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升空,璀璨絢爛。
中都洛陽本就是不夜之城,自高空俯瞰洛陽,以洛陽為中,整個都畿道遍地燈火,人間好似星河。
此時漫天煙華映照之下,洛陽這座中都更加雍容華貴。
此時洛陽那寬闊的中都大道之上,人潮擁擠。
達官顯貴,外地游人,還有從東域大洲天南地北來此的修士暢游洛陽,欣賞著盛世景象。
隨著羅天法會愈來愈近,整個洛陽城此時已然是鮮花著錦,熱鬧非凡。
慵懶的美婦人斜倚玉臂,靜靜看著洛陽城那熙攘的人道紅塵之氣。
“真好啊,可惜這等景象持續不了幾日了。”
東海三太子敖丙已經與洛河龍王等諸多的江河龍王定好了時日,洛陽的羅天法會一旦開幕,就興云布雨,先讓洛河水漲,倒灌洛陽城再說。
而方嵐的謀畫,還要更深。
一旦中都洛陽這邊道宮和東海龍宮起了沖突,都畿道生亂,京畿道的齊王李乾就會兵發長安城。
中都洛陽,圣都長安先后動蕩,整個大唐也會跟著陷入混亂。
謀定而后動,是方嵐一貫的做法。
上次在新南道一著不慎差點被魏玄成給坑死,這一次她一定要找回場子來!
順手捻起一塊糕點塞入嘴中,方嵐眼睛微瞇,愜意無比:“再過兩天好日子吧,大唐說亂也就亂了,呵呵.”
盛夏中都,晴空萬里。
羅天法會分七日,前四日都是各地的真人高功演法論道。
此時洛陽道宮中門大開,在道宮天師殿前的白玉廣場之上,擺滿了蒲團桌案,在空中還有一方方云床沉浮。
真人們盤坐云床之上談笑風生,時不時看一眼道臺上那斗法的小輩們,露出一個懷念的笑意來。
這些金丹真人,曾經也如同那些筑基修士一樣,巴不得揚名四方,如今證得金丹也算是功成名就,心態自然就不一樣了。
項鈺和項瑤二女,盤坐同一方云床,姊妹同姝,清冷淡雅,甚是顯眼。
林動此時安靜坐在一處云床上,對那些斗法較量的筑基修士毫無興趣,他更期待接下來的金丹真人斗法,想上去稱量下天下豪杰的斤兩。
整個道宮之中,金丹真人此時何止上千,而紫府、筑基的修士就更多了。
相比金丹真人們可以高臥云床,紫府羽士和筑基修士只能在法場之上落座,三五人占據一處長桌,低聲討論著。
此番法會,道宮準備的頗為充足,給每一桌修士都準備了對應的靈果和丹藥,還有簡單的靈茶解渴。
而金丹真人和元嬰真人更是不用多提,各種上好的瓊漿玉液,靈果寶丹擺在桌案上供這些真人盡情享用。
下三境和中三境的差距就是這么大,但所有人都覺得理應如此。
就像廣場之上金丹真人可以高臥云床,卻進不了天師殿一樣。
可入天師殿的,都是元嬰真人,寶玉為床玄冰做臺,道宮出品的上乘丹藥就擺在冰臺上,供這些元嬰真人取用。
真人們低聲討論著此番羅天法會的奢侈,都有些詫異。
以往羅天法會,道宮可沒拿出這么多丹藥來,道宮不打算過了?
當然不是,道宮雖然背靠大唐,又在最為富饒的都畿道中,但道宮也不可能白白拿出資源來揮霍奢靡。
這些寶丹靈藥,玉液瓊漿拿出來給道場的真人們享用,等羅天法會開場,洛河封神之時,這些真人就必須要出力,否則道宮又豈會拿出這么多好東西來?
以一場盛大的羅天法會,以成百上千的元嬰金丹為助力,來讓蘇雅君封神,只要目的達成,消耗再多都是值得!
天師大殿之中,元嬰真人們時不時交流著,偶爾也會望一望最上方的那些位置。
化神真人們還未到場,道宮的三尊法相真人也都沒有出現。
如今在天師殿中的,只有道宮一些金丹真人照料著,而道宮的元嬰,似乎都在忙著其他事。
道宮偏殿之中,蘇雅君身著金紫八卦袍,一頭青絲盤好道髻,帶上玉冠,靜靜的看著琉璃明鏡中的自己。
那鏡中的道人清雅無雙,腦后一輪素白清光氤氳,好似謫仙臨凡。
蘇雅君問道:“發出去的邀請,還有誰沒到?”
