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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新任掌教——九月真君

  玄陽大殿。

  大日真君進門之時,就見到仙宗使者捧著個小冊子坐在一旁,神情認真,嘴里念念有詞,見他來了,面上沒有絲毫波瀾,一副與他素不相識的樣子。

  未免裝得太過了些。

  大日真君暗自呸了一口,對于這位仙宗使者的厚顏無恥有了新的認識。

  昨天還和他徹夜長談,叫他孟哥哥,今天居然就翻臉不認人,連聲道友都不愿意多說了。

  忽的。

  他眉頭一皺,看向原本的掌教之位。

  玄陽大殿乃是宗門真君議事之所,也就是傳說中的真君大會的召開之地,大殿整體排位呈現扇形結構。

  殿中掌教,諸峰首座,諸部門實權長老,領虛銜的真君長老的位置都各自有講究。

  居中的便是最為核心的掌教之位,與諸人相對。

  哪怕他之前自領了玄陽宗的代掌教之位,可也只是在掌教位一側另設一席。

  然而此刻。

  掌教之位上,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端坐其上,清冷的目光注視著每一個走入大殿之中的人。

  那是——九月真君!

  不過大日真君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被九月真君身后的那個男人吸引。

  他背對著眾人,微微仰首,似是在欣賞供奉在大殿的歷代祖師塑像,身上沒有任何氣勢逸散,卻讓人感覺到高山仰止,不怒而威。

  因為今日有資格來參會的所有人都知道。

  九月真君敢光明正大地坐在掌教位,就是因為有這個男人。

  這個已經執掌護宗大陣,一來便讓仙宗使者甘當陪坐的男人。

  但大日真君沒有為此流露出任何不滿情緒。

  此人代表了化神尊者,連仙宗使者都要服軟,何況是他。

  他輸給了化神尊者,非戰之罪,這種情景也不是他能夠預料到的。

  好在,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大日真君坐在原本屬于大日峰首坐的位置,閉目養神,等待一刻鐘的到來。

  不管今天會發生什么,哪怕失去了所有權力,但只要他人還在,他徒弟還在,一切便不算最糟糕。

  玄陽宗山門雖縱橫數百里地,但對于元嬰真君來說,不過是十數個呼吸的時間。

  一刻鐘的集合時間,綽綽有余。

  比如楚天行這位元嬰前期宗門真君小透明,甚至還有時間和女兒女婿聯絡感情,再重新領會了一下大同綱領,自認為勉強也算是半個大同會的人了。

  默念了好幾遍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大同精神之后,楚天行這才小心地踏入玄陽大殿的大門。

  然而殿中沒有他想象中的劍拔弩張。

  宗門諸多真君都已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有的甚至還在閑談,言笑晏晏,氣氛十分和諧。

  楚天行這些年也來參加過幾次真君大會。

  不過他的位置在倒數幾排,屬于真君小透明。

  他先是略有些拘謹地看了眼掌教位置上的九月真君,見九月真君的視線落下,他擠出一個笑臉,而后再小心落座,而后屁股就好似生根一樣,眼睛一閉,不動,不說話。

  又是一道鐘聲。

  楚天行耳邊傳來了陣靈不夾雜半點感情的聲音。

  “一刻鐘到,玄陽宗門內共二十六位真君,實到二十五人。有真君未至者,以逃兵論處,皆斬!”

  話音落下,就見一面巨大的水鏡在大殿上空浮現。

  水鏡中,一個氣息孱弱的青年修士被捆在一方石柱上,身上浮現出道道禁制的光芒,即便昏迷著,還是不時露出痛苦的神情。

  “掌教真君!”

  大殿中的人都是面露震驚。

  這被囚禁的青年修士赫然正是當代玄陽宗掌教真君。

  “掌教真君未死,我玄陽宗的正統還未旁落!”

  尤其是幾位剛從思過峰放出來的宗門真君,有脾氣火爆者已經對大日真君破口大罵起來。

  “孟三千,你居然敢囚禁掌教!掌教在哪兒,還不快快將掌教放出來!”

  大日真君悠悠睜眼,看了眼罵他的真君。

  “歸一真君,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本座只不過是在掌教大人失蹤之時,暫時代替掌教之責,怎的在你口中,就成了那囚禁掌教之人?”

