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性子憊懶,縱是有朕在前面,又能替你看多長時間?”始皇帝撇了趙泗一眼笑到。
“嗨呀,都說過了,大父肯定能長命百歲。”趙泗打了個哈哈。
“朝會事宜,你去…”
始皇帝本想將一應事宜盡數交給趙泗組織朝會,想了一下還是改口。
“去派人知會伱父,使他去做。”始皇帝擺了擺手似是想到了什么。
許是因為和始皇帝開誠布公的原因,始皇帝似乎真就相信了趙泗所說,真當自己就能長命百歲,不知不覺之間,行事卻少了幾分急躁。
甚至于對于趙泗的嚴格要求都松懈了不少,平日里對趙泗憊懶偷閑也開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然,如果偶爾興致來了考校趙泗,趙泗卻答得不能讓始皇帝滿意,終究是少不了補回來的。
而且,趙泗也敏銳的意識到…
始皇帝,似乎,對自己的父親扶蘇,也沒那么嚴苛,亦或者防備了?
或許是真的信了自己能比扶蘇活的更久?
可是這樣一想,自家大父看樣子對自己的便宜父親不是沒有半點感情的。
許是因為真的信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實?心頭有了一些愧疚?
趙泗也不知道始皇帝心中是作何想,不過想想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卻真真沒有多少親情,兒子孫子一大把都不親近,最親最愛的人給他的都是最狠的刀,這般一想,自己無父無母似乎也沒那么凄慘了。
一開始就沒有并不可怕。
擁有了一切卻盡數被摧毀的感覺才是真正的支離破碎。
“好在…都在變好啊…”
趙泗撓了撓頭,親自登門去拜訪自己的父親,把組織大朝會的事情一股腦盡數交代給自己的便宜父親。
和扶蘇的交流并不是很多。
主要趙泗不適應,沒有代入感,實在是有些生疏。
至于扶蘇,或許是因為某些事情的緣故,精力似乎有些不濟,面色也有色憔悴。
很顯然,對于扶蘇而言,心心念念終于回到的咸陽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立儲風波,扶蘇并沒有主動參與。
他和始皇帝的父子關系十分特殊。
他心中大抵是真的純粹的把始皇帝當成了自己的父親而非皇帝,他也大抵是孝順的。
但凡有一點不夠孝順,也不至于不顧蒙家兄弟的勸說在一把王炸的情況下毅然決然的選擇自殺。
都不能說是孝順了,只能說是愚孝。
故而立儲這樣的事情,扶蘇沒有問,但很顯然他也沒辦法平息手下人的急切。
他身上的人情味就決定某些東西勢必會尾大不掉。
不過,再從趙泗口中聽到始皇帝將組織大朝會的事情交給自己以后,渾濁的眼中終究是閃過一絲亮光。
“在宮里過的如何?”扶蘇斟酌著開口。
“挺好的,吃喝不愁,就是忙了些。”趙泗笑了一下。
父子二人如陌生人一般寒暄,問過幾句以后不免尷尬。
其實趙泗心里也覺得扶蘇挺可憐…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會成為反派的人,歷史已經證明,扶蘇哪怕是死都不會違背始皇帝的意志。
除非始皇帝先他一步駕崩…
很顯然,這種事情大概不會發生。
“有空歸家一道用宴。”扶蘇張了張嘴開口。
趙泗聞聲點了點頭。
“下次一定!”
