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下來,似乎就是那么一天的事情。
天地間也一片蕭瑟,人看久了心情都會有些低落。
咸陽的冬天還是很冷的。
很快,無論是城內,還是原野里,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在這時候,人似乎也和其他的動物一樣,開始減少活動,降低消耗,準備度過這個冬天。
這也讓趙浪每天要處理的政務少了許多。
當然這沒有讓他更開心,反而有些憂慮的看著南方,北邊冷了之后,說明南邊很快也會一樣。
“南邊這幾天有沒有消息過來?”
趙浪站在宮殿門口,感受著寒風,對一旁的奴問道。
奴稍稍的回憶了一下,說道,
“主人,近來都是日常的通報,一切都在順利進行,沒有特別的消息。”
趙浪點點頭,沒有特別的消息就是好消息。
對南方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只能看天意了。
雖然輕松了一些,趙浪卻不是個能閑住的,想了想,說道,
“準備一下,我們去一趟軍營。”
大秦征召大軍也過去挺久了,他正要好去看看效果,明年春可能就要用到這些人了。
這些事情可不能馬虎。
奴很快領命,不多時,就有一隊人馬離開了皇宮,朝著軍營的方向而去。
此時,城外的秦軍大營。
外面一群看上去就極為瘦弱的秦軍正在圍著軍營跑步,只是大部分人都已經跑的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了。
軍營的一旁還生著火,架著鍋,里面熱氣騰騰的蒸著一大堆土豆。
一個壯實軍官正扯著嗓子喊道,
“撐不下去了的,就停下來,和老子說一聲。”
“老子立馬讓你離開,還給你一個熱乎乎的大土豆,你們可看好了,就你們這群卑賤的東西,一輩子都吃不上這東西。”
喊完,就拿起來一個熱騰騰的土豆,吃了起來。
一邊吃,一邊說,
“哈哈哈,真他媽的香啊!”
“你看看你們這群狗東西,進了軍,撐下來,也只能喝稀粥!”
“你們圖什么?”
聽著軍官不停的喊話,所有的瘦弱秦軍臉上都是浮現出一絲的屈辱,但沒人反駁。
大部分的秦軍只是咬著牙,埋頭繼續跑步。
中間不時有人直接昏倒,就被人抬下去灌了幾口稀粥。
休息了一陣之后,繼續跑步。
當然,也有秦軍選擇到了軍官身邊。
軍官也極為守承諾,直接給了一個土豆給對方,笑道,
“哈哈哈,看看,這東西多香啊!”
“快吃,吃完了之后,把你的武器裝備都留下!滾回去繼續做你的奴隸!沒種的東西!”
這些人本來就是奴隸,放棄了秦軍的身份,也就只能恢復奴隸身份。
秦軍吃著土豆,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食物,但臉上卻是一臉木然。
吃完之后,開始脫下自己的裝備,最后放下長槍的時候,卻直接一頭朝著長槍撞過去。
軍官看得微微皺眉,卻也沒法阻止,對方的動作太堅決,也太快了。
眼看這秦軍就要命隕當場,突然空中傳來一陣破空聲,下一瞬,
秦軍手中的長槍直接應聲而斷。
秦軍一頭撞了個空,一個踉蹌,直接摔倒了地上。
秦軍有些茫然的起身之后,就看到一名極為俊朗的年輕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看對方的服飾,明顯是一位貴人。
“有什么事情,讓你寧愿自我了斷,也不愿意反抗?”
俊朗的年輕人不只是長相極為英俊,聲音也很溫和。
聽到問話,秦軍的眼中直接流出兩行清淚,除了母親和姐姐外,還沒有人這么溫和的對過他!
“貴人問你話呢!快說!”
一旁的軍官這時候催促到。
他雖然不認識對方,可是剛剛對方的隨從亮出來的令牌,就足夠大了!
秦軍這時候才說道,
“回貴人,家中傳來消息,母親和姐姐都已經被人害死了,我當軍又有什么用?”
英俊的年輕人自然趙浪,聽到對方的話,微微瞇了下眼睛,說道,
“為什么不上報你的軍官?”
秦軍凄慘的苦笑道,
“貴人,我等不過是奴隸之人,就算是上報,又有什么作用?”
