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人是怎么回事?”
在這眾人的中間,正立著一隊人馬,赫然便是邱言、邱安,與那一眾護衛、向導,但這些人卻都是愣在原地,不言不語,多數瞪著眼睛,立于原地不動。
“這些人是哪里來的,看這一身行頭,不是簡單人物啊。”
這樣的畫面頗為古怪,但配合著邱言身上的氣度,便是周圍的人發現了也不敢靠近過來。
這些人很多是在前面的鎮子歇腳的江湖客,又或者干脆就是那鎮子的居民,看到這一行人怪異的舉動,將他們給吸引過來。
所不同的是,在邱言他們之前的經歷中,幾人是被一座突來的高山,以及山前的一丈青玉璧給攔住了去路,但如今在他們的前面,卻是道路如常,不要說是高山,連稍微阻路的路障都不見半個。
倒是不遠處的那座村落,人流穿行不息。
這也是東邊又起兵鋒,而那天罡地煞賊廣發英雄帖,邀請天下英豪,共抗暴政,替天行道,所以這江湖上但凡有些名聲,或者有些本事,或者渴望成名之人,便都云集響應,澤州地處交界,關中、三晉的豪俠、劍客,乃至那塞外草原上的英雄豪杰,很大一部分會途經此地,這些天以來,不知又演繹出了多少英雄事跡,日后必然會廣為流傳。
“雷幫主,依你看,這些人在此是因何緣故?”
人群之中,有兩人談笑風生,卻是一名滿臉虬須的高大漢子,以及一名風流倜儻的公子,二人雖也混跡于人群之中。但往那里一站,就有鶴立雞群之感。
提出問題的,正是那英俊公子。
隨后,高大漢子摸了摸臉上的胡子,道:“陳公子,以你的聰明才智,難道看不出其中緣由?這些人分明是中了那鬼魅之術,離了魂,人雖在此,但魂卻不知何去。這種時候,最忌被人觸碰,一個不小心就會影響到這些人的性命。”
“哦?原來這離魂之法真有其事,”那英俊公子說話間,視線在邱言身上掃過,“不過,我也曾在那書籍上看到過一些描述,說是離魂之人,精氣神內斂。其念魂游天外,看上去宛如活死人一樣,可這最前面的兩人,單論這氣勢。那可是非同一般,絕對來歷非凡。”
“陳公子好眼力,若雷某所料不差,這群人是從京城中來的。而且地位不低,”高大漢子贊了一句,目光也是掃過邱言。但最后卻停留在邱安的身上,視線凝結在邱安那雙手暴起的青筋上面,“先不說這幾名侍衛打扮的男子,他們的佩刀都是百煉精鋼所制,單是這家丁打扮的男子,就是一個不得了的高手…”
說話間,此人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在凝神感應,隨即面色陡變。
“好強大的壓力,這般壓力,我只在河北道燕永杰燕大俠的身上感受到過,更可怖的是,當時燕大俠是在與人比拼內力,而此人卻是被人離了魂,精氣神收斂在內,尚且有這等威力,若是釋放出來,又會是何等光景?嗯?”
高大漢子正在想著,卻見有一名看上去獐頭鼠目的男子,走上前去伸手就往站立不動的邱言懷中抓去。
頓時,這漢子眼睛一瞪,吼出一句:“好大的膽子!竟敢趁人之危!”他這一聲有如那平地驚雷,將伸手的男子給驚得渾身一顫,耳鼻中居然流出血來!
圍觀之人一看,就知道這是那漢子用了音攻之法,直接用聲音震蕩對方的臟腑器官,端的一手好功夫,令人忌憚。
人群中,不乏有人露出那覬覦之色。
但更多的人,則是在疑惑、擔憂,看著那一個個仿佛是在夢游的身影,驚訝不已。
“好家伙!這些人是怎么回事,難道是要動手?”
“還多說這些做什么?抄家伙!”
“不錯,一看這就是肥羊啊,宰了吃了再說,咱們這么多人,怕幾個活死人作甚?”
就聽一聲聲招呼聲此起彼伏,這人群中本就有不少的江湖客,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快意恩仇,根本不將王法放在眼里,聽了慫恿便都經受不住誘惑,也將自己的兵刃給亮了出來。
“住手!”