  “而且既然陣靈前輩已經知道掌教大人在哪里,不如你們去求求陣靈前輩,請求陣靈前輩將其救回來更好一點。”

  歸一真君正要繼續開口,就被一旁修士拉住。

  “孟首座說得不錯,救出掌教才是此刻要事。”

  修士朝空一拱手,朗聲道:

  “陣靈前輩,還請您速速出手,將掌教真君救出!”

  陣靈卻是沒有絲毫回應。

  修士面露尷尬之色。

  他猶豫了會兒,這才轉向臺上的九月真君。

  “月城主,請你開口,讓陣靈前輩救出掌教,我等對你必是感激不盡。”

  但九月真君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一時間。

  大殿中的空氣安靜得嚇人。

  就在此時。

  那個站在九月真君背后的男人突然出聲。

  “既然是被人囚禁,非是不愿前來,便免其死罪。”

  “剛才那個聲音最大的,你隨陣靈指引,將神炎真君帶過來,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面對此人,哪怕是脾氣火爆的歸一真君也不敢出口頂撞,默默拱手,轉身離去。

  能夠修成真君境界的修士,誰都不是蠢蛋。

  此時此刻,不會有人出言不遜來挑釁此人。

  沒見大日真君都認輸了。

  一刻鐘的時間,足夠這些真君了解如今的局勢,他們坐在這兒,不是真當木頭人的。

  所以歸一真君敢于挑釁大日真君。

  因為他知道大日真君哪怕再生氣,實力也超過他,卻不會殺了他,頂多和之前一樣將他囚禁在思過峰上。

  但面對這個神秘的男人,他不會去冒險用自己的性命去賭。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歸一真君就將神炎真君帶了過來。

  神炎真君雖還是虛弱模樣,但神智已經清醒,路上也聽歸一真君說過他被囚禁后的大致經過。

  他朝臺上的余閑拱手一禮。

  “玄陽宗本代掌教玄陽,見過尊使。”

  余閑這才轉過了身,視線緩緩掃過場中所有人。

  “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就開始本次大會。”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本人余閑,號大愛真君,曾用名白古,也是九月真君的道侶,大同會的會長,桃花尊者的親傳弟子,順便著重標記一下,唯一親傳。”

  “現在由我主持這場大會,有沒有人有意見?”

  “不要害怕,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這人最為開明,有意見都可以提。”

  當然,聽不聽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沉默,還是沉默。

  在沒有搞清楚余閑的目的之前,誰也不愿意開口做了出頭鳥。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么這次大會便順利開始了。”

  余閑笑了笑,說道:

  “大家都應該知道,十年之約將至,妖族三大妖尊隨時可能出現,面對此番壓力,我們需得做出應對,守住人族防線,這也是我來此的目的。”

  “首先,我覺得以宗門形式作為玄陽防線的主導已經不合適。”

  “當年玄陽宗初代玄陽真君便是受九陽仙宗之命令,率領十二真君建立玄陽防線,當時沒有玄陽宗,有的只有玄陽軍。”

  “如今,便是重啟玄陽軍的時機了。”

  “不過大家也不必太過顧慮,等到有朝一日,我們人族勝了妖族之后,玄陽軍還是能變回玄陽宗的。”

  “對此,有沒有人有意見?”

  這一次,大家便不能保持沉默了。

  如果說余閑過來是要推自己的女人上位,那么他們還能忍一忍。

  九月真君不管人際關系多門淡薄,但她卻是清清白白的玄陽嫡系,生在玄陽,長在玄陽,算是自己人。

  而且宗門法度在此,他們作為玄陽宗的掌權者,不過是以后吃多一點還是吃少一點而已。

  但玄陽宗改為玄陽軍,不僅意味著他們頭上憑空冒出了一個上司,還意味著玄陽宗的規矩全都變了,從他們給別人制定規矩,變成了別人給他們制定規矩。

  而且成了軍人,那么命令就是第一指令。

  這種體制的改變,是他們所不能容忍的。

  于是在沉默數息之后,剛剛被救出來的掌教真君首當其沖,拖著傷軀反對道:

  “尊使在上,我玄陽宗傳承五千年,這片土地上的修士也早已習慣了玄陽宗的名字,冒然改動,恐怕會引起動亂,值此危機時刻,我認為還是穩重為好。

  而且我認為玄陽宗即便不成為玄陽軍,一樣能夠為抵御妖族大軍做出貢獻。

  這片土地是我們玄陽宗生長的地方,我們對它的感情不會比任何人少,面對妖族大軍,甚至是妖族妖尊,我們一樣不會退縮,會為了保護我們的家園戰斗到最后一息。

  反而是可能改為玄陽軍后,宗門人心為之動蕩,生出離心,到時候反而可能削弱了抵御妖族的實力。”

  余閑沉吟片刻,頜首道: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然而建立軍制是提高戰力最快速,最好的辦法,這也是其他人族防線實踐多年的經驗。

  你們想要保留玄陽宗的傳承名號我可以理解。

  可是你能夠向我保證玄陽宗能夠保持足夠的戰力嗎?”

