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半人聲
“誒。”
聽到陸長生這么說，趙有成連忙將花雕酒放回桌子地上，有幾分忐忑的開口道：“最近小翠家出了一點怪事兒......”
陸長生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趙有成還是有幾分不放心，看了許秋毫一眼之后湊近陸長生，小聲的說道：“小翠最近總是夢到她爹爹要帶她出去爬山......”
“嗯。”
陸長生應了一聲，等著趙有成的后文。
他之前可沒說過一定做到之類的話，自從見過黑熊精和門外蛟龍之后，陸長生一直在提醒著自己，這個世界不一般，千萬不要隨便許下什么東西。
如果趙有成所說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那自然是說什么都不會答應的，但先聽一聽總是沒錯的。
這么想著，耳邊半晌卻沒再傳來一句話。
陸長生扭頭，卻看到趙有成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沒了？”
“沒了。”
陸長生：“......”
你倒是真夠簡短的哈！
“這事兒......”趙有成呲著嘴，也知道自己解釋的不好，但這事兒也就這樣，他還能說出花兒來？
“小翠家在哪？”陸長生放棄了聽故事的打算，直接問道。
“就在鎮里那邊。”趙有成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一間房屋。
“等會去看看好了。”陸長生點了點頭。
“好好好，喝酒喝酒，多謝小道爺，多謝小道爺！”
趙有成立刻笑逐顏開，小道爺這么說，那就是答應了！
不過這一頓飯陸長生吃的也沒有太多滋味，某種感覺告訴陸長生這事情恐怕沒有趙有成說的那么簡單。
因為有點心事，這頓飯吃的也就快了。
花雕酒在陸長生嘴中也沒品出什么滋味，只感覺沒有前世那般辛辣。
“這邊就是小翠的家，小道爺請。”
趙有成走到一棟房屋前拍了拍門后，側身一步說道。
“趙里長無需這么客氣。”陸長生擺手說道。
趙有成只是點頭，專注的讓開了位置。
房門打開，迎面的是一個婦人，婦人眼窩深陷，黑眼圈極深，想來已是許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不過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陸長生，還有在旁的趙有成與許秋毫，頓時欣喜的開口喊道：“小道爺？”
陳道長和小道爺雖然在秋實鎮都極為有名，但見過小道爺的人還是很少的。
“是我，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你詳細一些告訴我。”陸長生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他實在不想再聽那種一句話的故事了。
......
爸爸去世的時候，我還在靈堂前追逐嬉笑。
叔叔們在江邊打撈了三天，我看見他時已經面目全非，半遮著面巾，不容直視。
我捂著鼻子嫌棄爸爸臭。
爸爸手里握著一株草藥，一直都沒有放手。
他答應我等我病好了會帶我去爬山，山上有很多好看的花。
那些花開的時候可漂亮了，小依跟我說紅艷艷一大片，特別好看。
后來我一直沒有看到過爸爸了，他也沒有帶我去爬山。
過了幾天，夜里我總是聽到爸爸在喊我去爬山。
他說山上開花了，紅色的，很好看。
他說山上有草藥，可以治病，能治好我。
他說山上有點冷，讓我多穿些衣服，那里比較遠。
......
陸長生看著面前瘦弱的皮包骨頭的少女，盡力的將對方的言語組織起來，串成一條線。
面前的女孩便是小翠，也是私塾的學生，好些天沒有再去過。
許秋毫本以為家里人不讓她再上學了，誰想是遇到了這種變故。
“還有么？”
靜靜的聽面前的女孩講完，陸長生問道。
“沒有了。”女孩垂著頭，自始至終都未曾將臉抬起來，聲音虛浮而無力的說道。
“我知道了。”
陸長生點了點頭，沒有再問，而是站起身來，用目光示意許秋毫和趙有成一起出去。
“小道爺，小道爺我女兒怎么樣了？”
陸長生才剛剛走出去門，最先開口的卻是匆忙追出來的婦女。
“一點......小事兒。”
陸長生笑了笑，盡力讓自己顯得胸有成竹一些，“你們詳細跟我說一下事情經過。”
“是這樣的......”
小翠生來便得了一種怪病，而且極難醫治，只有某種藥草能夠稍稍緩解，但用的越多，效果也就越差。
小翠的父親為了女兒，跑了很遠的路去采摘藥草，結果遇上了洪水爆發，不幸遇難。
剛開始，大家只當這是一件禍事。
結果剛剛將小翠的父親從江里撈出來下葬幾天后，小翠便能說夜里聽到了爸爸在門外說話，喊她去爬山，去看花。
婦人幾次半夜驚醒，都看到小翠睜大眼睛看著門外，但她打開門，門外哪有一個人在？
幾次三番下來，婦人再也睡不著了。
直至連她都聽到了小翠父親的聲音，心中的擔憂恐懼頓時爆發，不知所措之下便是找到了趙有成這位里長。
也便是有了今日這一切。
事實上陸長生要是再不從清風山出來，趙有成便不得不爬上山找過去了。
畢竟這種事情......他自己肯定是解決不了的。
“小翠的父親埋在了何處？”聽完之后，陸長生眉頭微皺的問道。
“扔......埋在了深坑里。”
趙有成猶豫了一下，說道。
“嗯？”
陸長生看著他。
“村兒里有個習俗，遇難的人不能正常下葬，不然會不甘心的爬出來......這種規矩很早很早以前就有，都是扔在一個深坑里，據說深坑里有神靈鎮守，不讓死人復生。”
趙有成立刻解釋道。
陸長生：“......”
封建迷......不對！
陸長生心里剛剛想要吐槽，但卻突然想到這個世界并非是那么簡單，這種傳說雖然聽上去很不靠譜，但可能并不是沒有理由。
小孩子他不知道死亡，不知道這是親人的永別。
這樣一來，小翠潛意識里認為爹爹沒死是可能的，換句不好聽點的話說，便是可能得了臆想癥。
但小翠的娘親也能聽到......恐怕就不是單純的想念或是臆想癥的事情了。
連蛟龍都有的世界，有鬼怪似乎也可以接受？
不行啊，還是知道的太少了！
陸長生搖了搖頭，在趙有成和小翠娘親緊張的目光之中開口說道：“事情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會想想辦法。”
所謂的想辦法，便只能從今晚要來的蛟龍身上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