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這女人不正常。”
道觀外,陳無我說道。
“正常人誰能受得了做三年雜役?”
“那你還收她?”
“你就不好奇她為什么要拜師?”
“挺好奇的,但也不是那么好奇。”陳無我道:“還能為什么?無非是你得罪的人。”
陳陽道:“那你說說,我都得罪過誰?”
“其實我得罪的人還真不多,而且得罪的那些人,也不會干這么無聊的事情,他們要做早就做了。”
陳無我仔細想想,覺得他說的的確有道理。
但他更想不通了。
既然不是得罪的那些人,那誰會顯得這么無聊,沒事跑來拜師?
總要有個目的吧?
陳無我道:“難道真的想做道士?”
“…”陳陽搖頭:“這姑娘不像是傻子。”
“我覺得挺像的。”陳無我道:“嬌蠻任性,一看就是富貴家庭的孩子,對人對事都缺乏最基本的禮貌。”
陳陽道:“沒吃過虧吧,一路過的太順了。”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
一個陌生電話。
“陳會長你好,我是包龍,云港市道協的會長。”
“你好,包會長。”
陳陽直接問他,能否替自己送信。
包龍顯然從林會長那里得知了信函中是什么內容,也早已有了決定。
于是很委婉的告訴陳陽,他目前非常的忙,有很多事情要做。
于是陳陽主動收回這個話題,便結束了通話。
“送一封信,這點面子都不給你?”陳無我道:“你們開會的結果,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陳陽道:“挺好的,至少摸清楚這些人的情況了。”
陳無我問:“接下來呢?打算怎么做?”
“換血。”
陳陽道:“道門需要大換血。”
陳無我問:“全換?”
“嗯,必須全部換。”
陳無我憋了半天,拍著他的肩:“你吊!”
他是真佩服,陳陽竟然有這種瘋狂的念頭。
十三市道協,全部換血。
真要做了,動靜得多大?
他也沒說什么喪氣的話,雖然他覺得陳陽多半做不到。
但這份決心,他得贊一波。
陳陽回到屋子里,拿出手機撥通了盧住持的電話。
“盧住持,你好。”
“陳會長。”
“我這里有兩封信,你可有時間,派人前來取一下?”
這個電話,盧住持一直在等。
他知道,陳陽一定會聯系自己。
沒想到這么快。
這也側面印證了他的猜測,陳陽是真的有一顆改變道門的心。
他道:“我派人晚上過去。”
“好。”
掛斷電話后。
陳陽閉上眼睛,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一個月,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
不談其它,只是一個他今天對這些會長所承諾,需要辦成的事情,就是巨大的工作量。
需要付出巨大的時間,以及人力物力。
他查看了一下余額,錢倒是還有不少。
但是,真正需要他用錢的地方,并不算多。
陳無我今天一句話提醒了他。
有些錢,他不是沒有,而是輪不到他來出。
他個人名義出的錢,和協會名義出的錢,是不同的。
而且,就算他拿錢出來,不少道觀,也不會要的。
但若是以道協名義發放補貼,那就不同了。
“嗡”
手機震動著,是馮亥生打來的。
“馮會長。”
“陳會長,太素宮剛剛派人聯系我,希望能與陵山道協,組織一場交流會。”
“太素宮?”陳陽愣了下:“徽州的太素宮?”
“對,就是那座太素宮。”
“交流什么?”
“普通的交流,相互交流道法,切磋。我聽他們的語氣,應該只是普通交流。”
陳陽道:“你看著處理吧。”
“好。”
掛電話之前,馮亥生道:“陳會長,我覺得,你應該招一個秘書。”
“秘書?”
“這只是我的建議。”
“謝謝。”
掛了電話。
陳陽也覺得,自己的確該找一個秘書。
他不是想把權利獨攬,但在擔任會長初始,他必須得這么做。
這群人都是不靠譜的,他必須得親力親為一段時間。
但他也發現了,事情的確是太多了。
就連交流會這種事情,都需要他來考慮。
從臥室出來,陳陽就在想這件事情。
人選方面,得細心,得是圈內人,最重要的,是得相互信任。
“老陳?”
