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傍晚18點46分。
深秋時節的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逐漸開始變暗。
織縣交警大隊車管所門前,此時一群聚集在這里,男女老少都有。
這群人中又分為兩邊,一邊是幾名穿著交警服的交警,由其中一名看起來是所長的中年男人交警為首。另一邊則是鄭義、肖長青、鄭淑英、李健、陳雅、以及一位年過五旬的縣一中副校長。
此時,那警中為首的中年男人正對鄭義等人進行著說教,而聽訓的鄭淑英等人,則一臉尷尬的賠笑著。
“…總之,念在你是初犯,而且未成年,再加上也沒有造成什么嚴重后果,這次就不對你進行拘留教育了,罰款你們既然已經交了,那現在就回去吧。”
說教完后,中年交警擺擺手,對車管所門前的一群人說道。
“好的,那給您添麻煩了,王所長。”
鄭淑英賠笑著道。
后者擺擺手,表示沒事。
等到那警轉管所里面后,鄭淑英才用帶著審視的嚴厲目光看著鄭義:“說說吧,怎么回事?”
她今天中午原本在餐館里忙得好好的,卻忽然接到了車管所交警打來的電話,電話里詢問她是不是鄭義的監護人,嚇得她和丈夫李健立刻關了餐館趕了過來,以為鄭義出車禍了。
“肖老師,你這也太不像話了!自己在后座睡覺,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給你開車?!”
在鄭淑英質問鄭義的同時,在旁邊,從縣一中來保釋肖長青的那位副校長也神情嚴厲的喝斥道。
鄭義無照駕駛,開著一輛沒有前擋風玻璃的車,不系安全帶,還一邊開一邊玩手機,被交警攔下也算理所當然,不過鄭義才是上高一的學生,在這些大人們來看,這一切應該都是授肖長青指示的。
肖長青有苦說不出,根本沒辦法解釋,只能臉上泛著苦笑背下這黑鍋。
一邊的鄭義面對姑媽鄭淑英的質問,也以沉默應對。
這事真的無法解釋,只能讓肖長青背黑鍋了。
其實鄭義也不是沒辦法悄無聲息的解決。
如果找楊希靈的話,作為江湖的人應該有能力解決,不過這樣一來楊希靈就會和肖長青碰面,為了避免引起不確定因素,鄭義還是給交警說了姑媽的電話。
而肖長青在織縣沒有認識的人,在學校填寫的資料也都為了方便,設定成了父母都在國外,自己獨自一人在國內,只能給交警說了學校的電話。
于是,學校方面派來了一位副校長。
而陳雅則是因為這起“危險駕駛”事件中涉及到了她班上的學生和任課老師,作為班主任,學校便將她一起叫了過來。
在鄭義和肖長青都不說話時,陳雅在縣一中副校長訓斥肖長青時,目光看向了鄭淑英和李健。
“請問…你們是鄭義的父母嗎?”
本來今天下午她讓鄭義請家長,結果下午時鄭義又不見了,她氣得都快炸了。
隨后,還沒等她去學校的室查看鄭義填寫的監護人聯系電話,學校就通知了她來交警隊。
有副校長在,她當然不好第一時間發言。
不過見到鄭義的家長也來了,她立刻便準備好好談談鄭義的“病情”…她讓鄭義請家長來,根本不是說逃課的事,在她看來,人都要沒了,現在還糾結什么逃課?哥哥被綁架的事讓她生出了不少感觸。
“不是,我們是他姑媽和姑父,他爸爸媽媽都在外面打工。”
鄭淑英搖搖頭回道,同時目光好奇的看向陳雅,“你是…”
“我是鄭義的班主任陳雅,你們好。”
陳雅落落大方的笑著自我介紹道。
李健和鄭淑英的學歷都不高,但他們那個年代的教育,對于老師這種文化人都非常尊重,聽到陳雅是鄭義的班主任后,兩人立刻臉上堆滿了笑容。
“原來是小義的班主任老師啊,你好你好。”
由鄭淑英為代表,笑著自我介紹道:“我是鄭義的姑媽,我叫鄭淑英。他是鄭義的姑父,李健。”
“哦哦,你們好”
在打過招呼后,陳雅看了一眼鄭義,說道:“鄭義的姑媽、姑父,我們能不能到旁邊聊一下?”
她想詢問關于鄭義的“病情”,不想當著鄭義的面。
鄭淑英和李健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然后,鄭義便看著三人走到了遠處。
“…肖老師,為人師表,這其中的道理我也懶得多說。總之,明天交一份關于今天的事的報告給我吧。”
那位副校長終于訓斥完了肖長青,板著臉說道。
“好的,林校長。”
肖長青苦笑著回道。
那位副校長這才終于微微點頭,然后走到不遠處的陳雅那邊,似乎詢問了一聲陳雅要不要一起走,在陳雅搖頭后,他便先行開著從學校開來的車走了。
“師父,你說他們在聊什么表情這么豐富?”
