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開啟之前的日子,余閑都在詳細研讀巨富尊者給的資料。
當然,免費的一般都沒什么好貨。
巨富尊者給的免費資料以口述形式表達,內容極其簡略,還夾帶大量個人主觀形態的私貨。
但對于余閑來說,這枚玉簡仍是一件價值千金的寶物。
因為這是他通過巨富尊者的目光,首次以全局視野去看待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名為人間界,分為人妖兩大陣營,加上幾個陰暗如老鼠般躲藏的異族。
以萬妖山脈為分界線,以太陽升起的方向為東。
萬妖山脈的東方就是人族的領地,共開辟出了二十六大域,四十六小域,正合人族七十二尊者的地盤。
不過地圖是這么個地圖,現在人族都湊不出七十二個化神。
大量地盤早已無主,名義上統一歸屬于九尊會的統治之下,實則各自為政,要不是九尊會壓著,又有妖族威脅,早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了。
傳說中成為一域之主,便能受到天地氣運所鐘,突破化神境界。
對此,巨富尊者嗤之以鼻,并表示九尊會已經多次解釋。
但人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
他們只會認識是九尊會不愿出現同階修士威脅自己的地位,所以才阻止自己的統一。
至于萬妖山脈以西,便是妖族蟠踞的地盤,同樣有著三十六妖域。
不過比人族好一點,三十六妖域都是有主的,而且這些妖域之主還都活得挺健康。
在壽元方面,妖族太賴皮了。
當然,雙方都是保持克制的狀態。
除了五千年前的那一場正魔大戰之外,妖族都很默契的被擋在萬妖山脈之外。
只不過妖族的血脈詛咒的影響,使得雙方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
像青凰妖尊這種選擇自行承擔大部分血脈詛咒反噬的奇葩,人妖兩族之中,也就只能找出那么一個。
巨富尊者還特意點了下青凰妖尊的大名。
說其乃是妖族大大的奸細,可惜萬年來也只出現了這么一個奇葩。
但他同樣也說了,不會有人感謝青凰妖尊。
余閑被巨富尊者提醒,決定這趟拍賣會后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青鳳。
萬一真是青凰妖尊的涅槃身。
未來的人間界之主,再多個美女坐騎不過分吧。
總之,得了巨富尊者的資料后,余閑算是徹底對自身的實力有了一個清晰認知。
只要不跟人妖兩族那幾個頂尖人物結下死仇,那么他的安全就是有保障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得罪了,只要他低調點,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人妖兩族的頂尖尊者都在相互牽扯當中,就好像定海神針,輕易不得動彈。
一旦弄不死他,把他逼入魔道,再弄個人族禁區出來,那就誰都笑不出來了。
人族看似有七十二位尊者,比妖族高出一倍,但從實際看來,頂層戰力反而壓不了多少。
余閑摸了摸下巴,想到:“怎么突然感覺自己一下子成了那種三流里拖主角后腿的反派了,仗著人族大義就打個人的小算盤,偏偏其他人為了統一戰線,還奈何不了我這種小人。”
“呃,我也是為人族立過功,流過血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以后還得單防青凰妖尊,功勞不比誰少。”
“但丟掉道德的感覺好爽是怎么回事,不對,我什么時候有這玩意了?”
