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混沌
一股寒氣，在眾人心底升起，他們似乎能夠領會到，這兩位本不該存在于此的人，那話中所蘊含的深意。
“混沌一旦獲得了自我意識，其力量瞬息之間，就能構造出足以掌控星空的力量，這樣一股力量存在，哪怕是帝君，也要仰人鼻息，戰戰兢兢，稍有不慎，星空破滅、重建，也只在混沌一念之間，到了那個時候，你們覺得，這星空之中，可還有生氣？”
那天尊接下來的話，讓眾人的心中越發寒冷，順著那話中之意去遙想，隱隱心生絕望，這無關于境界、學識，而是一種出于本能的恐懼。
“正因如此，你們畏懼一個個沖擊更高境界的人，會喚醒混沌意志，所以不敢刺激于祂，進而便要阻止走上這條道路的人，并且進行打壓。”
林正陽緩緩起身，邁步前行，口中則道：“那黑帝野心勃勃，因而被你們利用，不過他本身也是一個追求道路的人，當年也曾心思純粹，是你們這些混沌的守護者，誘惑他，讓他失去了原本的純粹，轉而追求通過外力和陰謀達成目標，但這樣一來，恰恰打斷了他追求前路的過程，反倒淪為你們的工具。”
說著說著，他又搖了搖頭，道：“不僅是黑帝，便是你們，不也一樣被用特殊的方法，打斷了沖擊么？本來都是渴望尋找正確的道路，但卻因為擔心所謂混沌得到了自我意志，而使得星空被一念掌握，從而生死不由人，從這一點來看，兩位倒也像那黑帝一樣，被蒙蔽了心思，也被人阻礙了腳步，現在又聯合起來。要阻止林某！”
他的表情逐漸凝重：“林某當年也曾被誘惑，有可能跌落到黑帝的這般局面，但心念堅定不為所動，剛才沖擊混沌，也隱隱觸摸到了兩位曾經察覺到的那股宛如將要形成的意志，以及所謂的混沌真實…”
“將要形成的意志！？”眾帝君一聽此言，都是面色大變，仿佛想到了恐怖至極的事情。
“混沌真實…”但邱言注意到的，卻是另外一個詞。
“不錯，正是混沌真實！”林正陽又看了邱言一眼。點點頭，“我等生靈，有著自我意識的，看待外界，都不是原本樣子，是經過自身認知改變的映射，不是本來面貌，而這混沌，則是聚集眾生之念。也聚集了眾生認知，各個角度匯聚，能夠最真實的反映出真實外界，這便是混沌真實。若是能夠參悟混沌，便可無限接近真實，領悟自我大道，凝結真正。無論是傳遍星空，還是用以橫渡萬界，都可為憑。”
天尊則道：“既然你也看到了混沌真實。就該知道，這是一種何等可怕的力量，一旦被一個意志掌控，想要滅殺帝君也只是轉念之間！”
“不，”林正陽卻搖搖頭，“林某并不這么認為。”
“原因？”天尊臉色凝重。冇 林正陽則是看了邱言一眼，視線在神靈身和劫煞身上掃過，笑道：“相信也有人能猜出原因。”
“不錯，”劫煞身上前一步，在眾人疑惑目光的注視下，說道，“在下也算有些想法，若這混沌乃是認知意念構造而成，那與在下當初也有相似之處，可算算時間，就算沒有人刺激，只要正常發展，一樣會誕生出意志，而若是有這樣的意志誕生，理應早就破滅過星空不知幾回了，也不需要有人護衛、守衛…”
邱言的這番話，看似說的含蓄，但里面的意思，旁人多少能夠把握——
“道友是說，混沌早就誕生了意志？”青帝面色凝重至極，回憶種種，生出猜測，“這樣也能說得通，若混沌意志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出手，而星空中又有能威脅他的力量，那么自是需要想辦法阻止。”
“阻止還不算，還要將這樣的力量、這樣的人收為己用，一方面維持既有的局面，一方面削弱后面的威脅。”血獄大帝聽到這里，也冷冷一笑，“而若是真有這樣的存在，想要蒙蔽我等意志，構建出一種還未形成意志的局面，也不算是一件難事。”
“可是，這也只是推論！”十殿閻羅的聯合意志這般說著。
“是不是推論，只要讓林某沖擊一下混沌，那便能知了。”林正陽這樣說著，邁開步子，來到兩頭四臂的黑帝面前，“只要你們不來擾亂，林某自能證明，那混沌已然有了自己的意志！只不過，似乎是困于某種因素，無法干涉星空，只能用些小伎倆，將諸位蒙騙。”
