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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荒冢新墳,歷史一頁

  交手的余波,傳到這座村鎮,村中人本因兵禍驚恐,現在又被天地異動震懾,哪里還能自持,于是越發驚恐,悲戚惶惶,只覺得陷入絕境,看不到任何希望。

  這般念頭,又使得邱言的心魔身壯大幾分,恢復了不少威能,他在融合兩顆心魔種子后,除了獲得歷史記憶,也得到了兩顆種子積蓄的心魔之能,能更迅速的收納人念。

  再說那心魔種子,五百年的傳承,就算寄宿體多是平凡人,可經歷生老病死和喜怒哀樂,對心魔而言,依舊是不可多得的收獲,在時間的沉淀下,發酵出醇厚念頭,盡數都被心魔身吞納。

這一吞,不光讓心魔身的虧空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還觸摸到了一種奇妙境界,仿佛是他親自依附在一個家族身上,品味了幾百年人心變化一樣,有種規律浮現出來,令他的天魔境界,又有了變化趨勢  心魔身因為與時空之力糾纏,在滲入遺蛻之地后,單論能力降低許多,最近才恢復魔頭之能,但論境界層次,依舊是天魔等級。

  心魔之道,本在人心,但到了天魔層次,由人而外,往往掌握著某種天地之理,不過,天魔自身未必能參悟通透,一旦通透,就是嶄新境界。

  邱言的心魔身與尋常心魔不同,有著三身之念,彼此對照,本就在一點一點的接近自身天魔核心,隨著對時空之力的探究,更是隱約得見一點晉級曙光。

  眼下,隨著百年種子回歸,本以為完善的人心之道,居然又有變化。

  “有趣,如此一來,我對其他心魔種子也有期待了。”帶著這樣的念頭。邱言將那感知擴散開來,對周遭人心的把握,也精進了幾分。

  “有鴻與火祝,我雖然在他們心中構筑了神像,可這并不足以令他們長生,這跨越五百年的交手中必然有著奧秘,或許值得一觀,但以我現在的形態,卻不容易接近,還是先不要冒險。當年,我在他們兩人心中也都埋下了種子,不知如今是否還在,嗯?”

  邱言正在思索,猛然間心念一動,感知中出現了一顆堅定之心,其中充斥憤恨與仇怨。

  這種堅定之心誕生出來的負面情緒,對心魔而言,是最為理想的棲身之地。何況那人并未有刻意去凝練心境,不會出現如劍圣般難以滲透的局面。

  思量著,邱言在那兩名種子傳人心中留下兩塊碎片,抽身而退。

  這些碎片。足以代替種子,對他們產生一定程度的促進,并可在經歷足夠長的時間后,再次成長為種子。為日后留下余地。

  “嗯?”

  村鎮一角,邊舒憤怒的心情猛地一窒,仿佛多了些什么。但細細探究,又沒有發現,隨后就再次陷入了對西軍的仇恨。

  這次兵災,他家破人亡,父母慘死,兩個姐姐受盡屈辱,而令邊舒更為憤恨的,是這一切可以說是他親手造成的。

  世間早有傳聞,說是鳳鳴西山,有圣人出,所以西軍起兵后,沿途百姓多有帶路者,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但王師到來之日,帶來的卻非樂土。

  想來也是,大辛如日中天時,威震一方,旁人自有顧忌,如今大廈將傾,西軍的兵將如何還會克制?

  這個時代,因銀孝娥傳下的一套法門,提前有了專業軍人的概念,就算西邊諸國也不例外,不過,真正當兵的,還是旁人眼中的“低賤”之人,他們大老遠的跑到別人土地上征戰,有死傷、有潰敗,流血流汗,好不容易見了勝利曙光,難道還會將別人土地上的畜民,當成自己的親人愛護?這可不是一句感謝就能滿足的。

  所以,邊舒的舉動,帶來的注定是一場災禍。

  血光貫穿村鎮,恨意連綿,難以盡絕。

  “如這邊舒一般的畜民,除了種地,幾乎沒有其他專長,自然不會被人珍惜,因為他是可以替代的,一旦價值耗盡,也就無人在意了,最多就是留他一命。”

  邱言的心魔本體,棲身在邊舒的心中,此人正是邱言察覺到的那個心志堅定,卻又充滿了負面情緒的人。

  他的心里,充滿了對自己連同西軍的痛恨,有著一點自毀傾向,卻又放不下仇怨,但另一方面,他心里也十分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沒有報仇的機會。

  實際上,若非有邱言對他的念頭干涉,此人在認清情況的時候,就可能因為絕望無助,而羞愧自盡了。

  “有著自知之明,又有滿腔仇恨,加上堅定心念,只要有些機緣,未必不能成事,”邱言對這邊舒的未來,有著自己的看法,“如今我依附在你的身上,豈非就是你的機緣所在?無論世道如何變化,遺蛻之地有多少不同,就算是那神族,一樣也是我灑下的種子,正好一觀,看看有幾分成熟。”

