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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思及昔日證儒時,甄驚安亂席浴血

  “是席師弟的聲音!”

  安錦臉色一變,轉身就急急回走!

  “發生了什么?”甄知佐亦是一臉意外,眼中露出焦急之色。

  這次,東都學派聚集一起,派出弟子西來興京,原因就是大陳先生的一封書信。

  一年以前,大陳先生抵達興京,與這自西而來的佛家一支印證所學,在邱言等人抵達東都、與賀書長論道天理閣的時候,大陳先生也還在興京與那教派之人論戰,是以沒有露面。

  雙方以各自主張,去與對方印證、反駁,發展了后來,大陳先生境從對方的學說中,發現了很多值得借鑒的東西,干脆就住在了那寺廟中,與三位僧人時時而談。

  不過,半個月前,在那會試前后,興京城內的氣運和文思的突然間急速變化,漣漪遍布虛空,牽動了種種秩序,竟令城內外的求道之人,在不同程度上都有了收獲。

  這里的“求道”,指的并非狹義的修道,而是對于天地至理的追求。

  事后,大陳先生傳信東都,讓東都門人過來,想趁著自己感觸未退,好加以教誨。

  正好那個時候,東都剛剛經歷了士林大劫,很多魂入士林的書生,回返之后,魂體損傷嚴重,沒有幾年修養,都難以回過神來,在這期間會神思不守,難免耽誤學業。

  此事被大陳所知,他知曉這大梵寺中,有一套修復神思、定下心神的方法,得三位僧人提醒。便在書信中提了提。

  這么一來,終于促成幾家學派同來的局面。

  那魂入士林之人,無不是各學派的佼佼者、讀書種子,于公于私都不能放任他們心神傷疲。不過,背后也還有諸多的利益牽扯,也讓幾家書院心存顧忌,那最要緊的一點。就是不能被大陳蠱惑。

  儒道學派和修道門派不同。

  修道者,秘籍、功法,是立派根本,不能隨意泄露,往往被當成門派機密,輕易不會示人,只有最核心的傳人才能得修。

  可學術學派不同,其立派宗旨就是倡導自身所學,自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就算不是自己學派的人。也有可能因一兩次講學。心生向往、共鳴,最后反被教化。

  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屢見不鮮。很多學派由于傳承不穩,在一兩名大儒、宗師死后。立時作鳥獸散,門人弟子被其他學派吸收。

  這次,東都諸多學派派人過來,也有如此擔憂,便各自留了后手,不然豈不等于替別的學派培養人才?

  如那九淵書院,后手藏在為首的安錦和席慕遠身上。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那席慕遠本就傷了肉身元氣,偏偏在西來的途中,又遇了點意外,導致狀況惡化,眼下竟是難以下車了。

  說道席慕遠,就不得不提一提杏壇論道。

  隨著會試開始,杏壇論道正式落下了帷幕,此次論道,諸多學子、儒生從各地的圣賢堂入林,以魂漫游,遭遇玄奇,那林中的收獲,也遠不是凡人能夠想象的。

  不過,其中風險亦十分驚人,更有其他部洲入內,暗施辣手,逼得幾家書院不得不再派精英入內,以期減少損失,而席慕遠正是其中之一。

  在經歷諸多波折后,席慕遠竟在士林中立下大功,至少在表面上,他是救下了諸多書院的門人,一躍成為功臣,留下幾分人情。

  如此一來,就算甄知佐是天理書院弟子,也不得不以禮相待,不敢任憑他的病情惡化,是以很快傳書東都與興京,得知大梵寺內有治療之法,才放下心來。

  卻未料到,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卻發生了意外。

  席慕遠慘叫,自有其師兄安錦照料,甄知佐不方便過去,他心念一轉,想起前因后果,便向那小沙彌問道:“敢問小兄弟,是什么人去照顧車中病患的?”

  小沙彌顯然沒有經歷過這等陣勢,頭上見汗,趕忙回道:“是我的幾位師兄,都略通佛法武功,更知禮節,本是要趕去給新科狀元祝賀的,但出門時知道諸位到來,就臨時改了行程,過來迎接。”話中,竭力想要辯解清楚,以防甄知佐誤會。

  “給新科狀元祝賀?”甄知佐心里咯噔一聲,隱隱感到不妙,但還是繼續問道,“那新科狀元,三年一出,難道你們每年都要為之慶賀?”

