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機堂皇沖霄氣,辟開渾沌始見光。
一時間隨著江生手中那青萍劍上迸發煌煌沖霄劍機,但見四象流轉三災縈繞。
但見三災凝而四象現,末劫成而末運終,三災四象、末劫末運悉數凝于劍鋒之上,頃刻間天地無聲,四方茫茫,青萍劍上一層清濁流光蕩漾開來。
此時東天道家及乾坤道宗等一眾上三境仙真望去,唯見自江生腳下伊始,朵朵青蓮蔓延開來,不過瞬息化作遮天蔽日的青蓮之海,隨著清風拂動,青蓮如浪洶涌,燦生片片混沌劍機。
與此同時,江生那清朗淡漠的道音亦是在天地間響起:“你非玄非神非妖非佛,乃魔道。”
“故而,尋常手段殺你不得,可算作不死不滅。”
“然,天地萬物之間,陰陽輪轉,相生相克,從無絕對不死不滅一說。”
“便是那橫空大日亦有隕落之時,何況魔哉?”
“金陽”聽了卻是笑道:“橫空大日亦會隕落,仙佛神魔亦是如此。”
“然你非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五劫真君,又無大乘道行、純陽神通,如何斬我?”
“就憑你這一把劍?”
話音未落,“金陽”那只剩下軀干的身體仍在催生茫茫黑焰,一時間無盡黑焰洶涌吞噬青蓮,但見黑焰所過之處,青蓮化墨蓮,演化一片魔氣肆意,詭譎污濁之域。
江生神色不變,周遭那圍繞江生盤旋飛舞的誅戮陷絕四劍卻是陡然激射而出。
霎時間但見青風滌蕩紫電霹靂赤火洶洶玄水濤濤,經過江生再度重鑄的誅仙四劍,其原本就鋒銳無雙誅仙戮神之特性如今被江生蘊養祭煉,威能更勝從前。
四劍如長虹貫日疾馳天地,只留下天地之間那撕裂了空間絞碎了虛空,凝而不散的銳意劍痕。
而“金陽”身上,卻是霎時間又多了四個血洞。
誅仙劍自“金陽”眉心沒入,青風起誅魂滅魄;
戮仙劍自“金陽”心口貫穿,驚雷動戮身毀果;
陷仙劍自“金陽”腹部透過,赤火燃陷靈亂意;
絕仙劍自“金陽”脖頸斬過,玄水涌絕命歸一。
一劍過,詭譎潰散;二劍過,黑焰萎靡;三劍過,領域崩解;四劍過,“金陽”再無反抗之力。
隨著誅戮陷絕四劍再度斬過,“金陽”不僅四肢被斷,其神魂真靈、道果氣運亦是被四劍齊齊斬去,隨著四劍貫體,那末劫末運之災劫劍氣在金陽體內肆虐,金陽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乃至丹田識海都為之破碎,即便是寄生在金陽識海之中,那扎根金陽道果真靈的墨蓮,亦是被重創萎靡不振。
江生之所以再度催動四劍,其意就是針對藏在金陽體內的墨蓮!
如果說之前哪怕被墨蓮寄生,可金陽仍算個活人,那么當金陽的氣息發生變化,當金陽突然變得強橫無比甚至通過莫名精妙的術法和刀法壓制江生時,江生就清楚:眼前的金陽已經只剩下個空殼了。
江生在山海界時就遇到過這種空殼,看似活著,實際上全憑幾條因果命理之線吊著,種種想法種種行動全是那操線之人在遙控,看似還有著自己的想法,可便是那些念頭都是那操線之人強加在空殼上的。
如此一具空殼,便是有了合體道行,又有什么用?
而就是這么一具空殼,面對江生依舊是咧嘴笑著:“劍法不錯,可惜與我無用。”
此時漫天青蓮舞動,江生單手持劍望著面前的“金陽”,或者說望著“金陽”背后那操線之人:“無用?”
“你可知,何為造化?”
“金陽”反問道:“你所認為,何為造化?”
江生的聲音清冷平靜,似是在闡述己身之道,又似乎在向“金陽”講述一種法:“造化者,陰陽之辟始,萬物之由來。”
“演陰陽而化生,辟混沌而明劫,是為造化。”
“然造化并非只有辟始,亦有終歸,亦如陰陽,生滅皆為造化,合一便是大道。”
“金陽”有些詫異的看向江生,似是對江生所理解的造化之道有些驚奇。
而江生則是繼續說道:“恰巧,我雖修行劫滅之法,卻亦通曉幾分辟始之術。”
“這一式演造化,足以送你歸西了。”
話音落,江生手中青萍劍壓下,剎那,似有無聲之風滌蕩,天地寂而萬物消,四象散而五行潰,不過眨眼天地之間已然唯剩茫茫混沌洶涌,一片虛無寂寥,是為終歸之局。
此時,“金陽”耳旁回想起了江生那句“演陰陽化生,劈混沌明劫,是為造化”。
如今這一副混沌未開的終歸之局,便是明劫未辟,陰陽未生之初局,那么接下來,江生便是要辟始明劫,演混沌陰陽了?
想到這,“金陽”忍不住笑了,一個五劫道行都沒有,乘風而起的道家小子,也敢說演劫辟始?
