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
相隔數十里遠的一處孤僻山峰,山高有數百米,隱隱能窺見半座京都城的布局。
余閑獨立山崖,眺望遠方,面露驚嘆之色。
俗話說人過一萬,無邊無際,人過十萬,扯天連地。
而所謂百萬大軍,余閑哪怕活了兩輩子,也只在歷史書里見過。
這是純粹數量造成的視覺震撼。
綿延上百里的營地,漫山遍野的火光,光是想要在兩端傳個號令,都得快馬跑上半個時辰。
“如此盛景,不枉我留下來看上一遭。”
余閑如今身懷偉力,再不是之前那個需要事事顧忌的練氣小修。他自信遇到姜林兩家的筑基修士,就算打不過,跑總是能跑的。
所以在安頓好王府的其他人離開京都后,他便獨自一人回返,等待最后的大戰。
當然,他未嘗沒有一點雙方兩敗俱傷,自己撿便宜的小心思。
不過沒有十足把握前,余閑還是牢記自己的位置,看客罷了。
畢竟這次大戰他就算什么也得不到,能近距離觀看一場筑基大戰,對于他來說,也是不少的收獲。
毫無根基的散修就是這么可憐。
雖然自己已經是個筑基修士,但對于筑基修士的各種對敵手段,乃至實力都還很模糊。
嗚嗚嗚~~
隨著號角聲傳遍原野,叛軍留下滿地尸體后,便開始有序撤退。
負責防守東城門的一將軍渾身浴血,“殺敵”的怒吼聲戛然而止。
他左右環顧一圈,見昔日同袍已然所剩無幾,不由捂著臉痛哭起來。
人打光了,城守不住了!
越國承平多年,京都負責拱衛城防的四大營早就名存實亡,之前在滄北城一戰,京都所剩不多的精銳也一戰盡損。
如今皇宮最精銳的禁衛軍死守宮墻不出,他們一群殘部靠著京都城高墻固困守一時。
可就算一個換十個,他們也換不起。
叛軍不過攻城三日,己方竟連守城的人都湊不齊了。
是夜,將軍秘密召集麾下同袍軍士,讓他們各自解甲逃命去,自己則面朝皇宮,跪地自盡而亡。
君雖不仁,他卻不能不忠。
第二天清晨。
京都外城,不攻自破。
百萬大軍涌入外城,直逼皇宮。
林真看著守衛森嚴的皇宮,還有一架架攻城弩藏于暗處,便是他都有些肌膚微微刺痛的感覺。
顯然只憑肉身強度對抗,那些攻城弩對他也能產生一點威脅,起碼要消耗他些許法力來抵抗。
這宮門堅固,城墻又高達十數丈,還有一條護城河在,普通士兵便是填上無數性命,也休想登上城墻。
“這算是最后的防線了嗎?”
林真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而后在萬眾矚目下緩緩升空,頓時引起陣陣狂熱的歡呼聲。
城墻上的皇宮守衛眼神中也出現了驚恐和動搖。
“放箭!放箭!”
守城將領怒聲叫道。
嗖嗖嗖!!!
破空聲連連。
箭雨入蜂群一般密布天空,其中還夾雜這十幾根成人胳膊粗的巨型弩箭,便是一頭大象都能射穿了。
但面對這些箭雨,林真只是再飛高了些。
雖然以他的實力,就算正面抵抗也沒關系,但無疑會消耗他不少法力。
如今只是飛高了些,于是所有的攻擊就都落空了。
面對筑基修士,凡人能夠攻擊到他們的手段實在太少,更別說破防了。
“神劍!”
上百米的高空上,林真一聲怒喝。
便見一道金光從他身體中飛出,而后金光不斷漲大,與他融為一體,化作一柄十幾米的巨大光劍。
“破城!”
人劍合一,金光瞬息落下。
宏偉堅固的宮門面對筑基修士御使的飛劍,就好似豆腐做出的一樣,被金光輕松斜切入內。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轟鳴,宮門上一個巨大的空洞出現。
皇城破了!
“殺!!”
戰鼓響起,就見叛軍中一個個真氣激蕩的武者站了出來,足有數百人。
正是由百萬大軍中選出來的先登敢死營,個個皆是后天武者,還有數位先天宗師混于其中。
他們每個人都身纏鐵鏈,冒著城墻上傾瀉而下的箭雨,個個悍不畏死,以肉身為盾,直接跳下護城河。
先是以最快速度游過護城河,而后在地上打好鐵樁,以鐵鏈直接架出一條條簡陋的鐵索橋。
“沖鋒!!!”
有了橋之后,護城河便不再是阻礙。
“教主有令,一個不留,殺無赦!”
“殺無赦!”
“殺無赦!”
亂兵涌入皇宮,與宮中禁衛開啟了近身白刃戰。
余閑混在亂軍之中,連甲胄都沒有,就在胳膊上綁了根紅布條,頭上綁著黃色頭巾,拿著把破刀,隨大流喊著敷衍的口號,亂哄哄地吊在最后。
叛軍人太多了,便是多了幾個陌生面孔,也無人注意。
余閑沒有大咧咧的飛到天上去看戲,而是隱于人流,一樣能看到他想看的東西。
比如剛才林真的那一劍。
“這人是叛軍首領,應該就是林家筑基修士了,那柄飛劍是他的靈器,比我的碧血劍威力可強太多了。”
“而且感覺他還沒出全力的樣子,連筑基修士的氣勢都沒放出來。”
“如果我對上這一劍的話?”余閑偷偷對比一下,暗暗咂舌,“瑪德,根本打不過。”
“一個修仙世家的筑基修士都如此厲害,那些大派宗門傳人又該多強,我這種雜牌筑基大概在他們眼中就是一招一個吧。”
“那我和小說里面專門給主角刷經驗和成就的雜魚有什么區別?”
“這么看起來,我就算突破筑基中期也不穩妥,光有境界,沒有戰力,很容易被人越級干掉的啊。”
“先天練氣訣這種大路貨色,能突破筑基已經是個奇跡,想要靠它在筑基修士圈子混,就有點癡人說夢。”
“所以,我回到修仙界后,首先還得尋一個靠譜的傳承。”
只憑這一劍,余閑就有種不虛此行的感覺。
若不是親眼見到真正筑基修士出手,他現在還在‘大家都是筑基修士,頂多五五開’的臆想當中。
弱小和無知從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不得不說,他自從突破之后,就隱隱有種自傲的心理,覺得自己已經突破筑基,就算直面姜家和林家的筑基也沒關系,甚至這次還產生了漁翁得利的想法。
余閑暗暗自省,這種心態不改,以后遲早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