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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啟程

  九陽歷五千七百零四年,四月初五,天氣,晴,宜出行。

  從趙家回來的兩個月后。

  余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上陽城。

  清晨的陽光下,靜謐的小城緩緩醒來,晨間的霧氣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這座城曾短暫承載過他的理想。

  昔日困于田壟的他午夜夢回,也曾想過做出點改變,拼上一把,去同伴口中的上陽城闖一闖,會不會從此魚躍龍門,天地大不同。

  但最后他選擇去了凡俗界越國。

  當他再次返回,成為這座城的主人后,他發現上陽城也就那樣,只不過是他當年給自己加了一層濾鏡。

  畢竟在他一無所有,陷入絕望之時,總是要給自己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或許以后就會變好的。

  實際上,如果沒有開啟外掛的話,這會兒他應該已經在越國生了一大堆孩子了吧。

  當然,也可能被迫卷入姜林二家的斗爭,成了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犧牲品。

  人生總是殘酷的。

  普通人如果不開掛,以為憑借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努力就能成功。

  呵,做什么夢呢。

  余閑收回視線,感受著自己內心隨著能力不斷膨脹的欲望,卻又那么扎實地被他抓在手中。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欲望都會實現。

  只要他堅定不移地走下來。

  “走吧。”

  余閑淡淡說了聲,率先走出第一步。

  在他身后,是嘴角噙著笑,滿眼都是他的玉蘭,從萬妖山脈煉丹歸來不久,稍顯迷茫的駱涵,一臉平靜且堅定的趙詩雯。

  再遠些是傷勢初愈,臉色蒼白的萬天仇,滿臉苦笑,不時回首張望的吳老祖。

  以及最后高高壯壯,樣子憨厚的楊候,神情冰冷,目光卻不離前方余閑的蜂后。

  對了,還有靈獸袋里母老虎母女。

  一行人飛上天空。

  身后的城越來越遠,逐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直到再也看不見。

  新的旅程就此開始。

  三個月后。

  金鵬妖脈的邊緣。

  幾道流光正御使靈器在半空中激戰,赫然正是三位筑基修士在斗法。

  而且還是二打一。

  巨大的轟鳴聲傳得很遠,嚇得山中野獸四處奔逃,連一些入階妖獸都縮回了自家洞穴中。

  “李良玉,你以為逃進金鵬妖脈就想甩開我們么,好叫你知道,此地的伏山妖王與修真人也算有幾分交情。

  你逃不掉的,速速交出秘境信物,我等還能饒伱一命!”

  一個御使靈器長鞭的修士正說著話猛然從背后偷襲。

  就見他手中漆黑長鞭咻的一聲刺破空氣,眨眼間化作一條黑色巨蟒,朝著一個身上染血的青年襲殺而去。

  青年操縱一柄匕首狀的靈器,正在艱難抵擋另外一人的缽狀靈器。

  只見那人口中念念有詞,缽狀靈器中有縷縷綠色煙霧升起,煙霧之中不時鉆出一條條手臂粗細,背生雙翼的赤紅蜈蚣。

  這赤紅蜈蚣身若金鐵,被靈器匕首打中,也只是在空中翻滾幾圈,甩了甩頭就再度加入戰場。

  同時它們動若閃電,飛過的空氣中還殘留有絲絲腥甜之氣,一看就是毒性不淺的毒蟲。

  若不是青年有些本領,空氣中一柄匕首分化數十殘影,這才險之又險擋住數十條毒性猛烈的雙翼赤蜈。

  但瞧他臉色,已經有青黑之氣泛起。

  顯然打斗間不知不覺中了使蟲修士的手段,又加之他連番激戰,體內法力沸騰,氣血流動,毒性逐漸深入體內,讓他戰力漸漸減弱。

  偏偏此時長鞭修士不僅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還來了一手偷襲,青年再也抵擋不住,被黑色巨蟒纏住手臂。

  咔嚓一聲!

