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圣什么的還是太遠了一些…”趙泗笑著搖了搖頭順著蹭王翦車的功夫默默將璞玉光環籠罩王翦。
今天的好話算是聽盡了,始皇帝安排了一場大戲成全了趙泗的名聲,趙泗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始皇帝如此而為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考慮,但是其他原因一時半會也有些想不明白。
“你小子啊…”王翦似是舒服了一些,連帶著交流的欲望都多了許多。
“降徭降稅,是你提前和陛下打過商量的吧。”王翦瞇著眼睛。
他已經被腿疾困擾許久,有璞玉光環的籠罩,王翦只覺得雙腿再無之前的沉珂,除了一些微微的麻木和刺痛以外,已無難以忍受之感。
王翦的腿疾并不是一直都鉆心一般疼痛,也有好的時候,只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又一直無藥可醫,好的時候就逐漸變得屈指可數。
今日的輕松,對于王翦而言,就是屈指可數的一天。
“老將軍果然慧眼如炬。”趙泗尷尬的笑了一下。
其他朝臣大部分被始皇帝降徭降稅的大消息沖昏了頭腦看不明白,但是王翦已經人老成精,能夠看出來是應有之禮。
“你小子還真是圣恩濃厚。”王翦搖了搖頭。
“嘿嘿…”趙泗撓了撓頭,王翦太聰明了,聰明的趙泗只能裝傻。
沒辦法,遷貴令現在不能說,尤其是剛剛宣布降徭降稅的當下,正是守口如瓶的時候。
“好了,我不會問伱陛下的用意究竟如何,只是你小子,看樣子恐怕也不清楚陛下今日為何有此之為吧。”王翦笑了一下。
王翦雖然和趙泗接觸的不多,但也能感覺出來趙泗并不像是能夠死諫的人。
如果不是始皇帝跟他透過底,這小子絕對說不出來這樣大義凜然的話。
最關鍵的是,王翦能夠觀察到趙泗的臨場反應不夠順暢,很顯然趙泗對于始皇帝的突然決定沒有做好準備。
“這還真不知道…”趙泗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陛下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是既然陛下將我這個老東西都搬出來,那說明這件事情有不小的風險,而且這件事也肯定有你這小子的份。
李斯既然升任右相,那么這件事肯定就是李斯來做,陛下今日成全你的名聲只是順手而為罷了。
你進諫降徭降稅是個好事,但也是開了個口子。
陛下有此一舉,不過為了堵住群臣之口罷了,省的哪個腦袋硬的,真存了死諫的心思,麻煩事不說,朝堂上濺的還都是血。
其次,降徭降稅是臣下進諫,陛下納諫,而非陛下決議。
若真是出了什么問題,收回也不會太過麻煩,中止也不會太過于困難,你小子算是白得了諾大的名聲。”
因為腿部的舒適,王翦難得的給趙泗開口解釋。
其實也沒那么多彎彎繞繞,說白了就是事情不能太輕松,始皇帝態度不重一點,是個人都想進諫。
其次也是留下了幾分轉圜的余地。
“原來如此…”趙泗點了點頭。
這也難怪,只是順手而為,怪不得始皇帝沒有提前通知自己。
今日事情突然,趙泗拼拼湊湊只說出來幾句像樣的話,實在是可惜。
有王翦這個人老成精的解釋,趙泗的思路就通暢了許多。
說完,王翦就變得惜字如金了起來。
一直到將趙泗送到家門口,趙泗告別,王翦依舊一言不發。
今天腿好像沒那么難受,王翦想要享受一下這所剩不多的舒坦時光。
“大父,朝堂是不是要變天了?”
直至趙泗走后,一路上一直一言不發的王離忽然開口。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給王離的cpu干的有點過載,一路上想了好大一會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么多人事調動,必有大事發生。
“是也不是…”王翦看了一眼自家的乖孫沒來由的嘆了一口氣。
后知后覺至此,和自己當真是兩個極端了。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傻一點也有傻一點的好處。
“您說陛下要干大事情,我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來是什么,大父您知道什么消息么?”王離撓了撓頭開口問道。
“我大概知道陛下要做什么樣的事情了,只是這種事情是不能告訴你的。”王翦搖了搖頭。
“那大父既然知道消息,晌午何故還要找趙泗詢問?”
王翦陷入了沉默,直到許久之后,才語重心長的開口:“我要是不和趙泗說話,我又如何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啊?”王離愣了一下。
“大父您是猜到的?”王離再次后知后覺。
“可是趙泗守口如瓶,什么也沒說啊。”王離有些納悶。
趙泗和王翦在當謎語人,口口聲聲有大事,結果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這是怎么猜出來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出來,就能看出來大概了。”王翦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家孫子的腦袋。
和趙泗的兩次交談,王翦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了。
再加上對始皇帝的了解,對于李斯的了解,對趙泗的現場對話分析,以及朝堂公布的政策,想要猜出來大概是什么事情,真的不難。
“陛下恐效孝公之舊啊…”
恐怕,也只有變法這種涉及國本,極有可能造成國家的嚴重動蕩,且道路充滿了風險,前途充滿了未知的事情,才值得始皇帝拿出來這樣的重視。
“那么,這樣看來,陛下要拿誰開刀已經顯而易見。”
“寬庶人,嚴的,莫過于貴胄了。”
王翦并不是上帝視角,只是他對于事情的洞悉和他處于超然的地位讓他能夠得出來分析。
更不用說,始皇帝,完完全全有足夠的理由對天底下的貴胄動手。
明哲保身了一輩子,最后居然還要經歷一場豪賭,還是被始皇帝綁架上車。
可是這就是始皇帝。
趙泗也萬萬沒想到,僅僅是兩次對話,自己的底褲就已經被看的一干二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