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危機?你叫我沼祖,看來是猜出我的身份了。”
七彩神念回應了一句,隨后神念一震,被一個巴掌大小的瓶子定住,那瓶子一轉,瓶口正對神念。
“嗯?怎么回事?”七彩神念一驚,“居然是件法寶,能定住神念?”
“這是‘定念壺’,能定住凡人意念和鬼魂陰魅,對神靈沒有太大作用,不過你的這道神念跨界而來,還格外虛弱,這才會被我定住。”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旁傳來,卻是那名小女孩出現,來到被定住的七彩神念下方,打量了幾眼,一臉興奮的表情:“你就是那位傳聞中的沼祖?七彩…對了,那個名字涉及因果,不能隨便提起。我這是第一次和傳說中的神靈離得這么近耶,有一種見證歷史的感覺。”
看著小女孩歡呼雀躍的模樣,邱言仿佛看到了前世追星的女孩,他毫不懷疑,此時若給小女孩一張紙、一根筆,自然會順勢演出一出戲碼。
“你…”七彩神念聽了這話一驚,而后發現一點緣由,“你知道我的事情?不對,你不是東華部洲之人!”
“這些事情,以后再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準備好應對,否則等到事到臨頭,懊悔也就遲了。”邱言打斷了兩人對話。
按理說,為了隱藏隱秘,邱言不該讓兩方接觸,但如今局面復雜,一方對他有心利用,另外一方看著又不甚靠譜,在這種局面下,讓兩方牽制未嘗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一方面讓七彩之神摸不清底細,另一方面,也可以從側面試探小女孩和應龍。
想著想著,他傳出去一道神念。將自己對局勢的分析,以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略作說明。
“這就是你的計劃,未免太過簡陋了,又有什么保留?像這次一樣…”七彩神念一抖,七彩中的一道色彩轟然炸裂,從定念壺的禁錮中掙脫出來,隨后傳回一道神念。
這次,她派出三沼之神,本想渾水摸魚。結果卻出乎意料,反倒被邱言算計,留下因果,牽扯星君天兵,更亂了自己的計劃,陷入被動。
“我之前和你提過主動出擊之法,要趁道城隍立足未穩的時候搶占先機,但你并未拿定主意,與我協作之說。有將九靈山、大雪河當做屏障的打算,這是要利用我阻擋一時,為你們爭取時間和空間,本不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換成是我,大概也會有類似的打算。”
邱言做出一副開誠布公的模樣,但言下之意也很明確,雙方的合作基礎本就不夠牢靠。乃是相互利用,自然互有算計。
“神念中涉及之事,看上去或許簡陋。但在信息不多的情況下,計劃做的越詳細,越容易偏離初衷,萬一有點變故,就不容易應對。”
七彩神念沉默了一會,并不多說,直接離去,居然沒有表態。
“看來這沼地之神,還有不少事情沒有告知于我。”
搖了搖頭,將思緒收斂,邱言的目光落到了小女孩臉上,后者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灶山上下。
山上山下,諸多妖類、野獸,仿佛有所感應,一個個的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身上流露出恐懼至極的情緒波動。
注意到這一點,邱言念頭微動,問道:“還未請教姑娘姓名,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
“叫我敖玲就行了。”小女孩毫不在意的說著,而后就要乘龍落下,卻被邱言止住。
他抬手指了指那只應龍,說道:“這里畢竟是陽間,山林中也有凡人穿梭,如果被人看到此龍,生出驚恐,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徒增混亂。”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其實我也是這么覺得的。”小女孩敖玲點點頭,用潔白的小手,拍了拍應龍的龍角,“小白,變小一點。”
話音落下,那龐大的應龍身軀竟應聲而縮,不消片刻就只剩下半臂大小,乍一看好像是一只貓兒。
“哦?武道修行到了煉魄境界,就開始涉及對身軀大小的掌控,煉化了精魄就能膨脹神軀,令妖魔顯化出身形輪廓,煉化了中樞魄之后,筋骨隨心,易筋縮骨、壓縮臟腑都不在話下,只是一口氣把幾丈長的身子,變化到貓狗大小,這里面涉及的神通并不簡單,不知道這只應龍的密度和質量,有沒有發生變化。”
