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崖壁之旁,張信肅穆端坐。離恨天則立于其前,身后一口奇異的長刀懸浮。
“——御刀之法與御劍之法不同,也與武修之刀迥異,你可知是差異在何處?”
“御刀與御劍的差異在于平衡。”
張信不假思索:“而武修之刀與御刀之法,前者是有人掌控,有力可憑;后者則無依無籍,靈能難以依托。”
這其實是老生常談了,御刀術的缺點,絕大多數靈師都心中有數,
刀的造型,天生難以達成‘平衡’。而平衡二字,不但可使靈修更好的發力與收力,也能以更小的氣力去御使靈兵。
“大致如此!”
離恨天的語聲淡淡:“人都說靈刀一類,雖是奇門靈兵,難以駕馭,可卻威力奇大,詭異霸道。可其實都是誤解。試問如連平衡都做不到,又豈能完美的發力?即便打出極大的力量,也往往是能發不能收。這在斗戰之時,無疑是極大破綻。所有御刀最重要的一點,就在于一個‘旋’字訣,徒兒你當知因由?”
張信有些無奈,這也是御刀術的常識了:“是為平衡!也較易掌控。”
“不錯,就是為平衡!刀旋轉之時,是最易保持平衡的狀態,也最易掌控,比之劍器更具優勢。所以這‘旋’字訣,不但是你那風雷四斬的核心,也是天下所有御刀術的基礎。可我見你對‘旋’字訣的重視,還遠遠不夠,御刀之時劈刺多過于旋斬。如非是你戰境超人一籌,早就尸骨寒透。”
說話之時,離恨天身后的那口長刀,也開始高速旋轉:“而旋字訣的要點,就在于速度,旋轉的速度越快,則威力越大,切割力越強。”
下一須臾,離恨天的袖中驀然拋出一片紫青石塊,任由那刀鋒旋斬切割,頓使無數碎石紛紛激射。
張信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凝然。那可是十六級的神石‘紫玉青’!只這么一塊,就可抵得他一年的薪俸,送給自己該有多好?
不過張信隨后,還是開始關注離恨天的刀法。后者御使的刀器,并非是其本命靈兵,只是一口普通的靈兵。他這位師尊,也明顯未盡全力。張信可以確定,這位估計連百分之一的氣力都沒用到。
可這位以刀剖石,卻如斬朽木,毫無阻滯。且那些碎片的切口,也莫不平滑已極。
“有人說以旋字訣與人斗劍,即便占據勝勢,也往往只能淺嘗輒止,仿如小刀割肉,難以一擊定鼎。可這也是謬論。恰恰相反的是,以旋字訣蓄力,其實是最佳的法門。我神海峰有一密訣,名為‘輪轉’。使刀身輪回,仿太極之形,借力蓄力,可以無窮無盡!”
道出這句時,離恨天驀然遙空一指,那口靈刀瞬時化為電芒,旋斬著直往日月峰方向斬去。
張信遙目遠望,直接那刀只須臾間,就已斬至那篆星樓附近,在距離三百處的方向,觸發了篆星樓的禁制。可那刀勢,依舊所向無匹,直至斬在距離篆星樓三丈之處,被一股無形的阻力攔住。然后刀身爆碎,發出轟然炸響。無數的金鐵碎片繼續向前,釘在了篆星樓的墻面上。引得那樓內的諸多神師,紛紛從樓內飛出。
張信不禁啞然,一是驚異于此刀之威,二是離恨天的瘋狂行為。
“這是等級三十的御刀術,以第六戰境打出。你如將‘輪轉’之訣,學到登峰造極,也能勉強辦到。”
離恨天從容自若的解釋:“篆星樓那邊已重新布陣,宗主邀我等測試,可看來此陣抗擊外力之能,還不夠看。”
張信這才放下了心,長吐了一口濁氣,剛才可把他嚇壞了。他可不想自己新拜的師尊,轉天就因違背門規,被關入刑法堂。
接著是暗暗心驚,這只是三十級的御刀術,可如離恨天全力而為,又當如何?
他這師尊的御刀術等級,只怕已到七十以上了吧?
思及至此,張信又忽生明悟,心生感激。心想這位師尊,只怕亦有示威之意,借今日這一刀,警告玄宗內那些對他心存叵測之輩。
“除了這輪轉訣之外,今日為師還另有一御刀秘訣傳你,是為‘震’字訣。此訣由為師自創,源自于我宗的天御震劍,融于你的風雷四斬,威力也必不俗。不過此訣的前提,卻需一口好刀!”
