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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五章 平沼之策

  “只能成長兩代?”

  余者聞言皆是一愣,細細思量,心底冒出寒氣,只覺里面恐怖之極。。ybdu。

  末了,還是張凱永按下心底異樣,出言問道:“這是何故?”他從邱言之前的言語中,猜出這些作物的種子,應是邱言培育出來的,方有此一問。

  在張凱永心里,驚訝于邱言涉獵之廣,但更讓他心悸的,是這種不過三代背后所代表的心機,使他對邱言生出了畏懼之感。

  邱言從眾人表情中,看出了他們心頭所想,也不以為意,笑著道:“諸位不要誤會,種子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面,關鍵原因,是本身不是自然形成,是嫁接、雜交,自然繁衍自是有所阻隔,加上沼地泥土和環境惡劣,土壤貧瘠,作物生長所需的營養并不富集,因而要在培育種子的過程中,借其他地方的土壤,將營養提前融入進去。”

  在座之人無人知道,邱言這看似簡單的話語,放到農家的話,會是何等的驚世駭俗。

  張凱永若有所思,追問道:“就是說,單憑五沼之地的土壤,不足以支撐這些作物的成長?”

  “可以這樣簡單理解,”邱言點點頭,“這些作物,第一次種下去,可以豐收,用其衍生的種子種第二代,所得收獲只有前次三成,甚至更少,若再用第二代所產種子,去種植第三代,幾乎就難以成活了,只有少量能夠長成,而且多數顆粒無收,都是經過驗證的。”

  聽到這,楊定遠忍不住問道:“真是因為沼地土壤不夠肥沃,才使得這些種子的傳承,超不過三代?”

  聽得此問,不少人一下回過神來。都暗道楊定遠多嘴,誰管是不是真的,只要能夠施行,他們自然知曉其中含義。

  邱言則是笑而不語。

  至于張凱永,反而開始擔心,這次對話會不會被在場將領,不小心給透露出去,引起麻煩,但轉念一想,若真如邱言所說。種子傳承,不是人力可以更改,沼人也沒有什么好埋怨的,他身為武信節度使,當然知道,沼地沼人要經歷怎樣的困境,真到了危急時刻,明知山有虎,也要向虎山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亦會抓得很緊。

  想通了這些,卻還有疑問,因為邱言開始時說的是農具。可是一轉眼,轉到了種子上面,里面顯然是有著聯系的。

  想著想著,張凱永就忍不住問道:“學士。不知種子與那農具有何關聯?”

  “種子要用農具來耕種的,”邱言笑著回道,見對方面露愕然。接著繼續道,“不過,從種子里面,諸位應能看出,種子分發出去后,收成一季,來年卻還要我等繼續供給,不用擔心被他們脫出掌控,所以農具也是一樣。”

  “農具如何一樣?”旁人被邱言的論調,說的越發疑惑。

  邱言就道:“真要耕種,對鐵器農具的需求十分巨大,單靠沼人現在的小作坊,根本滿足不了需求,不妨由官府出面,去統一組織生產,統一分發農具,并且提供耕牛,這樣可以保證他們每年的收成。”

  齊鑫思索了一下,說出了心中擔憂:“可是這樣一來,就算有官府統一調度,每日點卯、收發農具,終究難免會有疏漏,沼人只要有心,每日偷竊一兩件,日積月累,豈非不可掌控?”

  邱言則道:“每日點卯,可知人口,收發農具,或許不能杜絕偷竊,但不該因噎廢食,既然要平息沼地禍根,自然也要有承受風險的準備,不過,其實在具體施行時,只要掌控得法,風險就能被壓到最低。”

  說到這,他輕輕敲了桌子,壓低聲音:“沼人為何反叛?其實是為生存,那些部族首領能夠拉起隊伍,也是因為這一點。為了存活,鋌而走險又算什么?從這個心思去想,沼人不惜偷竊農具,也要反叛,可若是換一個角度,如果沼人都能溫飽,又有幾人會為了首領的野心,去沖鋒陷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體驗了耕種安穩,有幾人愿意重回腥風血雨?”

  聽到這番見解,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道理。

  跟著,邱言不等眾人消化,就繼續道:“另外,我并不認為他們偷盜農具是壞事,實際上,若他們只能零星的偷盜一點兵器,才最為理想。”

  “此話何解?”張凱永越發疑惑。

  邱言看了他一眼,道:“放任沼人的鍛造發展,配合充沛口糧,能讓他們的鍛造技術慢慢步入正軌,可若其族群只能依靠偷盜中原器具,或者依賴于中原供給,就能以中原的成品鐵器,沖擊他們孱弱的原始鑄造業,輕易就將他們的冶鑄技術扼殺掉!”