在那位副校長走后,肖長青臉上仍然一副苦笑的模樣,但嘴里卻向一旁的鄭義詢問道,語氣生動,演技了得。
不遠處,陳雅和鄭淑英、李健夫婦不知道聊了什么,不時地便或驚訝或生氣的看向鄭義這邊,表情很是豐富。
“閉嘴,我在聽。”
鄭義面無表情說道。
他的五感因為金葉子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再加上陳雅和姑媽、姑父所在地方距離這邊并不遠,在集中注意力后,完全能聽到那邊說的話。
從對話中,鄭義終于明白陳雅為什么忽然無緣無故對他那么關心了。
“原來是以為我得了白血病晚期么…”
稍微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鄭義大概能猜到是九月底時去黔陽做全身檢查那回導致的這個“誤會”。
十多分鐘后。
陳雅終于和鄭淑英、李健聊完。
此時,快傍晚七點了,天已經黑了下來。
“這么晚了,不如一起吃個飯吧。”
聊完走過來的陳雅,她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輕松,看起來心情不錯,“這么晚了,鄭義馬上也快上課了,回去做飯已經來不及了,不如就一起吃吧。”
“這怎么好意思…”
鄭淑英連連擺手,“不過這么晚了,回去確實也來不及做飯了,那就…一起吃個飯?不過先說好了,陳老師,這頓我們來請!”
能請班主任老師吃頓飯,家長基本都是愿意的。
不說平時多照顧之類的,起碼拉近了關系,以后孩子能被平等對待就很不錯了。
“行!”
陳雅笑了笑,也沒有推辭。
于是,鄭義和姑媽一家便跟陳雅一起吃了一頓火鍋——李靜自然也被叫了過來。
倒是肖長青借故先離開了,陳雅挽留了幾句后也不勉強,而性子直的鄭淑英對這個指示自己“侄子”開車的老師可沒好印象,根本沒有一句挽留的話。
傍晚19點26分。
天已經黑了下來,織縣這座小縣城變得燈火通明。
距離19點30分的晚自習還有幾分鐘,縣一中的各棟教學樓里,每間教室都亮著燈,鬧哄哄的聲音傳來,整個學校無比熱鬧。
學校里,此時來晚的學生們紛紛朝著自己班級加速小跑,不過也有仍慢悠悠一點也不急的學生。
這些慢悠悠的人里面,便有鄭義和陳雅。
在刻意控制時間下,鄭義、李靜、陳雅三人在上課前還有七八分鐘時打車趕到了學校。
李靜讀高二,教學樓在另一邊,兩分鐘之前剛好分開。
“陳老師,快上課了,我先去教室了。”
鄭義說道。
“急什么,心虛啊?”
陳雅瞥了他一眼,“原來你并沒有得白血病晚期啊。”
“什么白血病?”
鄭義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陳雅之前從來沒提及過,鄭義雖然覺得對方忽然關心的行為有些奇怪,但也沒那么大的腦洞往這個方向想。
而雖然之前他憑遠超常人的聽覺聽到了,但也不可能表現出來,只能當做第一次聽到。
“沒什么。”
陳雅搖搖頭,她在吃飯時也已經想明白,這誤會確實是她一手造成的,因為秦老的話先入為主,造成了這一系列誤會。
現在仔細想想,她至始至終都沒在鄭義面前提過病情的事,沒理由因為自己的緣故對鄭義抱怨。而且發現鄭義沒白血病她心里其實挺高興的,就是…有一種付出后被騙的感覺。
這讓她心情很不爽!
可惜這是她自己造成的,沒法找人抱怨發泄。
此時兩人走進了高一年級的教學樓中,而高一(1)班在四樓,今天的晚自習就是陳雅的,兩人一起上樓。
不過,陳雅卻是越想心情越不爽。
她目光不時看向身旁的鄭義,但鄭義臉上卻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淡然,這讓她更加不爽。
然后,在從三樓上四樓時,在樓道里,不爽的心情讓她忽然惡向膽邊生,一只手“啪”的一聲擊在墻壁上,攔住了鄭義的去路,將鄭義逼靠在了墻上。
緊接著,在鄭義愣愣的神情中,陳雅惡狠狠道:“還!錢!”
沒有理由是吧?
那就找個理由發泄一下!
一名臨上課才內急的女學生從四樓跑下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嘴巴微張的呆在了原地。
這是…強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