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故人?
玢心里沒來由的出現一絲驚疑。
這個昔日故人,指的是誰?!
就在玢出現那片刻驚疑時,林瀟竟然不知用什么手段把君悅八人給卷了轉頭就走!
什么昔日故人,林瀟哪里認得玢的故人,他純粹就是瞎蒙的。
而玢因為對江生忌憚而產生了心魔,竟然在這一瞬真的遲疑了。
以紫府境界,誆騙煉虛天魔還成功了!
這就是氣運之子,這就是得天地眷戀之人。
看著林瀟轉頭就跑,玢哪里還不明白自己被騙了,一時間惱怒的玢也不管自己為何會上了林瀟的當,信手攝來一柄法劍。
這柄上品法劍被玢捏在手中,輕輕一折,頃刻間碎成百千鋒利無比的碎片。
“去!”
下一息,但見百千碎片如同流星一般破空而去,刺耳的嗚咽嗡鳴讓林瀟只覺亡魂大冒。
以紫府修為挑釁煉虛天魔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瀟能誆騙玢一息已經是得了靈華界氣運加持了,如今單憑一己之力想要對付玢根本沒可能。
好在林瀟還有華光明露瓶的護持。
隨著一道靈光乍現,林瀟的身影生生消失在玢視線之中。
這一幕變化著實讓玢的神情徹底陰沉下去:“林瀟身上的氣運太過濃烈,這靈華界對他的青睞如此強大,竟然連我也迷惑了瞬息。”
“難不成他才是那個真正的天命之子?”
思索瞬息,玢轉身走向云宮大殿,那幾個金丹境的螻蟻跑了也就跑了。
既然他們跑了,那這陣法核心也就沒必要再留了。
而此時,被林瀟收走的君悅等人從恍惚之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赫然已經出現在了安陽城的一處僻靜角落中。
林瀟看著八人那迷茫的神情,淡然笑道:“不必謝我,舉手之勞而已。”
君悅忍不住臉頰抽搐起來,而丁儀卻是已經忍不住怒道:“謝你?”
“你知不知道我們沖上去是為了什么?”
“師尊的云宮禁殿是整個安陽城的護城大陣核心,我們死了沒事,能攔住天魔即可。”
“現在我們跑了,那天魔就無人阻攔了!”
林瀟愣了,他說為什么那天魔看起來已經被他激怒了,卻不沖上來,原來是因為這個!
“那我們趕緊回去!”
“已經遲了.”
說話間,眾人都聽到了一陣清晰的破碎之聲。
喀嚓,喀嚓.
好似琉璃跌破,玉玨碎裂一般,那覆蓋整個安陽城的護城大陣終于是如烈陽之下的冰雪一樣消融無蹤。
陰云與魔氣突破了屏障籠罩在整個安陽城億萬生靈頭頂之上,那漆黑的烏云好似重巒疊嶂的群山一般,壓在安陽城上,更是壓在所有生靈心中。
望著那深沉的陰云,望著那一道道沖天亂舞的魔氣,所有人的心變得冰涼無比。
而玢也露出了舒適愜意的笑容:“此地,合該化作本座的魔域。”
安陽城的護城大陣破了,數不清的魔怪魔兵開始攀爬城墻,黑鴉鴉的魔潮好似驚濤駭浪一般拍打著城墻,一時間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而隨著安陽城的護城大陣破碎,饒是邱懷清仍在抵擋著兩尊魔將,饒是安陽城上的修士們還在拼盡全力阻攔著魔潮。
但整個安陽城的人道氣運卻是已經跌落谷底,連帶整個正陽仙宗的氣運都被削弱了不少。
此時不僅僅是安陽城一處,其他幾處正陽仙宗的要地也在被魔潮攻擊著。
正陽仙宗原本那沖天的氣運華柱此時開始變得支離破碎,雖說還勉強保持著完整,但卻不復之前了。
與此同時,虛實之間中,東方的人道氣運和仙道氣運同時出現跌落,連帶壓制七尊天魔的煉魔大陣都出現了波動。
七個天魔瞬間意識到是玢展開了行動。
惡說道:“我感覺到壓制我的力量正在削弱,應該是安陽城被攻破了。”
葬喜點了點頭:“這是個好機會,我們也開始行動吧。”
哀棘問道:“不等玢了?”
奐怒咆哮道:“等他出手,我們還不知道要被困在這里多久!”
