的含金量。
而李斯,同樣如此。
作為主持遷王陵令的實際執行者,李斯背負了莫大的壓力。
天下之變就在旦夕之間,哪怕有十足的信心,可是結果未定之前李斯心里的壓力依舊不會少上半分。
而隴西大捷,就宛若一針強心劑一般,讓李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有了釋放的出口。
而這個時候,趙泗的若無其事乃至于睡眼惺忪,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這有什么意外的?那可是韓信啊!更不用說他賬下還有項籍聽命!”趙泗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你小子倒是好定力…”李斯聞言不由一笑,只當趙泗在逗悶子。
他清楚趙泗這小子的性格,當初被始皇帝蒙在鼓里以為自己要去執行遷王陵令的時候這小子可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韓信可是這小子的門客,他才不信趙泗會不關心隴西戰況。
恐怕,這小子是得到了準確消息,才好睡了一覺吧。
帝國的動蕩即將開始,每個人都不清凈,誰都知道這將是決定大秦國運的一次動蕩。
“都說了,我善相人嘛,我親自挑選的門客我能不知道什么成分?
倘若為官,或許對于韓信來說還不好說,但是若是論領兵作戰,哪怕是王老將軍,我都覺得韓信不遑多讓,對了,隴西戰報呢?讓我康康…”趙泗說著看向始皇帝。
報捷官只是通報捷報,具體經過則是單獨擺在始皇帝這里呢。
趙泗說沒關注過隴西那就是真沒關注過,不過現在韓信斬獲頗多,也確實讓趙泗心生好奇這一戰的經過。
如果不出意外,這或許也會成為足以載入史冊的一場戰爭。
嗯…也說不定,隨著歷史已經開始走樣,大秦已經逐漸呈現對世界的碾壓姿態,或許韓信戰功的含金量在歷史上會有所降低也說不定。
始皇帝聞言將面前足足有一指厚的戰報推給趙泗,趙泗接過戰報翻開。
李斯聞言怪異的看了一眼趙泗。
“伱真沒派人了解過隴西戰報?”
“沒事派人了解這個作甚?我又不能插手,反倒是憑空給旁人壓力。”
趙泗一邊說一邊看,看完只是搖頭。
“兵仙就是兵仙啊…”
掃滅東胡不出趙泗意外,畢竟歷史上沒有韓信亂入冒頓自己都做到了。
讓趙泗意外的是韓信接下來的局面應對以及未雨綢繆對草原之上的種種布置。
韓信寫了他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即犁庭掃穴,合兵攻打月氏,防止月氏做大,和匈奴進行一定范圍的土地交換,收攏東胡月氏人口。
根據韓信的匯報,等到對東胡戰爭結束,他預計可以收獲二十萬人口,當然,老弱病殘都有。
這一點韓信著重提了,并且也在信里詢問了始皇帝的意見。
始皇帝要是愿意讓他們充實草原那就養著,始皇帝要是不愿意那打完之后他就給盡數坑殺了。
現在肯定不行,現在他還得留著這些人當自己的仆從軍,畢竟大秦的本部兵力只有一萬,匈奴六萬之眾就在側翼,隨著進兵逐漸深入,大秦方面的后勤已經無力為繼,被迫中斷,韓信必須和匈奴進行更深度的合作,而更深度合作的前提是信任,而信任的前提是雙方擁有對等的實力。
“你怎么看?”始皇帝看向趙泗。
“留著唄…”趙泗攤了攤手。
“夷狄而華夏者,則華夏之;華夏而夷狄者,則夷狄之,儒學雖盡是妖論,但孔丘唯獨這句話說的是沒錯的。”李斯在旁邊接了一句。
游牧民族南下不南下其實歸根結底還是要看生存環境穩定不穩定。
漢唐時期在強盛時期都能維持北境安定,對歸附蠻夷漢化做的異常成功,歸附漢朝的南匈奴更可謂是為了漢朝而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
至于到了明清時期之所以難以再做到漢唐時期如此成功的漢化,歸根結底還是經濟重心難移,關中沃土以及河北之地產糧下降等一系列因素影響造成的。
就是中原內部,活不下去了還有人造反,更何況蠻夷?
先養活他們,再漢化他們,重點還是在于養活二字。
能耕地為生,誰愿意放牧而居?