侍立的女官低聲說道:“只剩下那位蓬萊的真人了。”
“知道了,想來那些人也等急了,入場吧。”蘇雅君說道。
她所說的那些人,自然是指特意趕來洛陽的十幾位化神真人。
這些化神,代表的是大唐各地世家。
此番羅天法會,道宮還未與這些世家徹底攤牌,不過蘇雅君很清楚,這些世家只是外強中干罷了,他們不會拒絕自己,更不敢拒絕自己。
巳時,化神真人們施施然入場。
化神,中三境的最后一境界,這一境界不僅僅代表著能顯現在人世間的最高境界,更是絕大部分修士所達不到的境界。
尋常修士,能結丹便是得天之幸,與化神之間相隔的鴻溝根本無法逾越。
哪怕是對世家豪族來說,化神境界也極其困難,這一境界,幾乎就是當世九成九修士所能抵達的極限,是當之無愧的在世神魔。
“那是江東蕭家的蕭宇真人!”
“那是江淮盧家的盧云清真人!”
“淮南崔家的崔光烈真人!”
一尊尊聲名顯赫,已經走到中三境頂端的化神真人一出現,便讓廣場之上的金丹真人們紛紛投去敬畏的目光。
這些化神真人進入天師殿后,所有元嬰真人紛紛起身行禮,表示對化神大修士的尊敬。
隨著化神真人入場,道宮的化神真人們也現身了。
先是道宮春夏秋冬四官,隨后是天地二官。
當張魯一和魏玄成立在天師殿前時,眾人就知曉,天師要現身了。
每一位法相真人都值得修士們去敬畏,因此當老天師李思賢和下代天師蘇雅君現身后,廣場之上的金丹真人,紫府羽士紛紛起身行禮。
“見過老天師,見過少天師。”
二人進入天師殿后,殿中的化神真人、元嬰真人也是紛紛起身行禮。
“老天師,少天師。”
“哎,無需如此,此番羅天法會諸位能來觀禮,老道感激不盡啊。”
李思賢笑得頗為和藹,看上去就像個鄰家老人一樣慈祥。
但誰也不敢小覷這位活了兩千五百多歲的法相化神,身披紫袍,頭戴云冠的李思賢落座之后,一眾化神也隨之坐下。
本以為此次羅天法會和之前一樣,天師出現就應當開始了,可不曾想李思賢卻是什么也沒說,只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蘇雅君則是面色淡然,神情波瀾不驚。
眾人頗為不解,你看來我看去,誰也不知道這位老天師在等什么。
天師殿內的化神元嬰們不理解,天師殿外白玉廣場之上的金丹真人們就更不理解了。
“天師都入場了,法會怎么還沒開始?”
“是啊,難不成還有誰沒到場?”
“不會吧,誰的架子這般大,能讓這么多真人等著?”
真人們低聲討論著,混在紫府修士之中的葉乾和黃文生也在小聲交流著,他們對羅天法會也是期待的很,還打算登臺斗法,揚名大唐呢。
而天師殿中,坐在李思賢身側的蘇雅君忽得抬頭看向外面:“來了。”
這一句話讓不少人都莫名其妙,誰來了?
蓬萊真人要參加羅天法會的事,道宮并沒有外傳,發生在江南道的消息也被掩蓋下去,沒有傳到外面。
因此除去幾位皇子,以及在江南道有耳目的幾方勢力外,絕大部分人都還不知道有蓬萊真人現身大唐江南。
忽得天邊有靈機涌動,廣場上的眾人紛紛抬頭望去,只見一方儀仗法駕緩緩駛來。
靄靄祥云之上,道兵開路,侍者景從,四御牽引的華蓋寶車之上,一位青冠玄袍的道人盤坐其上,左右侍立著一男一女兩個道童。
“江道長?!”項瑤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那法駕之上的道人。
項鈺聞之看去,看清來人相貌時,心神不由得一動。
而混在人群之中的葉乾和黃文生看著那掠過頭頂的法駕,更是滿臉驚愕。
靈淵真傳,還有田明安、秋不語!
他們怎么也來羅天法會了,而且為何靈淵真傳的派頭這么大?
實際上江生不需要什么儀仗,他大可乘云而來,還比法駕要快。
但道宮請的是蓬萊真人,他自己可以無所謂,在外代表蓬萊,那就不一樣了。
法駕落至天師殿前,蘇雅君這位少天師親自在殿門前迎接。
看著面前骨齡不到兩百歲的法相真人,蘇雅君忽得有些心神恍惚。
她本就是蘇家嫡女,天道筑基,上品金丹,一路走來穩穩當當,于八百年前證得法相。
本以為自己已經是萬中無一了,不曾想今日見了一個骨齡不到兩百歲的法相真人。
雖然江生展露出來的氣機不過是元嬰初期,可道人腦后那四點虹光卻不是作假。
蓬萊道宗,不愧是高居東域大洲之上的天意。
但見那面若冠玉,氣質飄渺的道人面帶笑意,緩緩行了個道禮:
“貧道靈淵,見過少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