“他巴不得我們和那七個老兒都死在這里!”
“不能讓那個覬覦我們力量的家伙獨自在外面肆意妄為下去了,必須要有人監視他,盯著他!”
葬喜看向惡:“惡,我們一會兒會齊齊爆發,撼動大陣。”
“而你抓緊時間逃出去,我們會拖住正陽老兒他們,讓他們無法離開。”
“去找到玢,然后讓他不要再搞什么陰謀詭計,速速把我們救出去。”
“否則.”
惡露出了獰笑:“否則,我就會讓那個失去了三分之一天魔真靈,虛弱的和病狗一樣的家伙知道,他和我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七個天魔動了。
一時間,虛實之間內,身處七個不同地方,被七位靈華界真君壓制的天魔悍然發動了自己的力量。
七尊煉虛天魔饒是被困在這煉魔大陣之中數百年,力量依舊可以撼動整個大陣。
尤其是隨著正陽仙宗的氣運跌落,正陽真君本身也因為以身為引充當陣眼受到了氣運反噬,所以當七個天魔悍然發動力量時,整個大陣都開始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諸君,護持大陣,不要吝惜力量!”
靈虛真君說著,率先把自身的本命真寶給壓了下去。
其余幾位真君也是一同催動真寶,壓制著七尊天魔的力量。
只見虛實之間中,空間開始扭曲,虛空在不斷折疊,那覆蓋整個靈華界的大陣之上浮現七個陣眼,這七個陣眼同時開始向外噴涌著魔氣。
正陽真君本身遭受氣運反噬還未來得及穩定氣息,又遭遇惡的劇烈掙扎,哪怕有本命真寶相助,也是漸漸壓制不住惡的行動了。
本來七位真君就拿不下這七個大魔,純粹是借助這七個大魔驕狂自傲和華光仙君留下了煉魔法陣,這才將其困在這里。
如今一方仙宗氣運受損,連帶整個大陣的維系也出現了問題。
而魔軍攻入安陽之后,天魔的力量隨之增長。
隨著惡的不斷掙扎,屬于他的力量不斷恢復,此消彼長之下,正陽真君終于無法壓制惡那越來越強的力量。
隨著一道猙獰而肆意的大笑之聲,惡掙脫了身上一道道鎖鏈,從封印之中沖了出去。
“哈哈哈哈!”
“我惡,又自由了!”
猖狂的笑聲響徹天地,在正陽仙宗的后山中,虛空破碎,一尊頭生雙角,全身骨刺猙獰,肌肉虬結,胸前嵌著一張張人面,背后生出一雙肉翅的大魔從虛空之中走出。
隨著這尊大魔出現,沖天的魔氣縈繞著正陽仙宗,讓這仙氣飄渺,靈氣氤氳的仙真之地頃刻之間變得鬼煞成群,魔氣肆意,已然如同煉獄之地。
此時正陽仙宗之中的所有弟子們望著那一道滿是惡意,猙獰可怖的身影,望著那如同洪水一般涌入仙宗內的魔氣,所有弟子都是面帶絕望。
“天魔,天魔脫困了!”
“天魔脫困了!”
絕望和恐懼的氣息充斥在正陽仙宗內,惡僅僅是懸在半空,就已經讓所有正陽仙宗的弟子失去了反抗的念頭。
就在惡得意的大笑時,一道身影卻是迎著那肆虐的魔氣沖天而起。
“天魔,豈敢在我正陽仙宗放肆!”
那氣息清正,身影有些枯瘦。
那是坐鎮正陽仙宗山門的正陽五位法相長老之一的高長老。
高長老施展著自己的全部力量,顯化萬丈天地法相沖向惡。
可法相之境,再是強大也不是煉虛的對手。
凡俗終究是凡俗,再強大的凡俗螻蟻,也不是仙真的對手。
雙方的境界不是差了一步,而是本質本源的天差地別。
隨著高長老施展法相,一眾正陽仙宗的弟子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見那十丈高下,相較高長老那萬丈天地法相渺小無比的天魔惡,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放肆?”
“是我在放肆,還是你這個螻蟻在放肆?”
說著,惡的嘴巴猛地張開,一道道深沉扭曲的污濁魔氣交織在惡身后,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深淵之口。
下一息,這張巨口就把那散發出無盡輝光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高長老連同那萬丈天地法相一同吞噬下去!