這樣想著,邱言的目光落到敖玲的雙臂之上,小女孩正抱著縮小后的應龍,看衣衫褶皺,邱言能大致判斷出來應龍的重量變化。
“似乎也有變化,只是由此看來,這一人一龍果然是肉身直入冥土…”
帶著這樣想法,兩人一龍落下,在這之后,邱言的主要目的,是從敖玲的口中探知銀孝娥和天上的情報,增加自己對世界構造的了解。
與此同時,也有其他事情要做,其中之一,就是穩定心魔身的境界。
心魔身,作為邱言的三身之一,有些特殊。
這個特殊并不僅僅指代其存在形式的不同,還代表著其與外物接觸的手段,不同于神靈身和血肉身,后面兩者更加直接,本身就是一個社交主體,而心魔身則更傾向于一種概念。
正因為如此,心魔的晉升,和具有具體主體的神靈和修士不同,多是基于感悟。
這種感悟,源于生靈,源于情緒,源于意念,抽象而不具體,偏偏存在于大部分生靈之中,玄之又玄,仿佛和天地間的規律相連。
便如這次,心魔身從火正的神力空間中復生,盡復舊觀,得了不少感悟,在從神力空間中沖出來的瞬間,天地交感,邱言的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許多信息,其中包括了心魔的階級劃分。
和最初的時候相比,如今的心魔身有了很大變化,最初的時候,心魔身更多的是挑動他人情緒,放大某個情感,造成心靈空隙,才能潛入其中。
這種心魔算是最低等的一種,被修道之人稱之為“外魔”。
外魔近似于一種本能,這個等階的心魔,本身并無自我意識,邱言能夠占據心魔身,分化一身,也是基于這種情況,不然的話,光是滅殺心魔意識,就要沾染因果,牽扯不清。
而后更進一步,領悟了生靈的追求,進而能夠影響和干涉生靈的感受,也就是逐步領悟五蘊,這種心魔,自我意識已經誕生,雖不清晰,卻已具有了一定的思維能力,可以稱之為“魔頭”。
頭,指的正是頭腦,魔頭比之外魔,更令修道人恐懼,但也有一些門派,有煉化魔頭為己用的法門,能將魔頭當做利器,放出傷敵。
魔頭之上,則是天魔,這種魔,已經隱隱超脫出了心魔的范疇,并不容易達成。
心魔,突出一個“心”字,依托于生靈的意識,而天魔冠以“天”字,已經開始接觸到天地間的一些本質、秩序,更加防不勝防,甚至有的天魔,可以化身浩劫,去考校修行人的心境,替天行道!
“天魔”的這個境界,因為邱言并未觸及,所以天地交感的時候,并未得到太多信息,模模糊糊、朦朦朧朧,仿佛隔著一層紗,霧里看花。
不過,雖說不太清晰,但結合外魔、魔頭的經驗,邱言卻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在心魔的世界里,強弱的界限并不分明,兩魔相斗,很有可能上一刻還被壓制,下一刻就領悟了某種心境、秩序,反過去將對方吞噬。
這是一個充滿了機遇的世界,也是一個充滿了危險的世界。
“天魔之上,應該還有一個階段,卻不是現在的心魔身能夠接觸得到的,不知當初在那漆黑世界,無聲啃食心魔身的是否就是其表象之一。”
帶著這樣的想法,邱言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心魔身之上。
心魔身的感知與其他兩身不同,更為細膩,在經歷了之前一戰后,魔內諸多感悟被提前激發,更被無盡的道術、意志擊碎,動搖了根基,有了境界跌落的危險,但心魔重意,只要邱言心里還存感悟,就不會真的一落千丈,只是這個時間十分有限,不能耽擱。
“要在短時間內,穩固感悟,其實并不困難,但這也是一次機會,動搖了根基,固然有境界跌落的風險,卻也將從前體系擊碎,可以趁機往里面增加更多東西。”
想到這里,邱言的想法越發清晰。
呂良當初也曾面對境界動搖的情況,卻是深陷仇恨,不惜上天求助,也要穩固,進而報復,相對而言,邱言孤零一神,沒有靠山可以依賴,只能選擇自己面對。
沒過多久,化為神靈影子的心魔身消散,分成無數碎片,涌入了神軀,有的沉入神池,過魂中洞而去,有的散落諸多星辰,順著香火聯系,逆流回轉。
遺蛻之地,廉溪部落。
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和兼并,當初的弱小部族,已成方圓百里內當之無愧的霸主,即便超出這個范疇,依舊威名遠揚。
只是,最近的情況卻有變化,動搖了廉溪部的統治根基,因為部落中人發現了,在更遙遠的地方,幾個新興部族,竟然掌握了超凡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