就在這時,還是那大漢猛然吐氣,聲若雷霆。
這一次,其余人等總算是看清了大漢的模樣,人群中就有人笑道:“原來是乾坤幫幫主雷震,沒想到你來了,怎么還要來這里主持公道?”終究還是有人認得其人的。
“我…”大漢雷震正要說話,突然間就聽一連串的“啪嗒、啪嗒”聲響響成一片,卻是那護衛們剛剛抽出的刀劍,都跌落在了地上,而他們也都是兩眼一翻,順勢倒地,不省人事。
“咦?這是怎么回事?”
不等這周遭之人有所回應,就見立于邱言身邊的邱安,渾身一震,無形氣浪滾滾而出,將那倒地的諸多護衛與向導覆蓋,同時將周遭幾縷靈氣吸攝過來,纏繞周身化作一陣氣流漩渦,將他與邱言、連同倒地不起的護衛、向導都圍攏在其中。
“這是什么玩意兒?”外圍,那賊眉鼠眼的男子這會平息了震蕩的臟腑,狠狠的看了雷震一眼,接著上前一步,抬手就抓。
可這手剛伸到那氣流漩渦中,那人立刻就慘叫一聲,隨后忙不迭的將手抽回去,但已然晚了,就見他嚎叫著,連連后退,一身輕功展現的淋漓盡致,速度快疾。
但在其人急退的時候,淅淅瀝瀝的液體從他的手臂上滑落下來,一沾在地上,就是“茲啦”聲響,伴隨著青煙冒起,循聲看去,能看到地上的青草、石塊、乃至黑土,都被一滴滴液體腐蝕的冒出滾滾青煙,散發惡臭!
“這是什么東西?”
正當有人嘀咕之時,邊上又傳來一聲驚叫,就見幾名男子,指著那急退的獐眉鼠目之人,連連叫喊:“你看他的胳膊!”
聽得這聲音,眾人將視線往那男子的觸碰氣流的手上一看,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卻原來此人的手已然融化,那血肉與白骨不斷的流淌下來,前面融化,露出了后面的白骨,這骨頭也難以維持形態,宛如得了那軟骨病一般。
“好厲害的東西!”
這一看,也讓雷震與那英俊男子瞳孔擴張,露出驚容,“單憑氣流,就能消肉融骨,此人的功夫,必然是功參造化,已臻化境!”
這個時候,人群中又有人發出輕咦,然后靠近幾步,來到了那氣流的邊上,卻是一名瘦削書生,穿著落魄,但眼眸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內煉真氣有神的結果。
但見他靠近,還是有那好心人提醒道:“小書生,你切莫再靠近了,否則怕是要成一灘血水,你這身上本就沒有幾兩肉,還是速速退去吧。”
這人說話難聽,但也是一番好意。
瘦削書生停下腳步,沖說話之人拱拱手,然后道:“承蒙兄臺提醒,只是方才那西鼠的下場,在下也看到了,斷不會重蹈覆轍。”
眾人聽他這般說,再去看時,才看到此人停下的位置很是巧妙,不多不少,正好在那氣流漩渦的邊緣,血肉性命不被威脅,又能將其中景象盡收眼底。
“小兄弟,如何稱呼?”雷震見了,笑著招呼起來。
那瘦削書生就道:“見過雷幫主,區區不才,名為楊忠,乃是科舉失意之人罷了。”
“哦?楊忠?這名字我有印象,不正是在那江南很有名氣的病書生么,”雷震哈哈一笑,走了過來,那英俊公子緊隨其后,“看你的樣子,莫非是認得這氣流漩渦中的人?”
那楊忠聞言,也不遮掩,指著邱言道:“正是如此,此人乃是當朝定國侯兵部尚書邱先生!”
“邱侯爺?”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邱言的名字一被披露出來,便是這些江湖客,也是各個神色大變。
“真是侯爺?”
“有可能,聽說侯爺奉旨出京,要去招降義軍!”
“奶奶的!就算是那侯爺,做朝廷鷹犬,那也該殺!”
說什么話的人都有,更有人作勢就要抽刀上前,一刀劈上去,但總算還記得那氣流漩渦的厲害。
倒是那雷震不卑不亢,只是問道:“你可有憑證?”
楊忠搖頭道:“一介寒酸,哪有憑證,只是在下當年進京趕考的途中,有幸曾與侯爺宿于同一家客棧,期間有過接觸,是以能夠認出。”
“哦?”雷震聞言,心中一動,目光炯炯的盯著對方,突然問道,“我聽說定國侯神功蓋世,但一心為學,將一生絕世神功都給廢了,凝結成一部寶典,不知此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