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星君相比,我的優勢集中在情報方面,其次就是他受限自身,即便在這片天地,也不能輕易動用力量,不過其人身邊還跟著名二品神靈,倒是個變數。”
從池中走出,邱言抖落了水滴,散落周圍,染紅一片土地,他低頭看了那名青年一眼,搖了搖頭,并沒有出手。
他自然能夠看出,這名青年看似受創不淺,但以他體魄中所蘊含的驚人氣血,在加上之前吞下的兩枚丹藥,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過來。
“說起來,這方部洲的修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那叢林里的猛獸還要兇殘、狠辣,人與人之間沒有半點寬容,甚至都懶得交流,只是為了疑似天材地寶的東西,就能招來這么多的人,毫不顧忌的廝殺,最后血流成河,激發過英魄的鮮血,將池水都給染紅了。”
一邊想著,一邊前行,沿途可見殘肢斷臂,周圍更有濃郁靈氣,這些靈氣并非天生,而是被修士催發出來,相互攻伐,只是尚未完全散掉。
轟!轟!轟!
天上,正有陣陣轟鳴,就見幾色光芒在空中飛舞,不住的碰撞,爆發出接連巨響!
那是幾名修士,正各自駕馭著飛劍,催動著手中的法器、法寶激烈交戰,此聲正是神通對撞所發出的聲音。
天上天下,混亂一片。
而這狼藉景象,卻是由于邱言所引起的。
嚴格來說,是之前的那具送子神遺蛻所造成的。
那具神蛻被邱言駕馭,用因果牽扯,生生將邱言、連同持目星君、趙武,從東華部洲拉到了這片陌生之地,更是以李代桃僵之法。在瞬息間,和邱言的神靈身調換位置。
在調換前,由于神蛻的氣息泄露,引起了此洲修士注意,幾次試探,他們赫然認定這模樣奇特的神蛻,乃是種不知名的靈物,消息很快走漏,竟引得諸多修士齊來,為爭奪“靈物”。一路相隨,殺的昏天暗地。
在這期間,邱言卻是利用這件事情,試著傳傳播神道,幾乎沒有收獲。那些修士的意志雖然有高有低,可性子卻可謂狠辣至極。幾乎沒有一個善茬。一個個的心頭充斥著占有欲,以及想要提升修為的,再沒有縫隙留給其他。
不過,倒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借助諸多修士的追逐、交談,邱言收集了不少情報。其中就包括了幾處禁地,以及一些天材地寶的信息,這些信息,也是促成邱言行險一搏。將持目星君拉到此洲的原因之一。
到了最后,邱言將那神蛻停留于池中,等待換位,而今移形換位,神靈身化作血肉身軀,從池子里走出,第一時間就引起了天上修士的注意。
只是,那些個修士,早就殺紅了眼,察覺到邱言不過一體質稍強之人,便當做是某個被破了功的修士,不予理睬。
走走停停,不時注意下交戰的余波,邱言很快離開了戰場。
“那日,我遙遙感應,捕捉到了變幻氣息,能知非凡,聽那幾名修士交談,幾百里外、有被稱作斷蓮谷的一處禁地,里面的金蟬果如果真有奇效,就可擺脫誓言鉗制,回歸東華,未來的一段時間里,不用擔心天庭,即便沒有,也可以布做陷阱…”
照正常的邏輯來看,這片部洲作為邱言的退路,越隱秘越好,將星君拉過來,無疑是步錯棋。
但逃遁本來就是不得已的選擇,逃離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惶惶終日、東躲西藏,而是為了暫避鋒芒、積蓄力量,為今后的沖突做好準備——只要晉升神道,神品提高到一定程度,對法職、冥土了解的越發深入,終歸還是要面對天庭。
再說,留著持目星君在東華,從前的祭祀根基必然要毀于一旦,另外,要積蓄力量,這片道門部洲也非是理想選擇,壯大之后,道門必然也會出面鎮壓。
“從畫中通道得到的信息、反饋基本可以確定,即便是神靈,有香火牽引,想要從一個部洲,前往另外一個部洲,也并不容易,如果沒有挪移之法,陣法定位,一次橫渡,或許會花上幾百年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東華部洲便有個空窗期,沒有天庭星君的壓制,可讓我迅速傳播祭祀,從而積蓄力量,不需要如現在這般小心翼翼,還要處處受制。”
“與之相比,這片道門部洲,沒有神道基礎,即便從頭開始,到最后和道門糾纏,我又能往什么地方逃遁?倒不如將這整個部洲當做一座牢籠,將強我百倍、千倍的一洲星君困于此處,然后回去東華,便能放開手腳了。”
想要擺脫威脅,就要有足夠實力,邱言現在最大的問題,便是有著阻礙,無法盡心擴張祭祀,不然就要與天庭神道發生沖突,但除了自己避開,也可以選擇將那天庭阻礙搬開。
“時間有限,不能耽誤太多,只是這神軀血肉與凡人相近,而若是化作純粹神軀,則和此方部洲格格不入,如此看來,還需想個法子。”
想著想著,邱言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在那池水邊上掙扎著的青年,離卦一震,有因果氣運變化,也有了主意。
“或許,此法可以一試…”
三天后,一身藍衫的肖離回到三圣道的門派駐地。
一落下劍光,就有名紫衣女子迎了上來,皺眉問道:“肖離,這幾日去了哪里?莫非也去爭奪那無名靈物了?”