在大秦,奴隸是沒有人任何權力的。
就和畜生一樣。
有些誰見過殺自家畜生,還上報的?
趙浪這時候的臉色卻微微冷了下來,指著對方身上的秦軍衣服說道,
“你如今是大秦軍士,你的家人也早已經不再是奴隸之人了!”
聽到這話,秦軍頓時愣了一下。
趙浪這時候寒著臉繼續對一旁的軍官問道,
“依照大秦律令,殘害大秦軍士家人,該當何罪?”
軍官微微吸了一口氣,很快說道,
“抄家,死罪!”
趙浪冷著臉說道,
“那就去執行吧。“
軍官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說道,
“敢問貴人身份?”
趙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丟過去一塊令牌,說道,
“讓韓信出來見我!”
軍官看了令牌一眼,渾身一顫,就匆匆朝著軍營內而去。
這也是規矩,就算是皇帝到了軍營,也是要提前通報的。
趁著軍官離開,趙浪把一臉茫然的秦軍扶了起來,讓他重新穿好了衣服,現在天冷真要受了風寒,是會死人的。
“你叫什么?”
趙浪輕聲問道。
“我叫大頭。”
秦軍回道。
趙浪這才發現,這名瘦弱秦軍的頭的確和身體不大協調。
但他沒有取笑,因為這其實是營養不良的一種表現。
這秦軍是奴隸出身,能有營養才見鬼了。
趙浪還想多問幾句,這時候,一陣帶著興奮的喊聲傳了過來,
“浪哥!浪哥!你來了!”
趙浪轉過頭,就看到了飛奔而來的胡亥。
他的身后正是韓信。
很快,韓信就到跟前,行禮道,
“見過太子殿下!”
在眾人面前行禮,韓信也還是稱呼趙浪為太子的,只是人少的時候稱首領。
聽到韓信對趙浪稱呼,周圍所有的秦軍也跟著行禮道,
“見過太子殿下!”
而那些奴隸出身的秦軍們更是直接跪拜在地!
大秦的普通百姓的確是沒有跪拜之禮的,可這些奴隸就不同了。
跪拜是常事。
但趙浪看到這一幕,心中卻不由的有些慍(yun)怒,他就看不得骨頭軟的!
大聲道,
“都站起來!不準跪!”
“不管你們之前是什么身份,你們如今都是大秦的軍士!這天下最榮耀的所在!沒人能侮辱!”
“你們的父母至親,也都是百姓的身份!”
“我大秦百姓!上尊天地!下敬父母!除此之外,都不準跪!”
聽到這話,所有人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
只是,趙浪身邊的大頭卻軟軟的倒了下去,好在趙浪出手快,扶住了對方。
把大頭交給了軍官,然后說道,
“按照大秦律令,他母親和姐姐的仇,必須要報!”
軍官很快領命道,
“是,太子殿下!”
趙浪點點頭,然后帶著人朝軍營內走去。
等趙浪離開之后,軍官才笑著對大頭說道,
“你這狗東西...”
只是不等他把話說完,大頭就抬起頭怒意沖沖的看著他,說道,
“太子殿下說了,我乃是大秦軍士,任何人都不能侮辱我等!你也不行!”
軍官被瞪了一怔,嗒嗒嘴,
說道,
“你他...嘖...”
想罵卻也不敢罵,太子殿下可沒走多遠。
狠狠的嘖了一聲,說道,
“你既然還是我軍,那就回去訓練!”
大頭這時候撿起了自己的短槍,和趙浪落在地上的箭矢,目光堅毅的回到了訓練的隊伍里。
以后這兩樣東西,就是他的武器了。
這倒是看得軍官有些莫名其妙。
更想不明白,自己這些人用軍中常用的激將法,訓練了這些人這么久,怎么效果還不如太子殿下的幾句話呢?
當然,他也沒有太過于糾結。
他要是能想明白,那也不會只是小軍官了。
此時,趙浪已經帶著人回到了軍營里。
落在之后,趙浪直接問道,
“外面是怎么回事?”
