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散落開來的神力碎片,與空氣中的靈氣結合,構建出奇異景致,凝結出一片片雪花,漫天飄飛,將好大一片森林籠罩。
“這片叢林,今后怕是要有不小變化。”
趙武看著這般景象,神軀化為血肉,感慨一句。
要知道,這般雪景可不尋常,是神力與靈氣結合而成。
神力通心神,靈氣健體魄,被植物、動物吸納,能改變它們的構成,衍生奇特之效,若有修士得了變異后的事物,對修為大有裨益。
這也是誕生出天材地寶的原因之一。
不過,感慨之后,趙武卻是皺起眉頭,看著邱言原本所在之處,捕捉到了一點法職波動,細細探查,登時色變。
“竟是與送子、生育有關的法職,模糊不定,顯然早就荒廢、不得香火,更有斷根之感,當是虛擬符篆留下,其中還有呂良的氣息,很可能是他麾下神祇,那抿元司掌山河,斷不會有這等殘留,剛才炸裂的神軀,并非是他!”
畢竟是天上屬官,法職遍布人間,趙武對東華神道有深刻了解,能分辨出法職差別。
“這是李代桃僵之法。”持目星君微微一笑,將黑貓放到云床之上,抬手一抓,就見一連串的空間裂縫蔓延,散落的雪花倒飛向上,聚集手中,凝結成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
“抿元事先在此洲布下棋子,劃定出口,又用畫上陣法、因果牽扯本君,跨洲挪移,更在瞬間移形換位,將那棋子轉來,逃過致命一擊,心思也可算是縝密。”
趙武瞇起眼睛:“如此說來,他早就備好后手,要將星君大人拉來此處。可這樣一來又有何用?不過,此神運勢當真驚人,這般行險一搏,里面諸多僥幸,居然讓他成事了。”
“這方部洲比之東華要堅固許多,能稍微承受本君神軀,但也有極限,可是了星辰法域,終究是被削弱,至于你說那抿元的運勢…”持目星君眼底星光閃爍。有星辰幻滅景象。“他連在本君身上的因果線。本君未曾留意,沒有及時掐斷,才是他運勢根基所在。”
一洲星君,牽連因果眾多。但星君之能,已經能夠將之抽離,區區一道因果,自然不放心上,但這一念之差,卻是令結局大有不同。
這一點,在持目星君和趙武看來,就是邱言的運氣。
趙武又道:“抿元確實有些手段,用佛門宏愿之法以小博大。但這般所為,無異于自尋死路,星君一樣能靠著因果聯系將他攝來,無論跑到哪都是白費。”
“這可未必,”持目星君露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佛門的誓言之法,靠的是行動之能,多數要有所作為才能如愿,是入世法門,牽扯各方因果,在東華部洲,我等與世間牽扯眾多,層層纏繞之下,才會被因果束縛。”
“我與他,實力、境界、品級差距巨大,若非同屬一洲神道,有重疊民愿在內作祟,本君又一時不查,他如何能夠做到?這佛門誓言之法,若可無視一切,只用因果牽扯,豈不是亂了秩序?”
“而這片部洲,我等和抿元皆外來之人,和世間沒有多少接觸,自然就沒有太多牽扯,想一下子就把他給拉來,并不容易。”
說到這,他頗有深意的感慨一句:“我雖有星君之位,但法職無法籠罩此處,現在不過一尊強大些的神祇罷了。”
趙武不動聲色的道:“那豈不是讓那抿元跑了?他萬一回了東華部洲…”
“這倒未必,”持目星君搖了搖頭,將那顆珠子拿起,“想要找到并不困難,只是要花些時間,另外…”
他忽的起身,從云床上走下,繼續道:“抿元跑不了,他能挪移來此處,靠的是立誓,他若是離去,牽扯之下,我等也會隨之而去,豈非做了無用功?”
“原來如此,星君大人接下來準備怎去做?”趙武點了點頭,試探著問,“直接去抓抿元?”
持目星君微微一笑,身子一轉,化作血肉之軀:“當務之急非是尋找抿元,而是先把這來犯之敵拿下,正好了解一下這片部洲的,再說了,我那一指,雖然沒有滅殺抿元,卻將香火聯系毀了近半,他神軀不在東華,時間長了,祭祀四散,根本撐不下去。”
下一刻,持目星君渾身上下的毛孔中,有淡紫色的氤氳之氣飄出,通透內外,隱隱在他周圍構建出人形身影。
“許久未用血肉身,不知如今戰力幾何。”
說話間,遠方有幾道身影從天邊而來,各自駕馭飛劍,直指兩神所在之地。
“呼…”
另一邊,邱言的神靈身,正陷于一片詭異的血水中,他的雙手和雙腿,已經徹底破碎,神力涌動,慢慢匯聚過去,將手腳彌補。
“從那具神蛻的記憶中,能夠得知,這片部洲乃道門為尊,就算是凡間的凡人,也以修真成道為目標,只相信自身與資源,對心境、神道并不看重,不會真心去追求、供奉,所以要收集香火并不容易,嗯?”
