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村口的老槐樹發了新芽。
余閑眺望遠方,開始懷念起在王府的生活。
山村田園風光秀麗,但小住還可,時間一長,他就覺得有些乏味了。
瑪德,老子在修仙界種了半輩子的田,到了凡俗界還窩在田里,那我不是白來了?
而且這里生活的都是普通的村民,每日為三餐奔波,生活中充斥著柴米油鹽的算計。
天氣稍好一些,村民們就得出去勞作,整個顧家村雞鳴狗吠,卻顯得格外冷清。
沒有人能夠為他乏味的生活提供些新的樂趣。
他想聽小曲,他想看歌舞,他想念王府的廚子,還有黃大夫的藥酒…
這里實在太缺乏娛樂活動了。
“他娘的林家,我都把地給你們騰出來了,你們想動手倒是快一點啊。”
余閑嘆了一口氣,想著福王無愧于這個福字,被幾次三番的針對,還能大難不死。
他心里念叨著要不要換個老板。
福王府是不錯,作為整個昌寧郡的土皇帝,他就算只是一個供奉身份,也能借此獲得許多便利。
本以為在外面待兩三個月,林家修士快速行動起來,到時候風平浪靜,他再回去繼續當自己的天級供奉。
等到世子繼位,他也就成了兩代老臣,資歷立即提升,更加有了倚老賣老,混吃等死的本錢,甚至還有機會染指王府大權。
結果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什么消息。
好的壞的都沒有。
“再等一個月,若是福王府那邊再沒有消息,就先回去取了金子,然后去其他地方,而且一定要得是大城市。”
余閑默默下了決定。
至于為什么是大城市,自然是大城市人才多,娛樂活動也多,像顧家村這樣的地方,有銀子都花不出去。
這里除了買地就是買地,當個土財主而已,連個模樣水靈的姑娘都是寶貝。
余閑雖然渣,喜好漁色,卻不會去禍害人家黃花大閨女,壞人家清白。
“哎,到底死不死啊?”
或許是余閑的念叨起了作用。
不到半個月時間,他終于收到姍姍來遲的王府消息——福王遇刺身亡,舉城哀悼七日,禁止一切娛樂活動。
顧家村離昌寧城也就五六十里路,一日腳程,這等大事的傳播速度還是比較快的。
連村頭喜歡講古的八十歲顧家老祖宗都發出感嘆,果然活得長,什么事都能看到,這年頭王爺都能被人刺殺。
“好!”
余閑一拍手,又見玉蘭那詫異的眼神,他臉色當即一垮,差點沒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
“…難過!”
“不曾想年前一別竟是最后一面,這刺客實在可惡,莫要我遇見了,非得擒住他為王爺報仇。”
玉蘭對于王爺遇刺倒沒多大傷懷,她和福王又不熟,她擔心的是王妃。
“王爺去了,娘娘該多傷心?世子還那么小。”
玉蘭一直很感謝王妃。
雖然她只是王妃院中眾多侍女中不起眼的一個,否則也不會被王妃隨便賞賜給余閑。
但她能夠在被賣掉后免遭厄運,又遇到余閑,全賴王妃的救助和安排。
哪怕王妃只是拿她當棋子,用來拉攏,監視余閑的,可這份恩情卻是不假。
“爺,我們回去吧。”玉蘭一臉懇求,“我想去見見娘娘。”
“好。”
玉蘭的請求正中下懷,余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福王已死,昌寧郡暫時沒了主人。
林家的對手是姜家,是整個越國,對于一個只剩下孤兒寡母的破落王府,不會再投入更多的目光。
他此行歸去,最大的威脅已去。
而且以他現在的實力,便是那個林家的練氣后期修士前來,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再次突破的修為,煉好的法器器胚,都讓余閑多了幾分膽氣。
他的目光落在視野下方。
姓名:余閑 修為:練氣八層(4/340)
道侶:玉蘭(1/1)
福王府。
大白燈籠掛在府門前,來往賓客皆是面容嚴肅,難掩悲痛之情,府內一片縞素,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悲傷的味道。
余閑風塵仆仆歸來,直奔靈堂而去。
此時靈堂下站滿了賓客,王府總管李公公作為司儀主持。
“王爺啊!”