眨眼間,萬寶商會籌備多年的拍賣會開始了。
萬寶號,第七層空間。
拍賣場的形式很是雅致,名為流觴曲水。
就見一條約莫三四米寬的小溪流順著地勢蜿蜒而下。
溪流上流的兩旁修建著許多亭子,亭子四周垂下珠簾,遮掩外界視線,亭中有酒水茶點瓜果,亭外還有商會安排的侍女亭亭玉立,這就是拍賣會的包廂了。
在溪流的下流位置則是擺放著許多座椅,屬于普通席位。
待會拍賣品會順著小溪流順流而下,不管是上流和下流都能近距離看清楚拍賣物品。
而溪流的最終歸處則是一方水潭,水潭上有浮臺,待會主持人待的位置。
“流觴曲水,沒想到我這個粗人還能玩這么雅致的玩意。”
余閑早早來到拍賣會現場,還大搖大擺地占據了最上方的亭子,就在小溪流的水源處,也就意味著每一件拍賣品都是他第一個接觸,甚至不講究,還能親自上手觸摸。
雖然這位置沒什么用,該花錢的還得花錢。
但逼格很高。
畢竟他馬上就要接手整個玄陽境,也該讓大家認識一下他的名號了。
作為大同會會長自然是沒資格待在這個最為尊貴的位置,但尊者親傳弟子就不一樣了。
元嬰真君可以有很多,現場隨便丟塊磚頭可能就砸中一個。
但尊者親傳弟子,整個玄陽境,甚至整個九陽域都找不出一掌之數。
一旁陪坐的是戚少威。
這個和余閑合作多年的萬寶商會的優秀后輩,在前不久被劉會長火速提拔,以金丹境界位列只有元嬰真君才有資格擔任的分會理事第八席。
以分會理事的身份,他方才有資格招待余閑。
否則哪怕他和余閑的私人關系再好,官方資格不夠,那也是慢待了尊者親傳。
“前輩,沒想到你竟然是,是…”
戚少威欲言又止,這個被余閑忽悠的熱血上頭的近百歲年輕人,此刻眼中滿是崇拜。
他既然被火速提拔,又來招待余閑,自然是已經知曉了余閑的身份背景。
余閑壓了壓手,矜持道:
“我的師父是師父,我是我。大同會是我們所有人的事業,和我師父無關。他只是為我們遞上了一張梯子,讓我們離大同理想更近了一步而已。”
戚少威重重點頭:“沒錯,靠別人是沒用的,只有我們親自用雙手創造出來的世界,才是我們想要的大同世界。”
余閑認真地看了眼戚少威。
這小子從一開始接觸,他就看出來他想做出一番事業來。
只不過他之前想的是為商會賺更多錢,后來經過他的“正確”引導后,方才明悟了自己真正要追求的東西是什么。
現在有了他這層關系之后,想必商會這邊也會對他重點培養吧。
如此一來,他倒是省下一筆培養費用。
“你能這么想,我很欣慰。我們都是為了同一理想而努力,而奮斗的戰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不用跟我客氣,盡管開口。
我,還有大同會永遠都是你堅實的后盾。”
余閑重重一拍戚少威的肩膀,鄭重其事道。
戚少威只覺呼吸都變成灼熱起來,滿腦子都是為大同理想奮斗終生。
這其中多半是之前大愛法域潛移默化的影響,也有小半是如今的天魔法則力量。
一個金丹修士,想要影響實在太過簡單。
當然,主要也是大同會的理想和美好是每個正常人所追求的,正好能與戚少威自身的意志完美融合。
如果說是讓他同流合污,干些人奸的壞事,說不定他的潛意識就會掙扎自救,甚至脫離影響。
但現在,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大同戰士了。
就在此時。
陣陣香風襲來。
珠簾掀開,玉蘭,月玖等人都到了。
戚少威當即站了起來,露出一臉憨笑。
“白前輩,晚輩就不打擾你和夫人們的雅興了,不過晚輩就在外面候著,你有事情喚我一聲就行。”
說著他拱手告辭,路過月玖身旁之時,又行了一禮。
這是對于一位元嬰大修士最基本的尊重。
月玖輕輕頜首,以示回禮。
“我還怕你不來呢。”
余閑招呼玉蘭眾女坐下,又拉起月玖的手,十分親熱道。
月玖瞥了余閑一眼,似笑非笑道:
“您可是堂堂的化神尊者親傳大弟子,小女子可不敢拂了您的面子。”
余閑干笑一聲,耳邊傳來月玖的傳音。
“下不為例。”
余閑臉上洋溢起笑容,就又聽到月玖傳音道:
“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女孩子,你好好哄玉蘭吧,這幾天她總是變著法來討好我。但我對她沒有惡意,我只是不喜歡叫什么姐姐妹妹的,和你的那些女人也聊不到一起。”
余閑沉默了會兒,而后捏了捏月玖的手。
轉身便朝著玉蘭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說起了一個拙劣的笑話。
偏偏玉蘭很給面子的笑得停不下來。
余閑的心情頗好,看著玉蘭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溫柔。
這傻女人,其實什么都懂啊。
“師妹,怎么了?”