  一聲脆響,青年發出一聲慘叫,就見他的右手以極為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露出里面森白的骨頭茬子。

  而另一御使毒蟲的修士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幾只雙翼赤蜈趁機鉆入匕首防守空隙,迅速靠近距離,朝著青年臉頰和脖頸上吐出毒液。

  青年周身的護體靈光面對雙翼赤蜈的毒液竟如薄紙一樣脆弱,飛速消融下去,幾滴毒液直接噴到了他的臉上。

  就好像硫酸潑到臉上,青年完好的那只手掌按著腐爛的臉龐,慘呼著從半空中跌落下去。

  不過數個呼吸間。

  青年便斷了一條胳膊,被毒液毀了容貌,而且馬上還得丟了小命。

  “哪里跑!”

  兩人連忙追殺而上。

  “恨啊,我恨啊!”

  青年慘笑著從地上站起,面上被毒液腐蝕,血肉腐爛流膿,已如惡鬼一般,此刻一笑,更是猙獰無比。

  “俢真人當年不過是我李家一小小贅婿,是我李家可憐他,給了他筑基靈物,這才有了他筑基得道的機會。

  他不思回報也就罷了,竟還在結丹后趁著老祖宗坐化,偷襲我李家金丹種子,使得我李家青黃不接,被他渾水摸魚,奪了我李家基業去。

  這些年,我們已是處處忍讓,為何還要連我這最后的希望都奪了去!”

  “你們為此等無情無義之人辦事,遲早也沒有好結果!”

  但追擊之人只是冷笑,并且暗自掐動法決,免得青年還有什么底牌未出,最后拉他們下水。

  畢竟李家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金丹家族,留下什么底牌也不足為奇。

  青年怒瞪著雙眼,從懷中掏出一物。

  兩位追擊修士后退一步,待到看清是何物,又是雙眼放光地上前一步。

  “秘境信物!”

  原來這青年掏出的是一枚圍棋黑子式樣的棋子。

  “我就是毀了它,也不會讓你們如愿!”

  青年發出怒吼,體內法力激發,就要毀了手中棋子。

  “住手!”

  眼見任務目標在前,兩人急忙阻止,卻見青年猙獰的面孔扭動一下,眼神冰冷。

  一張暗紅色的符箓驀然從青年袖口鉆出,而后無火自燃,強大的力量波動自符箓宗散發而出。

  “死吧!”

  青年身體白光乍現,竟是瞬間出現在百米之外,留下兩位追擊的修士直面符箓正面爆炸的威力。

  強烈的火光瞬間吞噬了兩位修士的身軀,余波還傳出了數百米之遠。

  “死了嗎?”

  青年被余波擊中,又是腹中一陣翻滾,吐出幾口淤血來,才氣喘吁吁地直起身子,看向爆炸中心。

  這一張地火符乃是三階下品靈符,爆炸威力幾乎相當于普通金丹真人出手一擊,威力極大。

  唯一的缺點就是爆炸不分敵我,本是用作伏擊,也可用作玉石俱焚的殺招。

  不過他手中還有一張殘缺的閃遁符,能夠實現短距離瞬移,因為是殘缺版,瞬移距離極短。

  平時斗法時,這點距離也就一個眨眼不到就能被人拉近,但配合地火符,就是極為合適的殺招。

  “這就是你全部的底牌了嗎?”

  就在青年慶幸著的時候,一道淡淡的聲音從他背后傳來。

  “什么?!”

  青年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去,就見到一個面容清矍的中年男子正神情冷漠的看著他。

  “鐘叔,是你?!”

  青年眼露痛苦之色,不甘問道:

  “連你也投向那個叛徒了嗎?”

  他如何也想不到面對他這一個筑基前期的修士,修真人不僅派出了兩個資深筑基,還派了筑基后期的中年男子在后面當黃雀。

  中年男子淡淡道:“良禽擇木而棲,這些年,我也幫了你們李家不少回,這一次,你便成全了我可好?

  修真人已經答應秘境信物交我使用。”

  青年冷冷道:“我不會讓你如愿的!”

  他捏住棋子,法力再次波動起來,卻聽中年男子輕輕一哼。

  “在我面前,還敢造次!”