  掌教真君正要說話,卻被余閑揮斷,意有所指道:

  “非我冒犯,而是我不相信一個被人囚禁宗門掌教能夠整合全宗的力量,發揮出令人驚嘆的戰力。”

  掌教真君臉色瞬間一白,說不出話來了。

  他可以拿出很多理由解釋,比如被人偷襲,暗算,是護宗大陣關鍵時候失效等等。

  但任他說得天花亂墜,事實便是事實。

  掌教是一個宗門的領袖,如果連領袖都能被輕易俘虜,那么這個宗門又能擁有什么戰斗力。

  “看來你沒話可說了。”

  余閑走上前幾步,拍了拍月玖正坐著的掌教之位,微笑道:

  “那么玄陽宗從今日開始,便…”

  “慢著!”

  腦海中,身后眾位真君的傳音已經充滿了急躁,掌教真君不由得痛苦的閉上了眼。

  “我林麟實力不濟,愧為玄陽宗第九代掌教,值此危難時機,沒有能力帶領宗門抗擊妖族大軍,愿退位讓賢,并且推薦由九月真君接任本宗掌教之位!”

  他到現在哪里還不明白,這位尊使的目的哪里是改制玄陽軍。

  分明一開始就是要為了推自己的女人上位。

  但他偏偏不肯自己說,不愿擔了以勢壓人的名聲,要讓他們這些玄陽宗出身的真君修士親自提出來。

  可這是陽謀。

  如果他們不推他女人上位,那么大勢壓下,玄陽宗同樣要改制玄陽軍,成為他人手中的暴力工具,宗門基業和傳承毀于一旦。

  所以他們不僅無法怨懟,還要感激。

  如果九月真君不是尊使的女人,那么玄陽宗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最起碼九月真君是自己人,還會念著幾分同門之情,不會輕易送他們上死路。

  除非說大家同心協力的一起反抗,以玉石俱焚之心方能讓這位尊使有所忌憚。

  但這是不可能的。

  這里是玄陽宗傳承生長的山門,大部分人都如楚天行一般,玄陽宗的烙印已經深入他們的身體和靈魂,即便知道未來不怎么樂觀,也不可能真正說脫離玄陽宗,瀟灑離去。

  更何況大家根本無法團結。

  就憑他失蹤后,大部分真君還不是一樣承認了大日真君代掌教的位置,思過峰上囚禁的宗門真君屈指可數。

  而且他腦海中諸位真君的催促聲音做不得假。

  這種情況下,他們絕不可能愿意陪他一起以死相博的。

  林麟想起了自己接任掌教真君時的意氣風發,上任玄陽真君的諄諄教誨,他曾發誓要帶領玄陽宗變得更加強盛。

  可他搞砸了這一切。

  聞言,余閑嘴角揚起笑意,看向殿中眾真君。

  “神炎真君有此覺悟,無愧于玄陽掌教之名,但他所說的不錯,現在這種時候,他已經不適合再擔任掌教真君。那么我舉賢不避親,同樣與神炎真君一般,推舉九月真君接任掌教之位。

  誰贊成,誰反對?”