至高天搖頭道：“這都是猜測、推測，可一旦沖擊，驚醒混沌，就是萬劫不復，我等不能放任你，更不能冒險！”
“你們錯了。”邱言此時走上前一步，“若混沌真的有了意志，根本不需要林前輩真的沖擊混沌，只要一個開端，那么對方就會露出狐貍尾巴，不會真的到那一步！”
“不錯，只要那混沌意志能沉住氣，最后關頭都不顯露分毫，林某肯定也要淪落到你們二人的這般局面，成為混沌的守護者，只是看他，有沒有這種大決心！”說罷，林正陽的身形潰散，化作無所不在的形態，朝著混沌蜂擁而去！
“住手！”至高天、天尊齊聲高呼，“說了這么多，難道林正陽你還要一意孤行！”話落，竟也潰散開來，形成連帝君都無法領悟、感知的存在形式！
只是，卻逃不出心魔身的感應，這邱言的心魔身，就像是一個停滯了時間、空間的孤獨觀測者，冷冷的注視著一切。
滋滋滋…
下一刻，奇異之聲在四周響起，每傳出一聲，眾帝君、圣賢，都感到心念動搖，有一種意識將要潰散的感觸，都曉危機。
同時，又有意念在四周回響——
“你們二人，被迷惑的太久，終究是只修神通，不通人情，而且成道太久，或者干脆就是天生神靈，沒有了凡物之心，才會被輕易蒙蔽，不敢進取！小友，林某知你本領，將此兩位攔住，也好讓我將那第三位所謂的混沌守護者逼出來，讓一切真相大白！”
這邊，邱言心中一動，已經有了計較，那神靈身凌空而起，同時說道：“既然閣下這么說了，我自無推辭的余地！”
“帝君境界，并不是我等對手！”至尊天、天尊、黑帝的聲音在這一刻同時響起，那玄妙的無形之力好似粉末一樣蔓延過來，只是微弱的一部分，就令神靈身難以動彈，若非他及時躲閃，已然被壓制下去。
只是，這個躲閃變化，落在對方感知中，卻是引來一些詫異。
“這新晉帝君，竟能察覺到無形混沌之力，輾轉挪移！”浩蕩意念傳遞過來，卻不知一舉一動都被心魔身捕捉，“只是，就算能躲閃，終究也不是對手，因為他根本無從反擊…”
這話落下的瞬間，便見那下方，一團黑霧猛然升騰起來，竟是與神靈身碰撞在一起！
下一刻，又有一股無形、無狀、無念的奇異意志降臨，但那混沌則泛起點點痕跡。
“是那離奇的心魔帝君，以及劫主！他們這是要做什么？與那新晉帝君碰撞？難道是見了我等狀態，要聯手融合？這根本不可能，蓋因個體有別，力量并不相同，沒有混沌貫穿彼此，冇如何同形？只能相互傷害！”
這個念頭剛剛落下，便見神靈身消融、劫煞身則是散落為黑煞，頓時晶瑩剔透的文網思線浮現，遍布各處，又有劫數之力與之相連，但凡產生聯系的地方，都會有劫數降臨！
而后，那心魔意志更是結合在一起，構造出一片詭異的感知領域，不被時間、空間、物質和種種一切所迷惑，單純的針對于目標——
正是一團變化莫測的混沌氣息，由最為微小的粒子構成，每一顆粒子似乎都存在意志，能扭轉世間的一切法則，而此刻這些粒子構成的混沌氣息，卻不得不在一道道絲線中穿梭，在侵蝕和翻轉思線的同時，同樣受到思線內部無數生靈彼此接觸時、智慧和思維交流時，散發出來的無窮信息，這些信息無關于改變，只是單純的認知流動！
但這些認知，恰好也是構成混沌的基礎，一時之間竟有相持之勢，但更多的則是隨后到來的劫難——
這劫難令混沌氣息陷入困境，劫難概念本該被混沌消融，但有了無數認知之景的加持，反倒越發復雜，展現出生靈一生的磨難和坎坷，再有那心魔感知，令無形混沌無所遁形，居然真的與天尊、至高天、黑帝僵持住了！
下一刻，混沌深處，林正陽的身形猛然凝聚，抬手一指，意志貫穿時空，就聽一聲怒吼，星空震動，諸天萬界在這一刻都震顫起來，其中的生靈、意識更是聽到了一個浩大之聲，一個毀滅之聲，一個肅穆而威嚴的聲音。
無數景象在這一刻匯聚而又潰散，整個星空的時間、空間，在這一刻凝固，一道恐怖之極的意志，在混沌深處翻滾，慢慢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