余閑穿過人群,對著擺放在大堂上的棺材悲呼道:“是我回來晚了啊!”
聲音悲痛,引人矚目,讓人不禁尋思這是哪家的公子,居然演得這么過份?
就見余閑就不顧王府侍衛的阻攔,整個人都趴到棺材上去拍打著。
“王爺!王爺啊!”
余閑立馬就發現不對勁。
棺材里竟是空的,只有一些衣服和隨身物件。
他的靈識連玉石都能穿透,如今境界突破,靈識威力大增,區區棺木自然難以阻攔。
他一向是個注重細節的人,福王死了,那么定然要見到他的尸首才能確認。
結果這一探究,竟真的發現了些不對勁,這是個衣冠冢!
“余供奉,節哀順變,王爺地下有靈,若知道余供奉為他如此悲痛,定是十分欣慰。”
李公公沉痛莫名,聲音也多了幾分沙啞。
余閑卻神色一凜,拉著李公公入了后堂。
“是誰?!”
“李公公,我離開之時,王爺身體尚好,絕不是無疾而終之象,定是有人謀害了王爺。
兇手是誰?我要親自為王爺報仇!”
余閑雙眼通紅,聲音中殺氣騰騰。
李公公面露疑惑。
什么時候余供奉與自家王爺的感情這般好了?
不過他也不敢觸怒了明顯在氣頭上的余供奉,這位可是實打實的武道宗師。
王妃與他不止一次說過,若是余供奉在,那日王爺絕不會有事。
“沒有人知道兇手是誰。”
李公公嘆了一口氣道:
“那日元宵夜,王爺忽然來了興致,說是要與民同樂,于是帶著王妃和世子殿下游河賞花燈。
咱家也隨行伺候著,結果畫舫行至大河中段,河面上突然爆炸聲四起,水霧朦朧。
畫舫被炸開了,然后船艙跟著起火,我們一行人全都落水。
咱家親眼看到王爺被大供奉帶到一艘小船上,結果還沒多遠,小船也跟著爆炸。
后來我們只在附近水域找到些王爺破碎的衣物還有幾條胳膊和大腿,大供奉也沒了蹤影。
大家都說,王爺被炸得尸骨無存,娘娘接受不了,命人在河段打撈數日卻一無所獲,人已經哭暈了好幾次。
哎…”
李公公長嘆一口氣。
“王爺一向待我們這些下人寬厚,若是能用咱家這條老命換王爺一線生機,咱家也是愿意的。”
余閑卻琢磨出點不對勁來。
前世看過的眾多的影視劇經驗告訴他——人不見尸,就是沒死。
而且既然沒找到尸體,按失蹤處理即可,有必要這么著急辦理喪事嗎?
只不過李公公的悲傷做不得假,他怎么說也是練氣后期的修士,五感超強,李公公的情緒瞞不住他。
余閑故作不忿道:“李公公,王爺既然還未找到尸體,為何要將他的死訊大肆宣告?
若是王爺僥幸未死,以后回來了,又該如何自處?這是誰的決定?未免太過輕率!”
李公公道:“是娘娘的決定,如今廣南賊猖狂,叛軍已經打到滄南郡,離我們昌寧郡不過咫尺之遙。
但家不可一日無主,王爺一日尋不到,昌寧郡就一日無君。所以只能快刀斬亂麻,先讓世子繼位,穩住形勢再說。
不過…”
李公公搖了搖頭道:“朝廷那邊的欽差遲遲未到,世子的王爺名號就得不到正式冊封,郡守府那邊自從王爺失蹤后,也對王府的吩咐數度推脫。
所幸余供奉你回來了。”
李公公一臉慶幸道:“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如今王府風雨飄搖,余供奉能夠歸來為王府出一份力,足以證明王爺沒有看錯人。”
余閑淡淡道:“都是為王府分擔而已。”
“這邊勞公公主持,我去拜見王妃,知會一聲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