  青年就覺好似千百根針扎入腦中,眼前頓時天旋地轉,軟軟向后倒去。

  卻是被中年男子用神識秘術攻擊識海,再無反抗之力。

  “念在我與李家一片淵源的份上,我便留你一命,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青年迷迷糊糊感覺到中年走近,取走他手中信物,又扯去他腰間儲物袋。

  而后人影越行越遠。

  活著!

  我要活著!

  青年心中發出吶喊,卻已無力回天。

  斷臂,中毒,爆炸余波,識海受傷,他已經沒了自救的能力,要不了多久,他的血肉就會…

  不對,他的血肉中已經有了毒素,就連野獸也不會對他感興趣。

  他大概能留個全尸。

  青年一秒一秒等著自己的死期,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

  他的意識陷入黑暗。

  “我不能死!”

  李良玉用力睜開眼,感覺到自己臉上癢癢的,斷掉的手臂也有了知覺。

  他再定睛看去,就瞧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丈正低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

  “你醒了。”

  老丈笑呵呵道。

  “老伯,是你救了我?”

  青年掙扎著起身,同時打量著周圍環境。

  他們應當已經離開了金鵬妖脈,如今正在一片不知名的野外,時間入夜,旁邊升起兩堆篝火。

  一堆篝火旁,鋪上了一層毛毯。

  一個男人懶洋洋躺在一個溫柔女人的腿上,女人正在給他喂葡萄式樣的靈果。

  男人的腿搭在另一個童顏豐乳的女人身上,女人正在給他捶腿。

  還有一個知性女人跪坐在一邊,手上拿著一株靈光閃爍的靈草研究,看其姿勢,和男人也很是親近。

  旁邊另一堆篝火前則是坐著兩男一女,他們盯著火堆,眼神的焦點卻已經飄遠。

  但只是看上一眼,他就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這種壓力,他之前只在那個奪他基業的修真人身上見過。

  難道說…

  李良玉心中升起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

  只是短短一眼,他就將有限的信息盡可能收歸于腦中。

  “既然醒了,就過來吧,公子有話問你。”

  老丈提醒道。

  這一行人自是橫穿了萬妖山脈的余閑等人。

  他們歷經三月,通過萬獸真人提供的路線,還有有過成功橫渡經驗的林老祖的情報作為參考,以及楊候和蜂后兩位妖王當內應,一路上都很是順利。

  對于非金丹境界的修士來說,萬妖山脈是九死一生的歷險。

  但有著數位金丹戰力支配的余閑來說,這一趟路線和旅游差不多。

  要不是一路上順便采了些靈藥,欣賞了下原始風光,時間根本不用三個月。

  “公子?”

  李良玉心里念叨一聲,對余閑的身份有了些猜測。

  有眾美相陪,又有金丹級別的護衛隨行,極有可能是哪個大家族微服私訪的嫡傳。

  至于為何不是大宗門的弟子。

  實在是余閑的氣勢太過唬人,就和一普通紈绔公子一樣。

  要不是身邊有美人護衛襯托,這樣的人他以前都不會多看一眼。

  如果能拖他下水,那么大仇未必沒有希望,甚至自己火中取栗,奪回李家基業未嘗不可能。

  李良玉心中頓時有了算計。

  然而當他剛剛走到余閑面前,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句。

  “我救你一命,那么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來吧,分出一絲神魂。”

  一塊透明的玉牌懸停在李良玉的面前。

  李良玉:“…”

  他語氣艱澀道:“這位公子,救命之恩,李某來日必有厚報,交出神魂,未免有些過分。”

  余閑卻是壓了壓手。

  “坐下,我不喜歡抬著頭跟人說話,還有,把臉轉過去,你現在的樣子很嚇人。”

  李良玉面色一變,條件性去摸自己的臉,入手很是粗糙,就像在摸一塊老樹皮。

  只是簡單的觸摸,他已經能想象出自己現在的樣子。

  必是丑陋不堪!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

  相比于臉,撿回一條命更重要些。

  他依言坐下,又背過身去。

  “公子,修士神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恕我不能答應。”