他看著前面晃蕩的陳無我,搖了搖頭,這家伙也不靠譜。
“玄陽。”
方青染忽然跑了過來:“有人拜師。”
“又有拜師的?”
“嗯,而且,她好像認識你。”
陳陽帶著好奇,和她來到道觀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舒柔?”
“陳道長。”
舒柔走過來,微笑道:“我來拜師。”
陳陽向她身后看了看,舒柔道:“就我一個人。”
陳陽問:“你…想做道士?”
“嗯。”
“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舒柔搖搖頭,沒有解釋,問道:“收嗎?”
陳陽道:“你拜,我當然收,但是你入了門…”
“有沒有興趣做點別的?”
陳陽突然改口。
“做什么?”
“比如,我的秘書。”
“嗯?”
舒柔一臉疑惑。
方青染臉色古怪的看著他。
陳陽道:“省道協會長的秘書,主要處理道協的事宜。”
舒柔驚訝道:“你是會長?”
“對。”陳陽點頭:“剛擔任幾天,現在缺少人手。”
舒柔問:“道協沒有別人嗎?”
“有,但是我不信任他們。”
“我也可以。”方青染忽然開口。
陳陽搖頭:“你不行。”
“為什么?”
“你心不夠細。”
“我…”
方青染無可辯駁。
陳陽不是沒考慮過她。
他最優先考慮的就是陳無我三人。
單從信任的角度,他是絕對信任三人的。
但是,信任雖然是最重要的點,其它要求也不能忽略。
三人有一個共同存在的問題,就是心不夠細,修行到現在除了修行就還是修行。
讓他們殺妖是一把好手。
讓他們處理道協平時的事宜,不行。
更不要說,擔任會長,會占據平時的大部分時間。
如此一來,他們平常連修行的時間都沒有了。
就算是陳陽,也只是短時間內將心神搭在會長的事宜上。
等到一切走上正軌,他會逐步放權。
他對舒柔了解不多,但卻覺得,舒柔或許能是一個好人選。
舒柔背后是舒家,至少自己單方面對她知根知底。
舒柔不清楚陳陽所說的“不信任”是什么意思。
但從僅有的信息,她大概能猜出一些。
道協也好,佛協也好,無非都是官府的衍生產物,道理是一樣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他這么年輕,肯定有人不滿。
她猜測,陳陽應該是遇見了什么阻力。
她聽說道陵山道觀要招收弟子,于是她特地趕過來。
自從旅游回來后,她看開了很多事情。
以前不相信的事情,現在也都相信了。
那個未知的世界向她掀起了一片裙角,她好奇裙子下面的世界。
她為那份未知所著迷。
“如果你不想的話,那就算了。”陳陽說道。
舒柔道:“我沒有經驗,可以嗎?”
陳陽道:“我也是第一次做會長。”
舒柔一笑:“那我就不用拜師了?原本還在想,以后得喊你師父,現在突然變成了我的上級,做了好幾天的準備,突然有些不適應了。”
陳陽道:“擔任秘書,也得是道門的弟子。你還是得先拜入師門做道士才行。”
舒柔道:“那我們之間怎么論?”
陳陽道:“加入道觀,不意味就要拜我為師。道觀是居士修行之地,有德行之人,有向道之心的人,都可以來這里修行。”
舒柔想了想,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了。
不拜師,只修道。
這類似散修,但又與散修有著大區別。
掛靠道觀,便要受到道門規矩的約束,這份約束有好有壞,但好處一定多于不好。
當天,舒柔加入陵山道觀,成為陵山道觀的道士。
與陳陽同輩相稱,暫無道號。
同時,陳陽聯系道協,將舒柔擔任自己秘書的事宜,通告下去。
吃完飯時,陳陽為她介紹了陳無我幾人。
“還有我呢!”白姑娘氣鼓鼓的說道。
一圈介紹下來,偏偏漏掉她。
陳陽問:“你叫什么?”
“我…”白姑娘氣的說不出話,她也是才發現,陳陽竟然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雖然她是臨時工,但臨時工怎么了?
臨時工就沒地位,沒人權的嗎?
簡直就是欺負人!