面對質問,肖離不慌不忙,將早就準備好的芥子袋拿出,從中取出一味靈芝:“師姐誤會了,師弟我是發現了一味千年靈芝,正好用來煉丹,便一路追蹤采摘,日后沖擊虛丹,可以提升千分之一的勝算。”此物一出,就有香氣彌漫。
周圍,幾名同門弟子的目光立時集中過來,個個眼神閃爍,顯然都在打著什么主意。
對此,肖離也不意外,小心翼翼的將那靈芝收起,心底卻在冷笑,他故意做出這般模樣,就是要扮作弱小,等同門出手的時候,反過去將對方拿下來,逼問好處。
“既然回來了,就先去做好準備,找師叔把這個月內門弟子的丹藥領了,然后養精蓄銳,”那紫衣女子又出言提醒,說到后來,刻意壓低了聲音,“速速前往,不要耽擱,趙師兄之前已經問過你的去向了,看樣子是心有不滿。”
聽到女子提起“趙師兄”,肖離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眼底流露出一點寒芒,卻不多說,轉身就往那坐落于山腳的屋舍走去。
待得一個時辰后,領了強氣丹,肖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家具,只在中央放了一張坐墊,他也不遲疑,徑直走過去,盤坐下來,把那強氣丹吞入口中,以真氣破碎,藥力立時席卷四肢百骸,強身健體。
過了一刻鐘,肖離重新睜開眼睛,卻是嘆了口氣。
“強氣丹對我已沒作用,定是身子逐漸適應藥力了,除非還能再次得到一顆洗髓丹,將身上雜質排出,不然很難再有效用,除此之外,就是得到上好靈物,再煉新丹,只是眼下將入那禁地斷蓮谷,根本沒有機會尋找靈物,前幾日所見之物,亦不見了蹤影。”
想著想著,他深吸一口氣,心頭雜念卻是怎么都難以驅除。
這肖離出身不好,本是客棧一小二,因緣際會有了仙緣,靠著股狠勁和堅定意志,步步為營,兢兢戰戰、如履薄冰,至今已有六十多個年頭。
按理說,以他這個年紀,能入修士第三境,已算難得,只是此方部洲不似東華,諸多門派的功法典籍,都只有行氣之法,而無養心之方,想要晉級,只能靠著天地靈物加持自身,將功力給堆出來,是以為了一點靈物就會大打出手。
不過,這也有個名頭,喚作“搶得一線生機”。
蓋因此洲靈氣充沛,卻有噬血之效,即便是修士,氣血充沛,但年歲大了,被靈氣吞噬氣血精華,壽元一樣有限,只有不斷提高修為,才能長生。
為了長生,自是什么都可以不顧的。
肖離歷經磨難,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是以越發刻苦,可惜受資助所限,旁人一顆丹藥就能筑基,他卻需要五顆,還未必成功,對靈物的需求遠超旁人。
好在此人心思深沉,懂得藏拙,這才能活到如今,還有這等修為。
“如果不在入谷前積累足夠資源,不要說探查谷中玄奇,同門的暗算我都躲不了,上次門派大比,為湊齊凝體丹所需藥材,我暴露了一點實力,將趙師兄的親族擊敗,已被他視為眼中釘,只要有機會,定會將我殺了,然后吸納修為、奪走芥子袋…”
越是這樣想,肖離的心中越發混亂,念頭散亂,氣息越發浮躁。
“不好!心念亂了,再這么下去,要走火入魔了!須得靜下來,可已經沒有靜心丹了,糟糕!”
正當肖離面色連變之際,一個聲音卻從懷中傳出——
“想平息心境、精粹念頭,這有何難?我有一法,傳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