  帶著這樣的念頭,心魔身安定下來,但并非沉寂,而是進一步侵染邊舒的思維。

  這種滲透,非常可怕,可怕到可以在無聲無息中,讓別人按照他的念頭行動,而自身卻無所覺。

  棋子在棋盤上廝殺,你來我往,卻不知背后有著兩只手在操控一切。

  在滲透邊舒心念的同時,邱言也將心魔觸角延伸出去,那村鎮中的恐慌情緒,足以令心魔身急速恢復。

  這時,有鴻氏與火祝交手的余波已然不見,兩方氣息也都消散,顯是一場惡斗完結,但對于交手的結果,邱言并不知曉。

不過,幾日后一個消息傳來,這誰勝誰負的情況就也就分明了  “大辛王身死,王后與王子于摘星樓,大辛國沒了!”

  隨著這條消息到來的,是一陣難明的氣氛,很多人在見識過西軍不同于傳言中的作風后,都深刻的明白,自己并不安全。

  這個時代,沒有完全擺脫氏族時期的某些習慣,至少勝者對敗者予取予求這點,并沒有變化,隨著一個王朝的覆滅,王族下場必然凄慘,成為奴隸未必就是最糟的結果。

  另一方面,原本盼著大辛滅亡的畜民,為此不惜資敵帶路,現在卻發現自己的境遇并未改變,甚至更加艱難因兵災連年,社會生產受到嚴重破壞,使得堪堪能夠維持人口繁衍的糧食減產,如此一來,整個中心之地的人們都難免陷入饑餓。

  這種時候,有限的糧食,肯定不會供給迎接西軍的人,因為他們無關緊要,反而是被他們痛恨的奴隸主,得到了西侯安撫,并未陷入困境,在不少畜民的心中,奴隸主作惡多端,本該被正義之師西軍徹底滅絕才對,未料事與愿違。

  事實上,奴隸主和大辛王族雖有聯系,陋緣卻非是一個部族,他們掌握權勢,是構成國家的根基,無論是什么人得勢,都會善待他們,以鞏固統治基礎。

  所以,勝負雖然分出,兵災也已遠去,但并沒有帶來美好。

  餓殍滿地,易子而食,荒冢之側,又添新墳。

  在饑餓的驅使下,奴隸叛變,畜民遷徙,邊舒所在的村子也是一樣,這就使得邱言的心魔碎片,可以隨著人流,順勢急速擴張。

  在這個兵荒馬亂、國破家亡的時代,最不欠缺的就是強烈的情緒念頭,若是邱言有心,利用心魔幻境,勾起人群的念頭,很容易就能令更上一層樓,從而得到更多的負面情緒,將心魔身的修為盡數修復。

  “國難人災時,有諸多好處,難怪前世今生,總有人以種種借口和名號破滅安穩之國,或許在那些人的眼中,只要能夠得利,死傷破滅也是等閑,都是他們眼中的時代陣痛,最多化作史書一頁。”

  邱言自然沒有必要這么去做,他只要不斷尋找失散的心魔種子,就能很快盡復舊觀,甚至更進一步也未可知。

  只是,想要尋得其他種子,單靠搜尋,未免單一,并非每次都能碰上其他心魔種子的,與其盲目尋找,不如順著歷史沿革探查,但要做到這一步,就要搞清楚五百年前的始末。

  從兩顆心魔種子中得來的信息,只是拼圖一角,若能再得幾塊,方可拼出較完整的畫面,從中得到更為接近現實的推斷。

  “最好的選擇,是多得些心魔種子,借里面記憶,探究當年的事情,這近似一個悖論,要尋種子就要知曉當年之事,而想知道當年事情的細節,又需要更多種子,不過,如果再尋得幾顆種子,就能陷入良性循環,互相促進。”

  “跑什么跑?”

  就在邱言思索之際,正在隨著村民遷徙的邊舒,也遇到了一點意外,竟是被一堆西軍兵卒攔住了去路,他們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邊舒等人,最后一擁而上,將他們全部都拿下。

  “這群賤民,必然是逃跑的奴隸,正好送到礦場去,讓他們贖罪!走!通通抓走!”在一聲聲哀嚎和嘆息聲中,邊舒等人盡數都被拿下,從畜民成了最下賤的奴隸,隨后就被送往一處礦場。

  在這個過程中,邊舒心中仇恨幾次要爆發出來,但都被邱言壓制住了。

  “要報仇,可不是逞一時之勇,看來要想讓這邊舒成事,還需要將他打磨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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