她想站起來掀桌子,但還是忍住了,悶悶不樂道:“我叫白芷畫。”
陳陽道:“她叫白芷畫,今天新入門的弟子,還在試用期。”
“哦。”
“你晚上睡外面那座屋子。”陳陽說道。
白芷畫嗯一聲,繼續悶悶不樂。
晚飯后,白芷畫打算洗漱,發現自己沒有帶歡喜的衣服,于是她打了一通電話。
一個小時后,有人送來兩大箱的東西。
衣服,化妝品,什么都有。
“放那里。”
白芷畫指著茅屋說道。
“好的。”
東西放好后,白芷畫看了一眼不遠處關注自己這邊的幾人,哼了一聲,進屋去了。
她今天實在是累壞了。
長這么大,她就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勞累過。
打水,種菜,擦拭金身,打掃衛生…
雖然都是最普通的活計,但她第一次做,太累了。
而且她也只是一個柔弱女孩,不說別的,就是挑水,每次都得去半山腰,爬上爬下一趟也只能勉強提動一桶水。
一趟下來至少一個小時。
好在陳陽沒有說什么不打滿一桶水就不能吃飯這種話,要不然她分分鐘就直接下山了。
她本來還有些嫌棄,讓自己住茅屋。
進來之后,發現這里面好干凈,一塵不染的。
雖然東西簡陋了一點,但有一種世外桃源般居住的感覺。
她仰頭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起來,甚至打起了呼嚕。
后院。
舒柔正在聽陳陽說話。
陳陽將當下需要做的一些事情,一一道來。
同時也將他此刻的場景,已經整個道協目前的情況,與她說了。
聽完之后,舒柔才發現,陳陽這道協會長的位置,做的可真是不舒心啊。
而她身為陳陽的秘書,自然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過她不是很在乎這些。
“你做的太急了。”
舒柔手里拿著一個本子,上面記下了陳陽說的一些重點。
“你當下最需要做的,是把權利抓在手里,而不是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什么都做。不過這也不怪你,畢竟都是突發的事情。但你現在就要專注的盯著一件事情,你既然承諾了一個月之內讓江南所有道觀的香火翻一倍,針對這一點,你有什么計劃嗎?”
“有。”陳陽道:“籌集善款。”
“籌集善款?”舒柔思索了一會,點頭道:“的確是一個辦法,但難度很大,而且容易被蘇會長四人反向利用。”
陳陽眼睛一亮。
他覺得自己挖到寶貝了。
和舒柔聊天,談論這些事情,十分的默契。
他只需要提一點,舒柔立刻就能明白他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陳無我幾人,聽的云里霧里。
完全不懂一個籌集善款,和香火有什么直接的關系。
他們的腦袋,沒辦法將兩件事情放在一起。
不管怎么做,都很難將其串聯。
方青染看著舒柔,繡眉微蹙,雖然她也不是很能聽得懂陳陽與她,到底談論的都是些什么東西,但她還是將兩人的談話全部的記了下來。
“咚咚咚。”
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舒柔與陳陽聊得正火熱,他發現舒柔有很多的想法,都是自己所缺少的。
她十分的心細,許多地方,陳陽忽略了的,她都能夠發現。
一會兒,玄成從屋外回來了:“玄陽,云臺山道觀的趙青心道長找你。”
“哦,請他進來。”
差點忘記了,盧住持說是今天就派人過來的。
很快,趙青心來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陵山道觀這么多人。
“陳會長。”趙青心道:“我奉住持師兄之令,前來拿信。”
“趙道長坐。”陳陽抬頭掃一圈:“白…白芷畫呢?”
“嗚嗚嗚哇哇哇”
話音剛落,就聽見這么一陣奇奇怪怪,令人瘆得慌的聲音。
趙青心當即站了起來,臉色嚴肅道:“有妖氣!”
“咳咳。”
陳陽道:“不是妖不是妖,是今日新入門的弟子,應該是想家了,這會兒哭的有點傷心。”
“我去給你泡杯茶,這一封信,趙道長先看,這封信則不要動。”
他將兩封信放下,便去泡茶。
趙青心拆開信,慢慢看著,看了個大概之后,手一抖,信差點就脫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