不遠處的一個亭子中,一個體態豐腴的美婦人朝身旁戴著面紗,氣質清冷的少女問道。
陳伊袖中的手微微顫動,心跳忽的加速起來。
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足夠堅定,不會再起波瀾,那個記憶中的人早已隨著時間埋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但生活似乎又總是與她開玩笑。
數十年前,玄陰宗受邀參加玄陽宗的掌教繼任大典,她作為宗門中最優秀的傳人,當仁不讓地隨宗門大長老前去。
按照師父的話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們往往會忽略燈光下的影子。
誰能想到玄陰宗會把一個道體直接推出來當門面,誰家得到了道體都會藏著掖著。
她們越是大方展示,旁人越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以前陳伊不懂為什么,后來隨著她的實力越來越強,以元嬰中期的修為成為玄陰宗真正的第一人。
她開始明白道體的意義。
那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鑰匙,每一個修行人無不渴求的鑰匙。
她想起了當年輕易將道體秘密告知余閑。
她當時竟生出了一絲恐懼。
因為她已經明白當年她前往上陽城,不僅有師姐陪同,還有師尊派的人幕后護法。
她怕師尊會殺人滅口。
所幸,她事后調查得知,她擔心的事情并未發生。
她本以為兩人就此無所交集。
直到玄陽宗一行,她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方才明白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掉的。
一句普通的話,一件普通的事物,一個普通的景色,甚至是一個普通的背影,都能將她壓下的記憶從深處勾起。
當年玄陽宗掌教繼任大典過后,她留下玄陽宗做客兩年,找遍了玄陽宗,都沒有再見到那個熟悉的人。
于是她終于開始釋懷,覺得兩人的緣分盡了。
總不能一直都是她去主動找他吧。
她就在玄陰宗,山門沒有任何隱藏。
那人若是想要找她,怕是早就來了。
但他沒有來。
或許他已經死了,就像修仙途中那無數倒在路上的修士一般,死在了某個無人的角落,悄無聲息。
或許他還活著,但他認命了,明白了兩人的差距,沒有實現當年的豪言壯語,無顏再來見她。
或許他還好好的,也變得很厲害了。
但他仍舊沒有來找她,他可能已經…忘了她。
無論是哪種結果,他們之間似乎都已經沒有繼續的可能性了。
但大概是年少所不得之物,終將困人一生。
陳伊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個溫柔的男人,那個送了一縷光給她的男人,那個讓她灰暗人生開始變成彩色的男人。
“他…也在這里嗎?”
陳伊想起剛才自她眼前路過的玉蘭等人。
她的眼神還是那般單純,臉上的笑也很溫柔,似乎還是那個略帶著討好叫她小伊姐的女人。
里面還有一個叫駱涵,一個叫趙詩雯的女人。
這是她唯三認識的了。
至于其他女人,看她們的模樣,大概都是他的新寵吧。
陳伊嘴角閃過一絲譏笑。
既然如此長情,連當年鄉野之地的女人都要一起帶著,為何不來找她,哪怕只是送來一個消息。
難道在他眼中,自己就算不得他的女人嗎?
至于說玉蘭等人背叛了余閑,投身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陳伊從未懷疑過玉蘭對余閑的愛,那是她也所不及的,最純粹,最炙熱的情感。
見師妹異于往常的表現,已經突破元嬰境界的魚玄機不知怎的有些背后發涼。
她暗道師妹威嚴越來越強的同時,臉上強笑道:
“師妹,你還在為你哥擔心嗎?你放心,這次拍賣會我打聽過了,會有一枚萬年木魁之心出現,足以讓他肉身打破陣紋束縛,再進一步,突破三階桎梏,壽延至五百。”
師妹的哥哥陳霄當年為了守護師妹,成為了玄陰宗的道兵,在最短時間內獲得了三階實力,但也因此受困于道兵的束縛,不僅實力無法提升,而且死后靈魂困于道兵傀儡體內,永世不得輪回。
當年年輕自然不覺得有什么關系。
如今壽元一日比一日逼近大限,哪怕用了不少手段延壽,可眼看就要命不久矣。
陳霄倒很認命。
但師妹卻決意為其延壽,于是就有了這趟拍賣會之行。
當然,主要也是為即將到來的兩族戰爭預備一些底牌。
萬寶商會背景深不可測,此次拍賣會又是其精心準備,所拍賣的寶物定是不同凡響,如果能夠得到一些影響戰局的東西,自然是再好不過。
“木魁之心我勢在必得。”
陳伊指著前方被珠簾遮擋的亭子道:“但是師姐,我想讓你幫我打聽一下最前方的那亭子主人的身份。”
魚玄機為難道:“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但她看了一眼此刻的師妹,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情很不簡單,她忙改口道。
“好好,我馬上就去辦,我在這邊的萬寶商會也有幾個熟人。”
“麻煩師姐了。”
陳伊語氣平淡,但心情很是復雜。
既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不安和焦躁。
如果再見,他們又將以什么身份自處?