咀嚼之聲從惡嘴中不斷發出,同時還有高長老那凄厲的哀嚎之聲從惡嘴里傳出來。
所有正陽仙宗的弟子絕望的,呆滯的望著那十丈高下的猙獰魔影,看著那張鼓鼓囊囊的嘴。
在不斷的咀嚼聲中,高長老的哀嚎之聲變得越來越微弱,直至消失。
而惡也滿意的剃了剃牙,隨后看向那呆滯絕望的正陽仙宗弟子們。
所有正陽仙宗的弟子,無論是筑基還是紫府,金丹還是元嬰,被惡這一掃,如同被什么恐怖的兇獸盯上一般,渾身癱軟,遍體森寒。
“啊,還有這么些螻蟻。”
“正陽老兒困了我幾百年,我吃他一些徒子徒孫來做補償,想來他也不介意。”
惡說著,身后那遮天蔽日的深淵巨口陡然散開,化作一道道三丈高下的魔影,開始在正陽仙宗之中肆虐。
如今的正陽仙宗已然化作煉獄,那沖天的屏障和魔氣成了困住所有生靈的囚牢。
哀嚎聲,哭泣聲,咒罵聲,求饒聲不絕于耳。
種種情緒化作資糧開始反哺惡,每每有一道魔影吞噬掉一個正陽仙宗的弟子,惡的力量就開始恢復一分。
正與邪,仙與魔,本就是陰陽兩面,如同明暗。
華光仙君布下的煉魔大陣,以靈華界五洲的七大仙宗為引,以氣運為柱,真君為引,與天魔氣機相連,困住闖入靈華界的天魔。
只要七仙宗不滅,只要七位真君還在,就可以壓制著天魔,從天魔身上汲取力量反哺靈華界,也反哺七仙宗的氣運損耗。
后期隨著天魔愈發虛弱,力量漸漸被七位真君納入體內,七位真君自然可以隨意離開大陣,等待天魔被徹底煉化。
到時靈華界和七大仙宗的氣運也會大漲,靈華界的底蘊也會得到加強。
設下這方大陣的華光仙君,其才情不可謂不驚艷。
也唯有這般驚艷絕倫的天才,才能成為一方世界的天命之氣,成長到大乘仙君的地步。
但是這方大陣讓仙魔氣機相連,天魔衰弱自然是被仙家當作食糧。
可一旦天魔破困而出,仙道氣運和人道氣運也必然會迎來衰弱。
惡的氣運與正陽真君、正陽仙宗相連,他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毀了正陽仙宗,奪回自己的力量!
正陽仙宗山門之中,那沖天的斑駁光彩變得愈發陰沉乃至血腥。
而其中的聲音,再是凄厲驚懼也不曾有一絲傳到外界。
不知不覺間,整個正陽仙宗內的生靈被惡吞噬一空,化作惡的力量。
感知著體內充盈的力量,惡滿意的舔舐著嘴角,隨后那四只眼睛望向安陽城的方向:“啊,玢的氣息。”
“他還在安陽。”
“那個混賬,明明安陽已經被攻破了,卻不想著救我出來,害的葬喜他們要消耗自己的本源力量來助我脫困。”
葬喜的聲音在惡耳邊響起:“他還在做著拿捏我們七個的美夢!”
奐怒的聲音緊接著出現:“惡,去找到玢,讓他知道知道利害!他竟然想拿捏我們,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懼的聲音也跟著浮現:“我們要給玢套上枷鎖,讓他好好為我們效力!”
“明明已經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天魔真靈,卻還看不清現實,自作聰明的蠢貨,就該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惡嘴角裂開,直至裂到耳邊,露出那滿嘴的獠牙:“不錯,得讓玢付出代價。”
說著,惡隨手一撕,將正陽仙宗的法陣撕碎。
下一息,萬千魔影鬼煞紛紛揚揚,遮蔽了天穹,擋住了日月。
惡一步踏出,消失無蹤,只留正陽仙宗那一片尸山血海,一具具可怖的尸骸。
隨著惡一路向安陽而來,沿途魔氣洶涌,所過之處盡數化作煉獄。
而惡所過之處的所有生靈,在那魔氣侵蝕之下,呆滯瞬息之后,立刻雙眼血紅,變得瘋魔一般開始無差別的攻擊著周遭的所有生靈,無論這些生靈是他的父母妻兒,還是師長兄妹。
“玢,我來找你了。”
惡笑著,那肆意癲狂的笑聲越傳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