  “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要么交出神魂,為我奴仆,要么我把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丟回去。

  說實話,要不是看在你修為還算過關的份上,我又需要個本地人向導,你便是想給我當狗,我也瞧不上。”

  余閑的自信讓李良玉的身子顫栗起來。

  一半是確實因為受到了折辱,一半則是激動,從余閑的話中聽出了他的來歷。

  從別處來,那就是和本地勢力沒有牽扯。

  他報仇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但他還想掙扎一下。

  “公子,我愿意用一件寶貝向你報答,是有關于結丹機緣的。”

  “你現在連命都是本公子的,那寶貝自然也是本公子的,你用本公子的寶貝里報答本公子,是哪里的道理?”

  余閑嘲諷一笑,給出死亡倒計時。

  “你有十個數的時間考慮?”

  “一。”

  “二。”

  “三四五六七八…”

  余閑語速突然加快。

  正思想斗爭的李良玉猛地一激靈,超大聲道:

  “我答應了!”

  連命都沒了,什么算計和大仇都沒用了。

  現今之計就是保住小命。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考慮。

  李良玉抓住懸停的玉牌,不顧尚有傷勢的識海,忍著痛苦,強行撕裂一分神魂之力出來注入玉牌。

  “公子。”

  李良玉轉過身,跪在地上,臉貼著地,雙手奉上玉牌,眼中卻不知怎的淌下淚來。

  什么時候,他堂堂金丹家族的少主人,也得跪在地上求人收自己當奴隸了。

  “別害怕,相公就是嚇你玩的,只要你不做錯事,有沒有這塊牌子都沒關系。”

  李良玉只覺這聲音彷如天籟,他不自覺抬頭看去,就見一張朝他溫柔笑著的臉。

  不過想到自己的樣子,他又趕緊趴了下來,以免唐突佳人。

  “沒關系的,你遭逢厄運已經夠慘了,我又怎么會再嘲笑你的苦難。”

  玉蘭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張畫著鬼臉的面具。

  “如果你害怕別人看見的話,就戴上這個吧。”

  李良玉呆呆接過,只覺面前這張不算絕美的臉在泛著光芒。

  “好呀,好人都讓你做了,我就成了大惡人。要不是看在你還算有幾分姿色的份上,我現在就要把你就地正法。”

  余閑捏了捏玉蘭的臉,故意惡狠狠道。

  玉蘭俏皮一笑,依偎下去。

  “相公才舍不得呢,”

  “此地何處,又有哪幾家勢力,把你知道的東西都說不出來。”

  余閑和玉蘭嬉戲了一會兒,便朝著戴好面具的李良玉問道。

  一個筑基修士,哪怕實在玄陽宗這樣的上宗內,應該都算得上精英弟子了。

  何況李良玉還非常年輕。

  吳老祖為其治傷的時候檢查過他的骨齡,才三十多歲,擱在上陽城里都能吹成第一天才。

  但在這里,居然差點在山中被野獸分食。

  余閑差點對當地環境心生敬畏。

  此地已經卷成這副模樣了么,這樣的天才也能這么出來隨便送。

  不過別人不要,他來者不拒。

  這都是未來的金丹韭菜,都得好好培養。

  但兩者欠缺信任基礎,一道血魂引就是最好的合同保障了。

  當然,是單方面對他的保障。

  一旁其他人也側目看來。

  對于現在的處境,他們同樣很關心。

  哪怕只是一條支脈,都是極為遼闊的,他們稀里糊涂的從金鵬妖脈走出,對于自己具體在哪里,同樣不太清楚。

  萬獸真人久離故地,也說不太清楚。

  不過肯定是在玄陽境內。

  “果然…”

  李良玉的猜測成真,但沒什么高興的,神魂都被人家握在手上,就是他的致死命門。

  在修仙界中,針對神魂的秘法不多,但無一都是能要人命的。

  他強行壓下雜念,整理思緒,說起了他知道的信息。

  他要整理,我也得整理下,看看怎么編。

  (本章完)

夢想島中文    道侶助我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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