但總歸有一個答案的。
陳伊心想。
既然上天讓他們再次相遇,就讓她再主動一次吧。
兩刻鐘后。
“師妹,我打聽清楚了。”
魚玄機興沖沖地跑了回來,將她探聽的情報說出。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一出去就遇見了以前相識的一個好姐妹,從她口中我已經知道了亭子主人的身份。他叫大愛真君,一個叫大同會的小勢力的會長,修為平平,和我也就是一個境界。
但此人可卻不簡單,他的道侶是玄陽宗的九月真君,一個元嬰大修士,據說實力頗強,在她管轄的領地之下,居然沒有獸潮之禍。
聽說那些剛侵入她治下領地的妖皇沒一個能跑掉的,單是被人知道的就有三位妖皇。
如此女人,居然會委身一個修為平平的男修。
聽說還是眾女共侍一夫呢。
我覺得這大愛真君定有異長之處。”
魚玄機臉上滿是八卦的光輝,現在就算師妹不說,她也對這些人感興趣起來了。
“那大愛真君的真名叫什么?可有此人畫像?”
陳伊問道。
魚玄機道:“好像叫什么白古,我聽人叫他白會長。至于畫像,倒是沒有。”
“白古?”
陳伊面色一沉。
難道她猜錯了,但玉蘭等人卻做不得假。
魚玄機臉上笑容一僵,小心問道:“師妹,有什么問題嗎?”
“要不然我再去問問有沒有他的畫像?”
陳伊搖搖頭道:“不用了,拍賣會馬上開始了,正事要緊。”
玄陽宗的九月真君。
她想起上次參加玄陽宗掌教繼任大典時驚鴻一瞥的女人,那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女人,連她都多看了一眼。
霎時間,她腦中靈光一閃,記憶碎片重合。
那個熟悉的背影不正是陪在九月真君身旁嘛。
“果真是你嘛!”
“有人調查我?”
余閑收到戚少威的舉報,目光看向相隔百米外的一方亭子。
“那是玄陰宗的人?”
戚少威點點頭,同仇敵愾道:
“前輩,這玄陰宗晚輩聽老祖說過,都是一群善于玩弄男修的女人,個個都是美女蛇,吃人不吐骨頭。她們突然調查您,定是有什么企圖。
我看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拿下她們,審問一下她們想干什么。”
余閑一愣:“你們萬寶商會不是一向很客觀中立的嘛?”
戚少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于其他人自然要客觀中正,但是前輩的身份豈能和其他人混于一談。而且我們也沒有對客人出手,只是提供了一點信息。”
“明白了,原則上保持的客觀中正。”
余閑搖搖頭道:“不過你卻是猜錯了,她們想要知道什么,你們照實相告便是。”
“前輩?”
戚少威面露疑惑。
“我的朋友。”
余閑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那亭子的珠簾能夠擋住一般元嬰真君的神識窺視,卻擋不住化神尊者的元神之力。
戚少威還想勸一勸前輩,這玄陰宗的女修美則美矣,但危險啊。
不過考慮到前輩的身份,戚少威決定還是乖乖閉嘴。
前輩何許人也,豈是普通人能夠比得上的,說不定那玄陰宗的女修就拜倒在前輩的腳下了。
腦補出一出大戲的戚少威恭敬告退。
“相公。”
唯有聽到玄陰宗三個字的玉蘭猜到了什么。
“沒事。”
余閑笑瞇瞇地捏了捏玉蘭的臉蛋,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既然遇到了,順道解決也好。”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覬覦陳伊體內的道種。
尤其是得知人族七十二尊位已滿之后,就更沒什么期待了。
當然,陳伊要還愿意跟他的話,那么他也不會介意。
不過他并不認為陳伊會愿意,除非他愿意暴露出自己現在的化神修為,才有幾分可能。
但他的化神境界只有月玖才知曉,連玉蘭都不知道。
陳伊的話,他不知道她知道多少關于化神境界的信息。
但有一說一,她無法得到自己的完全信任。
除非他也能用天魔法則改造陳伊。
但陳伊和月玖到底是不同的,月玖原本就有這方面的道心缺陷,加上鬼姬的連連助攻,才讓他得到了一個完美的女人。
而陳伊心中,情愛永不是第一位,她更愛她自己。
即便用天魔法則強行改變她的意志,但本心不可違,加上她的修為擺在那兒,很有可能會掙脫開。
到時候反而不美。
何況他并不想要改變陳伊的意志。
現在的他已經無需像以前一樣算計一切,他的實力讓他能夠以一種更高的姿態去經歷體會一個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女人。
畢竟人性至賤,他也不例外。
每個女人都說愛他,那多沒意思。
他想再攻略一次這個驕傲的女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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