說到此處,離恨天眼神異樣的看了眼張信的獨霸刀,滿含著嫌棄。
張信也是炯然,他現在的這口獨霸刀,只有四級,卻只是為掩飾里面的那口‘月沉刀’。
他將月沉星殤這二口靈兵,作為自己的本命靈兵,如今已初見成效,所有的祭煉步驟,只需再有一個多月就能完成。
又因此二器,他這些日子都隨身攜帶,且日日以元神洗練,在接近于人器一體的狀態下,陪伴他一同度過兩次靈能進階時的元神異變。
故而只需這二器,真正成為他的本命靈兵,就可立時擁有一層的魂煉等級。
“盡快換一口吧,如是手頭吃緊,可去向你雷師叔借貸。”
離恨天正說到此處,卻忽然眼神微動,看向了一旁。那邊正有一口符劍,遙空飛來。
可隨著離恨天的注目,這張符還未靠近,就已化火燃燒。
張信心中微動:“可是與黑殺谷開戰之議,已經有了結果”
他知今日,日月玄宗幾乎所有的天柱,都已從外趕回。
“九人訣議,七票贊成。宗法相以領受總帥之職,以斗部五堂,連同藏靈山,小蒼山,飛巖山,魄流山四大上院之力,攻伐黑殺谷。”
離恨天對此似渾不在意,眼神平靜無波:“繼續吧,為師這一震字,威能可大可小。小則削鐵如泥,大則震天裂地——”
張信則目光定定看著離恨天的身后,另一把正在震顫中的長刀。心想這一‘震’字,與葉若的高周波刀,倒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天離恨天的授課,一直拖延到了接近次日辰時才結束。整整十一個時辰,這位神海峰主將輪轉訣與震字訣,都毫無保留,巨細無遺的傳授。
張信毫無怨言,感覺這一日內的收獲,比之自己在千頁峽內那幾個月的鉆研,還要多幾倍!
感覺自己,只需能將離恨天傳授的用刀要訣真正掌握了,能夠把輪轉訣與震字訣成功運用到自己的風雷四斬,糅合一體,自己的刀術必可直窺堂奧,威力大增!
不過在離開之前,離恨天卻又別有意味的說著:“張信你可知,即便是如今,為師也仍懷疑你的身份,甚至疑你與上官玄昊有涉。”
張信聞言一陣愣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可其實這都無所謂,無論你是何來歷,為師都不甚介意。如今這門內,有人故作坦蕩,私底下卻心懷叵測,有人舉止詭異,卻心懷玄宗,為之嘔心瀝血。又如何能以這出身,來判別你之為人?可張信你也勿以為為師可欺,今日之后,為師會對你時時關注,聽你之言,觀你之行。”
此時離恨天的語聲,飽含殺意:“相信他日,自有明見你肺腑之時,如你能清清白白,為師會覺榮幸。可如確證了你對我玄宗有不軌之意,為師也會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張信無言以對,只能俯身一禮:“是師組你想多了,弟子一身干干凈凈,更巴不得自家宗門聲勢越大越好,哪能有什么不軌之意?”
“是么?希望如此。”
離恨天不置可否,只疲憊的一拂袖:“下去吧!明日也暫不用來了。隨宗法相出征之前,記得多做些準備。”
張信有些無奈,只能再一躬身,隨后御空而起。等到他御刀飛至空中三百丈時,雷照就已笑著與他匯合。
“你也別怪師尊,你之出身,確實讓人有些起疑。出身廣林山也就罷了,偏偏風雷二系有如此高的造詣。”
“我這真是無妄之災,”
張信先是苦笑,隨后好奇詢問:“門中莫非有許多人懷疑我?”
“其實不多。”
雷照搖頭:“至少我就不覺得,上官玄昊如真有叛門之心,絕不會將你這樣一個頂級天驕,送至玄宗。更沒可能,明知上官玄昊擅長風雷之法,也仍肆無忌憚的使用。更沒可能會為宗門,貢獻一門無上級的秘術。估計師尊他也無此疑,只是提點敲打而已。”
“希望如此”
張信一聲苦嘆,隨后又問起與黑殺谷開戰之事:“不知宗天柱,對我有何安排?還有師叔你——”
“你這個摘星使,是此戰關鍵,自然是要隨他一并前往的,戰事期間,都需隨他行動。想必待你回歸靈居后,就能接到令諭。”
雷照的語氣,有些遺憾:“我也曾參與競逐護星使一職,卻被掌教以篆星樓法陣重整,事務繁多為理由拒絕。所以這次,我不能隨你一同前往,張信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在云浩回歸之前,記得絕不可離開宗法相身邊,”
張信卻神色微動:“師叔莫非要升職了?”
“你這家伙!”雷照的唇角,果然浮起了一絲喜悅的笑容:“托你之福,傳法堂第一副座與第二副座,都將卸任,雷某無責,所以能往前動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