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念動煞至問道心

　　“人道雷霆之威，著實不凡，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相較于劫煞，我對秩序的領悟頗多，用一個了解的事物接觸未知之物，無疑更有把握，乃是一次機會！”

　　黑煞中，邱言的意識不斷擴張，因人道雷霆的轟擊、震蕩，如山般的厚重意志暫時退卻。

　　不過如此一來，黑煞也隱約要被雷霆洗滌，偏偏此煞是第三根毫毛的立足根基，若無此煞，毫毛無依，不要說立足，步步為營的在劫煞中擴張，連本身都可能煙消云散，損失最后一次的分體機會。

　　無論從什么角度考慮，這團黑煞，邱言都不能放棄，是以在雷霆轟擊的時候，他分出神識，靠著對人道秩序的理解，穩定雷霆。

　　“部洲雷霆，并非混沌雷海，乃是一洲人道體現，威力不算太大，不然的話，縱然我對人道有所領悟，有圣賢精神與人道秩序加持，也難以阻止雷霆…”

　　雷霆與劫煞不同，邱言對此很是清楚，早在幾次接觸中，邱言就已知道，人道雷霆、乃至衍生出雷霆的秩序之力，并非一個整體，而是集合諸多而成，在這一點上，和劫煞有著本質區別。

　　至少現在，邱言對劫煞所了解，此煞始終為一整體，能用超乎想象的手法，跨越星河。

　　“我用毫毛沾染東華劫煞，便能溯本追源，步步為營，有蔓延到劫煞核心的機會，可面對人道秩序，卻無法做到這一步，雷霆背后的千萬秩序，無法靠一道意志駕馭，因為太過松散，難以盡數掌控，更不可能將其中奧秘全數探得，只是這樣倒也能夠如數掌控，有多大的心，就念合多少秩序…”

　　慢慢的，毫毛重新穩固，不同的是，其延伸的觸角，一方面深入煞氣，另一邊則借邱言感悟和雷霆相連，從中汲取文思、精神，像種子發芽后汲取養分一般。

　　文思和精神壯大了毫毛，使得被其牽引的邱言意識越發堅韌，抵住了本源意志殘留的影響。

　　心念一動，邱言收攝心思，天上那團劫煞凝結、壓縮，連帶著表面的雷霆，都隨之收縮。

　　很快，一個由煞氣構成的人形，就這么成型，人形體表，有電蛇跳動不休。

　　“劫煞本體的意志太過龐大，就算有毫毛相助，我將之占據，也未必能夠掌控，看現在的情形，毫毛的蔓延還不知要持續多久，在這個過程中，劫煞的本源意志只要降臨，就會使我對黑煞的控制受到影響，現在融合了部分人道雷霆，倒使得本源意志退散，讓我能基本上掌握一部分劫煞，從而形成半身。”

　　血肉身抬頭一看，目光落在黑煞人形上，微微點頭。

　　“我的意志，不能完美融合在里面，但操控起來已無大礙，因為不夠深入，還不能了解具體神通，需要慢慢的探查、尋找，一點點深入，所以這道人形，尚不能稱之為第四身，暫時只能叫做黑煞半身。”

　　念頭一動，邱言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黑煞半身上，那半身輪廓漸漸凝實，他隨即注意到，半身與之前的劫煞，在氣息上有著不小區別。

　　“為了抵抗本源意志，這道半身中有人道雷霆參雜，被我以人道感悟串聯，雖不溶于黑煞，但彼此間維持平衡，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還掌握了人道雷霆！隨著毫毛在劫煞整體中一步步蔓延，我對黑煞的控制權不斷增加，為了驅除本源意志的影響，就需要更多的雷霆過來平衡，不然的話，雷霆退去，本源意志就會占據上風，所以日后還需不時沐浴雷霆，其中的度要仔細把握…”

　　這樣想著，黑煞人形越發清晰，顯出邱言面孔，但通體漆黑，散發詭異氣息，難以收斂。

　　氣息波及，空氣中多了許多信息，邱言的意識還沒有真正扎根在黑煞中，但凝神之下，細細捕捉，還是能品味出信息的內容。

　　“這些信息，是東華部洲內，諸多修士所行罪孽…”感悟片刻，邱言倏地升起明悟，他鎖定其中一道信息，將意識探出，立刻就有一縷黑煞分出，抵達信息源頭。

　　這種抵達，不是飛行、也沒有耗費時間，不是在空間中移動，似乎是將空間折疊，讓目的地自己過來，遷就他的意識！

　　空間若是一張紙，邱言分出的黑煞與目的地就是兩個點，現在，兩點重合。

　　下一刻，黑煞融入源頭。

　　那是片冰雪之地，狂風挾著暴雪飛舞。

　　屋脊之地，寒風凜冽，放眼望去，雪山連綿。

　　這片土地上的居民，每日都要忍受嚴酷環境，度日艱難，不過，在百多年前，也曾有位贊普一統屋脊，北下爭鋒中原，但國運不過半百，崩于一時，分成諸多部落，直到今日還未恢復。