  “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畢竟我是這兩年才入門的,”小沙彌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露出歉意表情,“不過,想來是為了傳播佛光吧,我聽師兄們說,幾位師父為了傳播佛光,處處積善,卻收效甚微,所以這給狀元慶賀,興許是為了交好。”

  小沙彌的年紀不大,放在邱言前世還是學生,可在這個世界,很早就要學會了養家,是以對人際間的規矩也有了解,并非一無所知。

  “為傳播學派主張么?”甄知佐對佛門的了解不深,還是從儒家角度思考。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就被小沙彌下一句話打斷——

  “對了,你們那位老先生,就是與三位大師父論佛的先生,也派人送去了賀禮,你不妨直接問問他把。”

  “什么?”甄知佐聞言一愣,面色陡然變化,仿佛遇上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你說大陳老師也遣人去給狀元相賀?”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么?”小沙彌沒料到甄知佐的反應會這么大,著實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

  當然奇怪!

  大陳先生是什么身份?

  今科狀元又是什么身份?

  被稱為在世圣賢的大陳,可不是三年一屆的狀元能比的。

  “老師給邱言送賀禮?邱言如何夠資格接受?”這個疑問縈繞心頭,倒不是甄知佐有心貶低邱言,而是事情太具有沖擊性,讓他難以理解。

  突然間,甄知佐想起了來時路上,碰上的張承一行。

  “張承也說,他們是奉了太虛先生的令,前往祝賀,這大梵寺的僧人能與大陳老師論道許久,顯然不是平凡之輩,他們亦派人去給邱言慶賀,未免太過奇怪了!”

  想著想著,一個想法泛上心頭,把甄知佐給嚇了一跳,他忽然記起來,那崇禮書院的院主許世,幾年前學問大成的時候,東都的幾家學派泰斗,也都各自派人過去慶賀,從那之后,許世才被正式被稱為大儒、宗師。

  “難道說…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邱言雖然天資極高,但也不可能輕易走到那一步,至少還要十年!”

  甄知佐親入蜀地,見過邱言,并主持儀式,想要將之迎入天理書院,雖然未能如愿,但論對邱言的了解,卻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可以說是看著邱言一路走來,技驚東都。

  不過,想著想著,他又有些不確定起來,又想起了邱言作畫后,九畫言上古一事。

  九幅畫,每幅都進境驚人,結合一起,更能闡述上古之景,令諸多大儒、宗師,都為之驚嘆,換成旁人,幾乎不可想象。

  “若以這般進境而言,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正在這個時候,安錦焦急的聲音從一邊傳來,循聲看去,能見到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正扶著一輛馬車,奮力掙扎著走動,其人面色慘白,能看到皮下青筋和血管,走路時氣喘吁吁,腳步踉蹌,好像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將他給吹倒。

  這人正是席慕遠,名滿東都之人,眼下卻格外憔悴,眼中布滿了血絲,想要掙脫安錦攙扶的雙手。

  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雖沒能甩開后者,卻也前行了幾步,盯著那小沙彌,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問道:“說!金科狀元到是誰?”

  他的這幅模樣,把小沙彌個嚇得不輕,但被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小沙彌還是顫顫巍巍的回答道:“聽…聽說是劍南道的邱言。”

  “邱言…邱言…”

  咀嚼著這個名字,席慕遠蒼白的面孔上,反常的泛起了一點紅暈,看的安錦暗道不好,有心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以為這次在士林中拼死一搏,能讓自己趕上一些,至少洗刷兩次恥辱,沒想到、沒想到…”

  他的這番話還沒有說完,院子里就走出一名光頭大漢,給眾人行禮一禮,看向車隊方向,注意道幾個身影,立刻皺眉道:“這里的事情交給我處理,你們先去給那新科狀元慶賀,三位師父和陳先生可還等著回話呢!”

  他這話剛落,就聽“噗”的一聲,席慕遠臉上血色盡褪,張口噴出一道血箭,仰頭就倒。

  他這一倒,就再也沒有起來,使得車隊里的眾人方寸大亂。

  混亂中,并沒有人注意到,席慕遠那雙沒能閉上的眼睛里,有一點光影閃爍而過,其魂脫殼而出,迅速變得漆黑一片,沉入泥土之中。

  另一邊,席慕遠乘坐的馬車里,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從角落滾出,一道倩影緩緩凝聚,竟是名女子,背后一條細長的尾巴彎曲甩動。

  “真是沒用,這么快就死了!這樣也算人道翹楚?”

  意念轉動,女子眼中瞳孔赫然成了一道豎線!

感謝“昆侖九天”、“尤土土”、“我姐姐是萱萱”、“書の生”投出的

夢想島中文    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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