終究是還有隔閡略顯陌生,說道了幾句沒話說了,也就各自散了。
扶蘇并不是一個無能的人。
只是始皇帝的態度以及他心里的人情味讓他顯得十分消沉。
人最怕心氣泄了,隴西的時候憋著一口氣,回來了以后,見到了始皇帝反倒是泄了。
能力,到底是不缺的。
走出自閉狀態后,沒兩天的功夫羋蘭就消停了下來,至于組織大朝會的事情,順帶著就弄好了。
于是三天之后,期待已久的大朝會,如期舉行。
天還未亮,群臣已于殿內恭候。
至于趙泗,則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虞姬聽見動靜似是被吵醒了,睜開眼似是想要起身,還沒抬起來,就被一條尾巴卷著愣是起不來,甚至還幫虞姬調整了一下姿勢。
確實琥珀打了個哈欠又若無其事的將尾巴放下,煞有介事的聞了聞虞姬的肚子,復又瞇上了眼睛。
琥珀是個有心眼的,靠著哄始皇帝他老人家住進了皇宮,現在還爬上了床。
說來也怪,先前琥珀和虞姬很不對付。
這樣說似乎也不恰當,是琥珀單純的討厭虞姬。
但是自從虞姬懷孕了以后,傲嬌的琥珀似乎是轉了性子。
雖然在虞姬面前還是很高冷,但是虞姬外出活動亦或者干什么都要眼巴巴跟著。
似是能夠感應到虞姬肚子里的小生命一般,著緊的很,大冷天的,居然還知道主動跳上床暖床。
只不過琥珀大概是屬霸道總裁的,干啥不是哄著來,而是強行利用自己的身體優勢。
譬如現在,許是琥珀覺得虞姬需要足夠的休息,就硬生生的不讓虞姬起來。
琥珀真是要成精了,雞賊的很,趙泗日常叮囑虞姬的事情,琥珀比虞姬都上心,偶爾虞姬不執行的時候都是琥珀幫著虞姬強制執行。
“安心睡吧…”趙泗揉了揉虞姬的額頭。
溫存片刻,趙泗穿好衣服洗漱一番緊趕慢趕的去給始皇帝請安。
始皇帝看樣子比趙泗上心,趙泗來的時候始皇帝已經準備好了。
“時候還不到,且吃杯酪漿。”
不急不慢的和始皇帝喝了一些酪漿墊了墊肚子,二者這才在宮人的陪同下前往大殿。
此時天色依舊略顯晦暗。
到底是住在皇宮里的,起來的晚點也無妨。
反倒是朝臣個個才是真得趕個大早,大部分朝臣基本上是沒吃東西就來了。
要不說,大朝會是熬老頭的體力活?
偏殿之內,爺孫二人接到宮人傳訊。
時間到了,人也到齊了,沒有缺席,中車府令黔詢問是否奏響禮樂。
始皇帝點了點頭。
禮樂奏響!
原本還略有竊竊私語的朝堂伴隨著禮樂奏響皆整理身形嚴陣以待。
始皇帝在趙泗的陪同之下于一側走出,始皇帝跪坐于主位,趙泗跪坐在始皇帝旁邊往下一些。
比始皇帝更低,也更靠近朝臣。
群臣紛紛躬身執禮!
禮畢之后,大朝會拉開序幕。
第一件事,自然是關乎于韓信表功之事。
畢竟理論上來說大朝會也正是因為韓信功成歸來才召開的。
韓信的戰績太夸張了,以至于出現了很多反智言論討論韓信戰績的水分。
包括但不限于立足于大秦于胡人的裝備差距后勤差距,以及韓信聯手匈奴等等…
但是分析來分析去,別管有什么水分,擴地數千里,一戰定陰山的是實打實在這里擺著的。
始皇帝開口,細述北胡之禍。
長篇大論,無非就是說一下彼此之間的仇怨,確定一下攻打東胡月氏的正確性。
總之就是給戰爭一個正義的理由。
北胡,南蠻,西戎,東夷…和中原地區的斗爭從未停止,真要扯歷史,其實客觀來說蠻夷戎狄更占理,畢竟你中原最開始只在兩河流域活動。
一邊說自己被欺負一邊地盤不吭不哈的擴張了好幾倍是吧?
細數歷史,自然而然也就說到了當代。
從蒙恬北鎮匈奴開始,取得了河套地區,長城防線的成功,蒙恬一戰定匈奴,爾后,也說到了今天的重頭戲。
韓信!
雖然大朝會的主題是表功,但很顯然大部分的心思不在這上面。
真正的重頭戲是立儲,明眼人都知道,大朝會召開不易,立儲之事,就算定不下來,恐怕也要拿出來公開于群臣議論了。
也就唯有韓信,肉眼可見的面色鼓脹呼吸急促了起來。
“過則罰,功則賞!
如此大功,豈有不賞之理?”
“韓信!”
“臣在!”
韓信上前一步,躬身執禮。
“賞千金,升大上造,使趙國,官升太尉,秩兩千石。”
韓信聞聲一詫,面上的表情轉瞬之間精彩了起來,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復雜的情緒,轉而跪伏于階下行禮謝賞。
一舉,升大上造!
