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棺內一片幽靜。
五龍仙蜷縮著似如嬰兒安眠,絲絲縷縷的氣息自神葬棺中流溢而出,滋養著她的身體。
“仙大人!”
某一刻,木訥的聲音突然想起,青銅棺靈看向神葬棺外,一片幽暗隔絕了它的視線,卻隱約可以感覺到有人在靠近:
“是那個小子!”
青銅棺靈聲音有些低沉,自從被那根魚線釣到此處絕地后,它就失去了對于外界的大部分感知,甚至無法觀察到身處于何地。
“誰?”
沉睡中的五龍仙緩緩睜開眼,棺外的聲音適時傳來:
“晚輩黎淵,求見前輩。”
“嗯?”
幽暗中微光亮起,五龍仙微微皺眉,隨著黎淵的聲音傳來,青銅棺外那隔絕她視線的黑暗似乎都退去些許,
身著道袍的青年躬身行禮,態度極為恭敬。
“他要見我?”
五龍仙下意識捏緊手指。
“仙大人要見他嗎?”
青銅棺靈問道。
“你說,我要見他嗎?”
五龍仙有些猶豫。
“您…”
青銅棺靈也有些猶豫:“這小子雖然稟賦稍差,但既然能得到尊大人的認可…您若想見他,便見一見吧。”
對于黎淵,青銅棺靈原本是帶著警惕的,懷疑他和這處絕地有什么隱秘關系。
最早,它也并不贊成五龍仙接引這小子進神葬棺,只是無法違逆她而已,但現在卻又不同了…
“晚輩黎淵,有要事央求,還望前輩不吝賜見!”
灰色石臺上,青銅棺前,黎淵執禮甚恭,心下則翻涌著諸多念頭。
對于這位神葬棺主,他心下是有極大警惕的,但隨著搜羅的情報增多,心思就有了些變化。
根據他搜尋的情報,這棺內葬著的,不是他原本以為的老怪物,而是那位在起源神城崩滅前夕,只身逃走,被稱為‘起源神族之恥’的五龍仙。
之前在見過棺內那疑似五龍尊的蓑衣釣客后,他就動了見見這位的心思。
心思深沉的老怪物,他是敬而遠之的,但一個國破家亡的幼年貴子就不一樣了…
“五龍仙,萬千尊榮匯聚一身的,起源神族最后一位神子…”
黎淵心中琢磨思量著:“或許是族滅后僥幸存活的幸運兒,也可能是起源神族留下的后手…無論是哪種都最好別有太深的牽扯。”
“但眼下…希望多少能薅一把…”
灰色石臺上一片幽靜,沒有任何回應。
黎淵卻不急不躁,只是躬身低頭,安靜的等待著。
許久之后,一聲顫鳴響起。
一股似有似無的氣息自青銅棺上翻涌而起,黎淵只覺眼前明暗更迭數次,已然來到了一處極為黑暗的空間中。
“前輩?”
黎淵凝神感知,只覺眼前黑沉沉一片,什么都感知不到。
“你有何事?”
黑暗中傳來聲音。
“果然是五龍仙!這聲音和大殿里的一模一樣…”
黎淵心思稍一飄忽,黑暗中的聲音就又響起:
“若有所求,需打破棺內六重關。”
青銅棺靈聲音低沉,看向黎淵的眼神中帶著警惕。
“這聲音又是誰?這棺內葬著兩個人不成?”
黎淵心中一動,旋即否決了這個念頭。
起源神族是何等的奢遮?
皇族神子一類的人物,絕不可能和其他人同葬在一個棺內。
“不對,這聲音略顯木訥呆板,莫不是什么法寶之靈?”
黎淵心中思量,面上越發恭謹:“晚輩自知前輩規矩,只是此事著實無力解決只能來央求前輩…”
黎淵很誠懇的道明來意,甚至沒有隱瞞八方廟的存在:
“…晚輩生于斯,長于斯,實不愿天地毀于一旦,還望前輩垂憐!”
事實上,對于這一位‘起源之恥’,他也揣摩過不少次,多半是有些把握的。
他可沒忘了自己最早是怎么進這神葬棺的。
這位不得不逃出起源神城的貴子,對于當年族滅國亡卻無能為力的一幕,想必是有無盡的遺憾與悲愴的。
話音落,久久無聲。
‘這小子…’
黑暗中,青銅棺靈心下暗道不好,回頭看去,只見五龍仙雖面無表情,但環抱雙膝的手臂卻繃的緊緊的,顯然是被觸動了心緒。
“仙大人,規矩不可破,否則以后這小子只怕還會再來…”
五龍仙有些失神,半晌后緩緩抬頭:“八方廟,是什么?”
青銅棺靈瞬間沉默,它不想回答,卻又無法違逆五龍仙的意志,只能憋悶回答:
“回仙大人,應是‘八方散人’留下的道寶…”
“八方散人是誰?”
五龍仙又問:“你能幫他嗎?”
“不認識…不能!”
前半句,青銅棺靈的聲音苦澀,后半句卻十分果決:
“尊大人不會允許,即便允許,我也不能…您的存在關乎著神族的希望,不能被那些人發現…”
“我…”
五龍仙低著頭,發絲遮住雙眼,怔怔間,她眼前好似浮現出了無數畫面。
怒吼、咆哮、天崩地裂…
“…沒戲了?”
黑暗中,黎淵心下皺眉,雖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看來我對這五龍仙的揣摩有錯漏…也對,對于起源神族來說,彈丸之地的一方人族的生滅顯然算不得什么。’
‘神葬六關,八方廟試煉…這一個個的只知道畫餅!’
黎道爺忍不住嘆氣,已經開始思量其他路子了。
“實在不行,就帶那赤練一同上路…”
“仙大人…”
看著沉默的五龍仙,青銅棺靈不免有些憂慮。
身為神族嫡血皇族,五龍仙的稟賦天資是毋庸置疑的,尊大人會選擇將她葬下足可說明一切。
但她誕生不久就遭遇神朝覆滅,狼狽逃出不久就被葬在棺內沉睡,心智著實堪憂…
“嗯…”
五龍仙好似才聽到它的聲音,稍稍收斂心思,又看向黑暗中低頭嘆氣的道袍青年。
“那太虛幻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