  魯迅先生曾說過,倘若你覺得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愿意開窗了。

  這就是著名的開窗理論,也叫拆屋效應。

  他想要讓月玖當玄陽宗的宗主,當然不難。

  就憑桃花尊者的威名強行推其上位,想來其他人也不敢反對。

  但這樣未免有些得位不正,容易落下話柄。

  今天他可以憑桃花尊者讓月玖當玄陽宗的掌教真君,那么明天九尊會跳出來要讓某個路人甲再來當掌教真君,想來也不會有人反對。

  這就是得位不正的弊端。

  所以他一開場就來了個大的,先把屋頂給掀了。

  這樣子這些真君反而會主動推舉月玖上位,或主動或被動的讓他們的利益會牢牢與月玖捆綁在一起,月玖的地位越穩固,大家伙的利益才越有保障。

  暴力壓迫從來是他的最后一項選擇。

  在可允許的情況下,他更喜歡用大勢,用規則去壓服別人。

  當然,如果別人用同樣的招數來對付他,那就別怪他掀桌子了。

  畢竟余大尊者向來雙標。

  嚴以待人,寬以待己才是他的行事準則。

  場中安靜了一會兒。

  便有首個投誠之人出現。

  此人正是楚天行,如今的少陽真君。

  “九月真君修為絕倫,乃是元嬰絕頂大修士,更是繼承了上代純陽真君的傳承,化神有望。楚某突破元嬰境界之前曾有幸在九月真君麾下做事,更是對九月真君的工作能力深表認同。

  玄陽宗中,若論掌教人選,舍她其誰!

  我愿意為九月真君成為我玄陽宗第十代掌教真君投出這一票!”

  楚天行奮力從小透明的行列中一跳,引來了矚目。

  余閑見是熟人,朝楚天行微微頜首,開口道:

  “楚兄乃是吾之故友,與我交情甚好。不過我相信他說出這些話,絕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是出于他的真心實意。”

  “不錯,楚某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字字心血,天地可鑒。”

  楚天行知道這是余閑對他投桃報李,特意點出他們的關系。

  以后只要余閑不倒,那他未來的日子就不用太過擔心了。

  而作為一位化神尊者的唯一親傳,楚天行覺得他想要倒臺,比自己成為元嬰大修士還要難。

  這就是首個站隊者的回報。

  其他真君見狀,頓時懊惱不已,

  這少陽真君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的,沒想到出手這么果斷狠辣。

  于是一群真君義正言辭道:

  “誰人不知,九月真君人美心善,成為掌教真君實至名歸!”

  “九月真君為宗門鎮守一方,年年稅款齊全,論工作能力,可為玄陽前三,掌教之位,非她莫屬!”

  “在宗門特級任務榜單上,九月真君為歷年第一,她為宗門出生入死,貢獻良多。今日繼任掌教之位,乃是眾望所歸!”

  “我愿投九月真君一票!”

  “亦是吾言!”

  當然,發聲的都是少部分,只不過因為沉默的總是大多數,這才顯得他們聲音很大,似乎占據了主流。

  不過沉默就是不反對。

  大家都知道,由九月真君擔任宗門掌教是最好的選擇。

  待到聲勢平息。

  余閑手掌下壓,說道:

  “妖族大軍即日便至,便特事特辦,今日就由大家共同見證,九月真君接任玄陽掌教之位。”

  “既然如此,便留印吧。”

  “歷代掌教真君面前,再無反悔的機會了。”

  余閑手掌一抬,便有一面玉璧飛上半空,上面寫著何年何月,由某某繼任掌教之位,見證人某某。

  反正都是玄陽宗的掌教繼任模板。

  眾人見狀,知道自己逃脫不了,一一在玉璧上留下名號和神識印記。

  余閑收起玉璧,又看向現任掌教。

  “神炎真君,麻煩你了。”

  余閑知道一些隱秘只有掌教才能傳承,就如當年純陽真君傳承神炎真君。

  不過這些隱秘隨著萬年大劫逐漸露出水面,也就不顯得多么重要了。

  但總歸是個正統的儀式。

  神炎真君看著一手操辦他的退位儀式的余閑,苦笑一聲,指頭往眉心一點,便有一道光團凝結而出,落到九月真君面前。

  “這便是掌教真君的秘傳。”

  接著他頓了頓,說道:

  “還有掌教信物,由初代玄陽真君傳下的玄陽秘劍,那是掌教真君在宗門的權限憑證,不過已經隨我被囚禁,遺失了。”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的確是不配當這個掌教,居然連掌教信物都遺失了。

  “無妨,信物不過是個形式,來日再煉制一份便是。至于權限,以前的都不作數了。”

  余閑可不會給自己留漏洞。

  也就是現在時間不夠,水平不足,否則他能當場把這護宗大陣給煉化了。

  但低于他的權限,則是全部作廢,后續再行發放。

  這也是九陽仙宗放任玄陽宗成長的根由。

  只要他們愿意,可以輕松地利用這個原本用來保護玄陽宗的護宗大陣,將整個玄陽宗悶殺。

  于是全程不到半個小時,一場倉促的掌教繼任儀式完成,玄陽宗就此改朝換代。

  “新任掌教傳第一道掌教法旨,自今日起,玄陽境全境不可阻攔大同會救助同道,并在必要時候為大同會提供適當方便,違者,玄陽令誅!”