這可是實打實的高等爵位。
要知道,先前韓信雖然立有軍功,但是爵位不過是區區五大夫,以他的爵位能領兵一萬已經是最高的軍職了。
如今一戰直升大上造,那可是連升七級。
真真是小母牛坐飛機,牛逼上天了!
此等爵位,可稱公卿。
距離封侯,也不過差了兩級罷了。
至于金銀車馬布匹賞賜反而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雖然,韓信這一戰的功勞很大很大。
但是!
這才一戰啊!距離封侯就兩步之遙。
出道才幾年啊?
就已經徹底邁入軍方高層,說句不好聽的,日后大秦但凡涉及戰爭,韓信都有插嘴的資格了。
當然,這離不開韓信背后的人。
趙泗…
韓信,是趙泗的門客。
否則哪怕這次勝利再怎么輝煌,也不可能連升七級。
爵位哪有那么好升?
首先北胡本來就比不上中原六國。
其次韓信之功離不開匈奴的幫助,而匈奴能夠俯首,離不開蒙恬的經營。
其次,東胡和月氏算不上大秦的心腹大患。
蒙恬能扛得住東胡和月氏的壓力。
倒是這個趙國太尉…才是實打實的官職。
不是韓信想象之中的咸陽高官。
但是一國太尉…
韓信也很滿意。
畢竟是整個趙國的軍事最高長官。
可惜,趙國到底窮鄉僻壤,資源比不上大秦,不過到底也是雞頭。
總體來說,韓信頗為滿意,畢竟在他的預想之中,這一戰的功勛能讓他混個上卿都不錯了。
如今雖然離開咸陽并沒他所想,但是去往趙國,也不是什么壞事。
可惜…不能和小公子于關內守望相助了。
韓信是傲但不是傻,他膽子大著呢。
一回來差不多弄清楚最近的熱點以后韓信就已經開始琢磨幫趙泗立儲的可行性了。
從龍之功誰不想要?再過幾天韓信都準備弄計劃書了。
趙泗麾下門客,別人不好說,韓信一定是敢給趙泗來一個黃袍加身的。
但,始皇帝的意志,終究不能違背。
趙泗看著韓信安心領賞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讓韓信去趙地是張蒼的意思,同時也是趙泗的意思,本質上韓信的封賞實際上始皇帝讓趙泗自己琢磨的。
始皇帝原話說的很干脆,人是你的人,賞賜你看著給,不使朝臣生怨即可。
公平公正是不可能的,給點小優待朝臣心里反而才會覺得合理,畢竟關系擺在明面上,演也沒用。
趙泗直接給韓信丟到趙地。
老實練兵去吧。
回頭西北防線趙國也要獨自面對的,韓信剛好在草原上建立了諾大威信,恰好還能經營西北。
至于咸陽?
以韓信的膽子外加感人的政治水平和情商…
水太深了,韓信怕是把握不住。
也得虧是始皇帝還在上面壓著。
韓信封賞過后,始皇帝依舊沒有停止。
韓信封賞了,蒙恬自然也要封賞。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蒙恬在經營隴西抵御匈奴之前戰功也不少。
他本就距離封侯一步之遙。
比起來韓信,他才是穩扎穩打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拋開隴西之功,他前面大小功績也不少,雖沒有單獨滅國之功,但是基本上也都是核心人物之一。
他的爵位本就是大庶長。
往上,自然就只有關內侯和徹侯了。
徹侯不必說,大秦有且只會有一個。
關內侯,大秦卻不在少數。
韓信再怎么說也是蒙恬的手下,這功勞不可能沒有蒙恬的份。
畢竟,沒有蒙恬之前穩扎穩打的經營,沒有蒙恬打下來的基本盤,韓信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上將軍蒙恬,功定匈奴,修筑長城,經營隴西,邸定東胡月氏,封關內侯,賞萬金,食邑千戶…”
封賞下達,蒙恬終究封侯,朝臣無人不滿。
封賞表功宣布之后,原本一些心不在焉的人眼神也終于亮了起來,所有人都期待著重頭戲的降臨。
始皇帝也不負眾望的開口。
“近些日子,諸卿進言立儲之事,國無儲則不穩,人心難以齊定,是故予諸公卿,交相議論,已為借效。”
今天有點忙,到現在飯都沒吃,老爺們幫忙捉個蟲,有的話我吃完就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