  “原來是這樣!”聽得此言,眾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邱言的目光中,充滿了莫名敬畏,心下更是直打寒顫。

  不過,還是張凱永說出疑問:“就算有中原供給、偷盜,畢竟還有諸多不便,沼人只要還有需求,就定會滋生私自冶鑄的作坊,沼地情況復雜,難免防不勝防。”

  邱言點了點頭道:“仿冒是難免的,一門技術要發展,除了自己鉆研之外,借鑒與仿制也是必不可少的,可以少走許多彎路,避免重復勞動,將對原理、結構的耗時減少,集中到工藝、配方和材料上,當年列國時期,靈武王胡服騎射,也是相似精神。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想要不受制于人,后發想要追上領先,走重復道路,往往經年累月,所以仿冒借鑒可以算是捷徑。”

  “既然如此,那…”張凱永聽到這里,總算明白所謂官府組織是什么意思了,“也對,正像學士之前所言,總歸要有風險,這些小作坊到底難以滅絕,但終究不能和官府組織的相比。”

  邱言則道:“雖不能滅絕,卻可擠壓他們的生存空間,這就需要運用話語上的操控竟無論是北疆、還是沼地,都認同大瑞為人文薈萃之地,我等可以憑空制造些許道德門檻,比如將對技術和事物的仿冒與借鑒加以劣化,讓沼人將之視為無德、無才、無能之舉,久而久之,其內部會自動加以排斥,終成人人喊打,漸漸舉步維艱,難有作為。”

  “哦?讓沼人自然而排斥?”張凱永忽然覺得思路通暢許多,最后拍案叫絕,“若用學士此法,或可永絕沼患。”

  邊上,邱言又道:“這些都只是術,是玩弄手段,若以行軍而言,就是奇襲,當輔之以正軍,才能真正平息。”

  “正從何來?”張凱永這時有些虛心請教的意思了,他本以為邱言在劍南主抓兵改,對安撫沼人之事未必有什么頭緒,但聽了一席話,才知其人早就胸有成竹了。

  邱言也不私藏:“當輔以王道教化,廣招士子書生,配以農具、耕牛的分發,倉稟實而知榮辱,待得沼人從繁重中解脫出來,正是思維空虛時,尤其是年青一代沼人成長起來,那時作物栽種成熟,他們沒經歷過先輩的困苦、貧瘠,只見豐收與溫飽,會將之視為理所當然的天地正理,只要稍加引導,就能讓他們如同中原孩童一樣,接受教化。”

  “王道教化…”聽得此言,張凱永才想起來,面前這個人,還有個身份,是一派學說的創始人,同時亦是人道宗師!

  另一邊,眾人還在咀嚼邱言所言,就有兵卒入堂,稟報在座眾人,說是沼人使者來了,正在外面等著。

  張凱永聞言,轉臉對邱言道:“沼人來的倒是時候,正好將學士的提議,告知他們。”

  邱言同樣點頭:“不光要告知他們,還應交些種子給此人,讓他帶回去。”

  一聽此語,張凱永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遂道:“說來也是,想要說服沼人相信,也不容易,里面還有不少問題,當初田侍郎倒是試著與沼人親善,依舊沒有得到他們的信任。”

  他和邱言說起田游青,語調自然,不見半點異樣。

  邱言回道:“無須擔心,沼人既然派人來了,或許就是有心要和大瑞親善。”

  對于這話,張凱永自然無法茍同,卻也在思索對方目的,

  想著想著,他正要讓那沼人進來,卻被邱言擺手攔住,就聽后者說:“在見沼人使者前,要先處理一下咱們內部的事,將那首鼠兩端的內奸抓出來才是。”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

  “嗯?”被邱言看過之人,都是心頭一跳,還在思索著話中含義,邱言已經叫出了兩個名字——

  “吳清將軍、吳泉將軍,兩位請出來吧,也不必繼續隱藏了。”

  被邱言點名的兩人先是一愣,接著露出疑惑神色,都抬手指了指自己,反問:“邱學士是在說我們兄弟?難道是我們倆是內奸?不是在說笑吧?”

  說話間,二人微微起身,正要辯解,可不等他們有所動作,邱言就抬手虛抓!

  澎湃勁力噴涌過去!(

夢想島中文    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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