　　較大的幾個部落，依舊存著復興帝國的美夢，利用當年贊普的血脈豎起旗號，在大瑞北方國戰時，屋脊之地的番部就有幾個蠢蠢欲動，想借機挑事，甚至串聯沼地，可惜還未來得及做下什么，柔羅人就在半途決戰中失去優勢，一步步走向敗亡。

　　如此一來，幾大番部不得不重新將目標轉移回來，繼續爭奪正統，想要再次一統屋脊，而每個強大番部的背后，都有超凡之力。

　　而今，屋脊之地的諸多番部也在發生著氣運交替，幾大教派變遷、傳播。

　　不過，還有幾個番部維持著從前傳統，而這樣的番部背后，一般都坐鎮著散修修士。

　　眼下，寧敢部的守護修士正坐于雪山巔峰，吞吐天地精華，自身宛如與狂暴風雪結合一體，有種天人合一的意境，那第四境巔峰的氣息緩緩飄落，似乎隨時可能突破到第五境。

　　突然！他猛地睜眼，眼底閃過諸多景象，赫然是一路走來做下的罪孽，在心頭急速流轉，很快，意識中有個聲音浮現，一遍遍斥責，似在拷問其心！

　　意識深陷，其人氣息急衰，肉身竟有腐朽跡象，隨即有一黑煞從他體內遁出，轉瞬消失，跟著修士長吐一口氣，一臉驚慌的四處打探著，卻不明所以。

　　“原來如此，就算只是一絲黑煞，若不以侵染為目標，單純引動他人罪孽，拷問道心，也可造成身心衰弱，只是不知極限。”

　　武信城中，邱言思緒轉動，回想剛才體驗，對于黑煞的了解進一步增加，但更讓他在意的，乃是意念所至、空間折疊、黑煞就存的神通。

　　“剛才，我只是捕捉一道信息，將意念集中過去，要探尋源頭，就帶動黑煞跨越空間距離，徑直抵達，里面的原理并不清楚，卻揭示黑煞跨越星河的端倪…”

　　茲啦！茲啦！

　　突然，黑煞半身體表黑光大盛，形體輪廓模糊了片刻，漆黑面孔上眉頭緊皺。

　　“毫毛觸角的延伸，果然無法一帆風順，還未行進多少，連本源核心的邊都沒摸到，就被阻擋，難以再進半步，這阻路的是團本源氣運，說來也是，劫煞應誕生于很久之前，在世間沉浮，自有氣運，只是這團氣運又有不同，無法影響劫煞因果，反倒被其掌控，似乎已被煉化…”

　　劫煞本源太過龐大，邱言的意識與之相比，比螞蟻和大象間的差距還要巨大，若非有毫毛這般奇物，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即便如此，螞蟻想要爬到大象的核心，依舊要耗費不少的精力與時間，中途難免有諸多阻礙。

　　不說別的，若非因禍得福的借用雷霆之力，他或許連本源意志的余波都無法抵擋，這毫毛用以立身的煞氣，也已消散。

　　“本源意志的余波暫時退去，使我得以掌控黑煞半身，可也只是入門，后面的路途必有諸多氣運阻路，單靠人道感悟不足以破之，還需以足夠氣運去開拓！”

　　念頭落下，邱言已有決定，那魂中洞洞開，心魔身在遺蛻之地所得氣運涌來，滾滾呼嘯。

　　邱言利用這些氣運，把血肉身的修為提升到了四境巔峰，但限于性命層次，無法再進一步，所以氣運并未用盡，正好拿來匯入黑煞半身。

　　這些氣運，借毫毛聯系，涌入黑煞，因有毫毛轉化，氣運一入半身，就變作黑煞氣運，這也是三根毫毛的奇能，只要通過魂中洞，便是氣運也可共用，這也是邱言能借心魔身氣運，沖擊性命境界的原因所在。

　　若不經魂中洞中轉，單純搬運氣運，幾身的氣運，就像是幾個人的氣運，彼此間并不相容，這魂中洞就宛如轉換器一樣，使得幾身資源共享。

　　卻說氣運順著黑煞前行，來到阻礙毫毛觸角擴張之處，也不見如何，就融入阻路的氣運里面，而后那龐大的阻路氣運便晃動起來，漸如開水般沸騰。

　　與此同時，邱言眉頭一皺。

　　“血獄文網那邊已不能等了，要先去支援，遲則生變，好在黑煞半身的跨境神通，我已能運轉，雖不明緣由，但不影響施展…”

　　念頭未落，黑煞半身往前邁出一步，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