  這是月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全場頓時嘩然。

  他們想過九月真君會出賣宗門,但沒想過會這么快。

  “掌教大人,本真君敢問一句,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余真君的意思?”

  月玖冷冷的看了說話之人一眼,說道:

  “余真君之意,便是吾意。”

  這令得某些想要通過打感情牌拉攏月玖的人心中暗道棘手。

  九月真君的不近人情人盡皆知,現在又擺明了要當傳聲筒,他們只能徒之奈何。

  可事實既定,他們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何況,他們也沒有能力反悔。

  余閑淡淡地掃了一圈場中面露不滿之色的家伙,卻是絲毫不在意。

  大勢所趨,心中不滿又能怎么樣。

  除非他們能再找出一個化神尊者來跟他打擂臺。

  想著,余閑不由多看了一眼大日真君。

  他以桃花尊者的身份接管九絕破限滅神大陣,權限極高,所以大日真君有個道體弟子的事情根本瞞不過他。

  而且他還知道這弟子已然達到元嬰巔峰的境界,如今就在場中。

  如果這弟子能夠突破的話,倒是有幾分機會與他對抗。

  不過余閑并不想逼得太過,讓大日真君和其弟子狗急跳墻。

  因為他還得用這道種弟子做個試驗——在傳聞中尊位已滿的情況下,道體渡劫突破會遇到什么情況。

  另外,他也有點怕現在出手,逼得這道體弟子來個臨場突破,反倒弄巧成拙。

  道體,天道氣運所鐘,孕育道種而生。

  而臨陣突破一向又是主角的專利。

  天道雷劫之下,哪怕他已經是化神尊者,也不太好干預,免得被雷劫盯上。

  所以他打算再養個幾年,等到他羽翼豐滿,不僅能夠輕松化解掉因為以大日真君為核心的真君集團崩潰而產生的動亂,還能夠在那道體弟子突破之后依舊能弄死他。

  這就需要他突破五階陣法宗師,徹底掌控九絕破限滅神大陣。

  因為根據九尊會當年布陣時設立的規矩,五階大陣不得用于人族尊者內亂自相殘殺。

  也就是說哪怕他擁有陣法權限,但一旦那道體弟子突破,陣靈便會根據最高指令,兩不相幫。

  不過等到他煉化陣法,這個指令自然不復存在。

  如此一想,余閑按捺住了對大日真君出手的心思。

  大日真君在玄陽宗經營多年,不僅自身實力達到元嬰大修士,還有道種弟子,大日峰上三位元嬰真君,共計七八位元嬰真君以其為核心團結在一起。

  剛才算是大日真君識相,沒有當眾跟他唱反調。

  否則他只好弄死他們師徒兩人了。

  但現在的話,可以先容大日真君再多逍遙幾年。

  說起來,他和大日真君沒有太多的恩怨,頂多算是當年大日真君偷了明月峰種樹,還有以掌教法旨召月玖入宗,企圖囚禁或困殺。

  但事情沒有發生,便不能疑罪從有。

  當然,這些都可以成為他出手的理由。

  但余閑從不會欺騙自己的本心。

  大日真君成為他的敵人,最大的原因只是因為擋了他的路。

  他要掌控玄陽境,要傳播大同會,要集天地眾生之力,供養他一人,突破那前所未有的境界,那么一切擋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他的道敵。

  除非大日真君愿意交出權力,遠走他方,又或者臣服于他,以手中權力為他服務。

  但這顯然不可能。

  如果大日真君有類似想法,那么他今天就不會沒有一點表示。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丟掉了最后的機會。

  那么,最終的一切便只能回到最原始,最純粹的真諦——生與死。

  我生他死。

  余閑眼瞼下垂,遮掩了眼中陰影,對于大日真君的命運做出了宣判。

  “玄陽宗雖不改制為玄陽軍,但戰時條例已經開啟,陣靈將不再沉睡,全天候存在,真人級以上的修士今后一切行動都需得向陣靈報備,若有人擅自行動,便以勾結妖族之罪論處。”

  余閑又加了一道保險。

  “誰人有意見?”

  等待片刻。

  “既然沒人有意見,便散會吧。”

  自此。

  玄陽宗開始進入第十代掌教——九月真君的時代。

  只不過沒有人會忽略站在九月真君身后的那龐大陰影,那才是隱藏在所有人心中的恐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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