虛無寂寥之間,“金陽”正思索著,忽見腳下有蓮開生長。
那是一株青蓮,自混沌虛無之中頂破了什么存在生長出來,繼而綻放;隨著青蓮生長搖曳,在其旁邊一株墨蓮亦是跟著頂開壁障冒出了頭,同樣綻開蓮臺。
一時間,一株株青蓮、墨蓮交錯而生,天地之間,混沌縹緲之中,已然誕生了一片青玄蓮海,亦如那清濁之氣,陰陽二分。
隨著朵朵青蓮墨蓮蔓延開來,四面八方的蓮海開始抵近,最后衍生至“金陽”腳下,“金陽”抬眼望去,四面八方盡是無垠無際的蓮海。
而在這青玄交錯的蓮海之中,混沌之氣、虛無之機開始被莫名之法引動,漸漸的,有清風起,有驚雷咤,有烈火燃,有玄水生。
青蓮之海,清濁之氣,演陰陽而化四象,風雷水火充斥天地,構筑混沌初演之根基。
隨著四象涌現,剎那間災劫之氣洶涌彌漫而來,無窮無盡的災劫之氣瘋漲,三災、五難、末劫、末運種種災劫降下,縈繞這片風雷水火之地,充斥混沌虛無之間,最后凝聚如一,化作一柄斑駁、晦澀、明滅不定之劍。
此時,“金陽”忽得不笑了,他莫名想起江生方才那句話:“造化并非辟始,亦有終歸,一如陰陽,生滅皆為造化;恰巧我雖修行災劫之法,亦通幾分辟始之術。”
此時這混沌虛無之中風雷水火的洶涌,末劫末運的肆虐,不恰恰正是那末劫終歸之局?
而末劫終歸之后,便是重演開天辟始!
正思量著,“金陽”眼前那一柄斑駁、晦澀、明滅不定,好似風雷水火、末劫末運所凝聚的劍,被一道身影握住,繼而便是無盡天華璀璨,灼灼耀世。
此一劍,是為演造化而開天,是為,辟始之劍!
剎那間,劍光斬落,茫茫混沌之中,逆動之陰陽歸位,五行轉而四象明,三才動而陰陽清。
但見風動天際,雷霆激蕩,烈火熊熊,玄水濤濤,風雷水火叱咤肆虐之際,一條斑斕五彩之河橫貫寰宇,貫徹古今,隨著長河奔騰,無盡水汽溢散開來,化作日月星辰,衍生山巒峰岳,催化江河湖海 此為,天地辟始,混沌造化。
而此時,“金陽”已經無法體會這一劍所蘊含的道韻與威能了。
琉璃碎而清濁現,陰陽動而萬物生。
隨著一聲琉璃破裂之聲,亦如混沌重演,漫天青蓮之海消散無蹤,靈機元氣、日月星辰、五行四象重現天地之間,一片天朗氣清之中,獨獨沒了金陽蹤影。
青冠玄袍的道人單手持劍矗立天地之間,其神情平靜不顯波瀾。
宣靖仙君見狀長舒一口氣,面上卻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只見其大手一揮:“全軍進攻,此戰破敵!”
一時間,宣靖仙君身旁早就按捺不住的元儀真君、照禎真君、弘益真君等一眾五劫真君當即騰空掠去,而在乾坤道宗軍陣內,景行真君、景蕭真君、凌風真君亦是硬著頭皮迎上。
隨著五劫真君率先纏斗一處,景字輩、宣字輩的那些合體真君也與東天道家的一眾真君亂斗起來。
但見師華真君、玉明真君等人持劍沒入乾坤道宗軍陣之中,隨即便是毫無顧忌的施展種種神通,根本不在乎周遭那些乾坤道宗風字輩、元字輩的死活。
江生的表現他們都看在眼里,顯然江生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金陽,還有金陽幕后的黑手,乃至那位紫應萬壽仙君!
方才宣靖仙君不開口,他們只得先忍耐怒火,此時隨著宣靖仙君下達全軍開戰的命令,他們便是再也按捺不住,要把一腔怒火宣泄在乾坤道宗頭上。
一時間師華真君、師均真君、師萍真君、玉明真君、玉澈真君、玉靖真君,蓬萊道宗的師字輩和玉字輩與天河道宗的照字輩、滄字輩,青華道宗的蘭字輩、華字輩一起分割包圍了乾坤道宗的景字輩和宣字輩。
而靈微、靈鈺、林凡等人也與明羨、明方、玄一、玄心以及虛元子、孔真等人一起殺入乾坤道宗的風字輩、元字輩中大開殺戒。
乾坤道宗的五劫真君早已經落入東天道家的包圍之中,景字輩和宣字輩的合體真君也被三家的合體真君團團圍住,只剩下這些煉虛道行遇到這些諸天萬界之中的都屬一流的當代各宗真傳們,簡直不堪一擊。
尤其是靈鈺、林凡,二人一個催動上清天雷,一個鼓起赤陽之火,所到之處雷霆激蕩烈火肆虐,乾坤道宗風字輩和元字輩那些殘存之人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更遑論還有少白冥君、四海真君、朱鹮妖君、素琴仙子這些當世一流的天驕,雖說只是初次配合,可眾人配合的默契無比,壓得乾坤道宗那些風字輩、元字輩根本抬不起頭來,不多時就有風字輩的真君隕落在術法神通之下。
隨著一位位風字輩、元字輩的真君接連隕落,寒元是揪心無比,可此時他卻無可奈何。
如今乾坤道宗風字輩和元字輩中唯幾的能打的,都在靈微、玄一、明羨等人的包圍之下,眼下已經是瀕臨絕境,即便是他寒元,也已經能看到自己的死期迫近。
忽然間,一道金虹擦著寒元的臉頰掠過,掀起他臉上一塊血肉,寒元定睛望去,赫然是金瓊灑出的天鵬金羽。
這位金翅大鵬一族的嫡系血裔此時正驕橫的看著寒元:“寒元,你也該死了!”
寒元聞聲看去,只見左右那些同袍師兄弟一個個隕落,其心也是徹底涼了下去。
亂戰之中,但見種種神通術法鋪天蓋地,刀光劍影間,不斷有天星黯滅崩解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