他忽然注意到,自東華部洲傳來的香火愿念格外稀少!
“跨洲傳遞香火果然困難,而那星君的最后一指,不只作用于神軀,更將諸多因果、氣運,連同香火線都一并壓縮、摧毀,不過…”
念頭一轉,魂中洞中涌出了滾滾民愿,在神力空間中變化,蛻變為神力和香火心念。
“借血肉身和心魔身,一樣可以傳遞,而且無視距離,真不知那三根毫毛到底有何來歷,竟是這般奇妙,那最后一根,確實要小心使用。”
不錯,神靈身現在所處的這,已不是東華部洲的土地,而是另外一片部洲,而這一切,都是源自那本《新世見聞》。
所謂“新世”,指的就是新的世間、人世。那本書的書名,其含義就是在嶄新人世間的所見所聞,上面記載著大瑞河山之事,也提及了一些超凡跡象。
此書得自燕永杰,而究其源頭,卻是名道士,照燕永杰的說法,他救了那名垂死的道士,結果對方沒有熬過去,死前將此書交托給他。
“說是新世。里面記載的卻是大瑞景象。那也就說明。寫下此書的人,并非大瑞人士,如今看來,更不是東華部洲之人。而是從這片部洲跨境而去,只是不知因何滯留東華,最后埋骨他鄉。”
得了此書之后,邱言便在探尋、研究,更以神力去轉變書本性質,加以煉化,慢慢窺見了奧秘,知道最后一頁的那幅畫,其實是一種陣法。背后連接通道,能往另外一片天地,貫通兩方部洲。
只是,他沒有因此冒進,還是亦步亦趨、循序漸進的探索。先以神念滲透,跟著又動用神力和香火,不久前更將送子神的神蛻送了過去。
這個過程,其實就是一步一步在測試,分別將力量、意志和神軀送過去,看能否平安通過。
結果越發清晰,卻也讓邱言注意到,過去之后,凌空顯現,但漸漸的卻找不到回返之路,即便如此,這一條通道,也成了他的退路,被他計劃著,若在東華部洲難以立足,就可以透過這條畫中通道,挪移到這片陌生部洲,重新開始,從頭再來。
只是,隨后,送子神的神蛻發現了一處地方,聽到了些傳聞,而邱言在論道時也有發現,又從九韻齋主的反饋中,收獲不少,思索再三,便臨時改了計劃,準備行險一搏。
輸了,則舍棄神靈根基,或許能靠其他兩身存活。
若是勝了,就能在一段時間內,獲得時間壯大自身,并且穩固神道,避免再次因為一個星光罩,就要動搖祭祀的事情!
“這片部洲道門為尊,即便重新開始,也要偷偷摸摸,而這里既然不存神道,想來有足以對抗神靈的力量,壯大到一定地步,終究還是要和執掌此世之人拼斗,和先前并無分別,既然結果相同,那不如趁著還有主動,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并非沒有勝算!”
以一人之力去對抗天庭,固然艱難,而邱言既然走了這條道路,不想被他人奴役,終究要和天庭產生摩擦,這本就是個危機重重的道路,與之相比,這次的賭博,反而不算什么了。
這條路上,類似的艱險,必然不少,豈能畏懼?
當然,在趙武和持目星君先后降臨時,有諸多細節足以讓邱言功虧一簣,是以他提前就消耗了氣運之書的書頁,增強氣運,減少變數。
之前,持目星君與趙武說道邱言的運勢,以為只是僥幸,但也是邱言準備足夠,有著必然因素。
“第一步如愿,下面就是尋找此洲修士口中的金蟬果,擺脫誓言束縛…嗯?”
思路漸漸清晰,可邱言卻陡然發現,東華部洲的信民香火正緩慢崩潰,那一道道香火之上沾染無形星光,宛如前面崩塌,慢慢波及四方。
“好毒的手段!這是要徹底毀滅我的根基,連信民的性命都要被星光吞食!好個星君,絲毫不將凡人性命放在心上!這也就是說,我的時間不多了!若不能趕在星光噬民前回歸,等待我的就是祭祀崩潰、神品退轉!不過,這亦是次機會…”
這樣想著,邱言的神軀慢慢轉變,化為血肉之軀,隨后從血池中爬了出去。
在那池子邊,正躺著一名虛弱至極的藍衫青年,其人心念散亂,思緒波動被邱言輕易捕捉——
“靈物…煉丹…沖擊虛丹的勝算能提高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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