總之,現在的大秦是絕對養活得起這二十萬人口的。
更不用說趙泗已經在讓匠作局倒騰羊毛紡織技術了,而各種高產農作物也可以維持草原上的糧食支出。
未來草原牧場,也是趙泗計劃中極其重要的一環。
“可傳信韓信,關外之事,使其自處噫。”始皇帝開口定下結論。
雖然封賞還沒出,但是始皇帝這句話一出,韓信的地位就已經上升到了和蒙恬一般的高度了。
現在的韓信就已經可以不用再聽從蒙恬的命令,在關外一切的事情,擁有絕對的自主權。
簡而言之,大軍回到關內之前,韓信想干啥就干啥。
等韓信班師回朝,邁入大秦高層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
“東胡現在倉促落敗,恐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而現在千鈞系于一發之間,接下來,哪怕是出師不利,恐怕他們也要做出應對,而不讓大秦有喘息之機…”李斯開口分析局勢。
一切,也確確實實如預想之中進行。
東胡王倉促的死亡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誰也沒想到秦國在這種內憂外困之間選擇了主動出擊。
打得一拳開!
因此關內略顯浮躁的人心得以安定,而天下意圖趁機而動之人則心有余悸。
然而不管怎么說,利益的驅使讓他們和秦國站在了徹徹底底的對立面,他們不得不做出最后的選擇,是遷移到關內,任由秦國宰割,還是選擇揭竿而起,奮力一搏…
趙國宗室祭祀之所在…
廳堂之內,趙國宗室目前的族長趙歇一臉陰郁的看完奏報爾后將奏報遞給左右二人。
“我萬萬沒想到,東胡王居然愚蠢到如此地步…現如今東胡王已死,東胡再難成大事,沒了東胡,月氏恐怕不會再行南下之事…現在地方上有黑冰臺虎視眈眈的盯著官府,各地郡兵和秦國的大軍也都可以高枕無憂的盯著國內,這樣的局面,又該如何是好?”公子歇開口道。
“兄長現在還未起事,要我說只要老老實實待在宗祠,秦王也不會大動干戈,斬盡宗室苗裔。”
趙歇身旁的左右二人還未開口,門外傳來幽幽的聲音。
“趙櫻,這里沒有你說話的地方,滾出去!”
公子歇拍案,看向守衛在門口的門客怒然開口。
“帶她回去,沒有我的命令,再也不準外出!”
說罷,公子歇臉上帶著歉意看向左右二人開口:“對舍妹管教不周,讓二位先生見笑了,我才疏學淺,不知道眼下的局面該如何應對,敢問二位可能教我?”
陳余聞聲沉吟許久開口說道:“我聽說李牧的孫子李左車居住在代郡,他向來受到東胡人的愛戴,在代郡之地頗有威望。
如今東胡王死,東胡四散而逃,倘若可以得到李左車的幫助,在輔佐公子趙國宗室的身份,代郡就可以傳檄而定,屆時就可以吸收南逃的東胡部族,編為軍隊,讓聲望高的李左車來統帥,這樣公子就可以在短時間內擁有可堪一用的兵馬,如此就可以觀望天下局勢,伺機而動了。”
陳余開口以后一旁的張耳也不甘示弱,笑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聽說留在趙地的黑冰臺是沛縣一個叫劉邦的人在統帥管理。
我少時擔任過信陵君的門客,因為殺人逃到了外黃,擔任外黃令,劉邦曾經因為仰慕我的名聲而跟隨我,公子可以派我去說服劉邦為我們所用,就算不能為我們所用,只需要殺了劉邦,趙地的黑冰臺就會群龍無首,公子起事的時候,就不需要再有太多顧忌,原本畏懼黑冰臺的貴胄也必然會紛紛暗中依附于公子,幫助公子起事,這樣一來,有了錢糧支持,公子短時間內就可以拉出來一支足以使用的兵馬了。”
趙歇聞聲看向二人,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二位先生大才,果然不愧為刎頸之交,就連才能都不分上下,這才是上天垂憐我趙國宗室,才讓二位先生到了我的身邊啊…”
很顯然,公子歇心里的復國夢,并沒有熄滅。
他不蠢,甚至還有些小聰明。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深信張良的話。
是的,不論如何,現在,或許是他最后的機會了,哪怕,機會再怎么渺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