他才到了這么一會兒,就發現了不少問題。
這和他想的練兵之法,還是有些差別的。
韓信這時候不慌不忙的說道,
“首領,對新入軍的奴隸之人,未將都是單獨編成一軍,然后訓練的。”
“這些人到時候定然是沖鋒在前的,所以只需要鍛煉他們的忍受能力,能夠撐過敵軍的第一輪沖鋒。“
“降低匈奴騎兵的速度就足夠了。”
“至于那些食物,倒不是末將克扣,這些人身子骨虛,軍中的醫師說了,吃多了,吃飽了,反而不好,要先養養。”
聽著韓信直白的話,趙浪的臉色都不由的有些冷然。
哪怕他早就有了猜測,知道這些奴隸出身的秦軍,只會被當做消耗品。
理智也告訴他,韓信的辦法是對的。
他只有一個冬天,這些奴隸出身的秦軍底子又差到了極點。
而對付匈奴騎兵,說實話,這些人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去當炮灰,是最好,也是最合理的安排。
畢竟,總比讓自己的精銳大軍去當炮灰的好。
但現在真的看到了這些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面前,他還做不到無動于衷。
沉默了一下,趙浪開口道,
“你如今是軍中的主將,軍中的安排都聽你的。”
“但是,今天這樣的侮辱,今后不得再有!”
“這些人只要穿著大秦的軍裝,那就是大秦的軍人!該有的待遇,一樣都不準少!”
“就是那些死在訓練中的人,也是一樣!”
韓信聽完,自然領命。
緩緩的吐了一口氣之后,趙浪才繼續說道,
“到如今各地新入軍了多少人?”
韓信微微沉吟了一下,回到,
“報上來的大概有十三萬左右,而且直到現在各地還陸續有人入軍。”
聽到這個數字,趙浪微微怔了一下,
“這么多?”
他原本以為能有十萬就很不錯了,沒想到居然到了十三萬。
韓信點點頭,神色古怪的看了趙浪一眼,說道,
“末將也有些驚訝,后來下面的人報上來說,是北邊各郡,有人在幫忙宣揚奴隸也可以入軍的消息。”
“還主動告發,攻擊那些不肯放人的貴族地主。”
“為首的是一個女子,身邊還有個極為厲害,叫什么一的護衛。”
聽到這話,趙浪頓時閉上了嘴巴。
這群人不是媚和天一他們就見鬼了。
直接換了個話題,說道,
“嗯,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
“對了,這些天我給你送的北邊的軍報,你都看了吧?”
每次蒙恬送過來的軍報,趙浪都會給韓信也送一份過來。
好讓對方對北邊的情況有個了解。
不至于之后到了北邊,對那里的情況絲毫不知。
韓信點點頭,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說道,
“末將都看過來,只是這次情況似乎不太好。”
“他們的所圖比之前要大的多。”
聽到這話,趙浪點點頭,韓信的軍事目光還是沒的說。
問道,
“你可有了什么對策?”
聽到這話,韓信卻苦笑了一聲,說道,
“首領,這都還到前邊去,心在此時也只有一些粗淺的應對,這對策從何談起?”
趙浪眨眨眼,知道是自己著急了,
“嗯,那你好好練兵就是了,明年一開春,雪一化,就跟著我領軍北上。”
韓信自然領命。
再和韓信交談了一陣,趙浪便走到了營帳外,準備四處巡視一下。
這是王翦教他的,在軍營中,親自巡視總能得到一些坐在營帳里得不到的信息。
一邊走著,趙浪隨意問道,
“亥,你最近如何?”
胡亥聽到問話,剛剛一直沒有機會說話的他頓時興奮的回到,
“浪哥,我最近可是和蜜兒的關系好了很多,她打我的次數都少了!也輕了!”
“只是她最近好像都瘦了,我就說軍營這地方不適合她。”
“還有啊,她再過些日子,可能就要回去了...”
趙浪聽得滿臉木然,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打住了對方,重新說道,
“我是問你怎么樣!”
胡亥嗒嗒嘴,回道,
“浪哥,我訓練挺好的,沒有偷懶。”
“哎,浪哥,我之前在遼東聽二黑說,你會用草編兔子,能不能教我...”
“唉喲!浪哥你干嘛打我...”
傍晚的時候,趙浪才離開,主要是胡亥這貨學個編兔子學了半天。
一路到了皇宮門口,趙浪正要進去,突然感覺到手掌一涼。
微微有些疑惑的抬頭,就看到無數細小的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
“下雪了。”
趙浪不由看向北邊,那邊的雪應該更大吧。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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