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就要撤掉我們。”
“混蛋!”
蘇嵩怒發沖冠,用力拍打桌子。
三人緊張道:“你確定?”
“啪!”
蘇嵩將一紙文件拍在桌子上:“書面通知已經下來了,我還用騙你們?”
三人拿過來,相互傳閱。
看完之后,憤怒且無力。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陳陽竟然把這個計劃提前了。
不僅如此,更是都沒有提前通知他們。
不過,至少是書面通知。
而不是直接給一封撤職書。
這已經是在給他們面子了。
但是,蘇嵩不要這個面子。
“聯系道協吧。”周會長說道。
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機會。
蘇嵩卻搖頭,滿臉陰冷道:“道協是向著他的,他現在把江南道門做的有聲有色,道協只要不傻,就不會幫我們。”
“那…唉。”
幾人唉聲嘆氣,只能接受現實。
“你們愿不愿意跟我賭一次?”
蘇嵩突然看著他們,問道。
他們從蘇嵩臉上,看見一抹狠狠壓制的兇狠,以及瘋狂。
他們聲音有些輕顫:“賭什么?”
“賭我們能不能把他搞下臺!”
“老蘇,你別亂來。”
幾人連忙勸說,生怕他做出什么令人后悔的事情。
“亂來?”
“我還能怎么亂來?”
“現在亂來的是他,不是我!”
蘇嵩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一下子暴跳如雷:“你們還在猶豫什么?還在怕什么?我們什么都沒有了,我們已經被他逼到絕路了!”
“老蘇,你別激動…”
“別跟我說沒用的廢話,我只問你們一句,干,還是不干?”
“你至少得和我們說,怎么干吧?”
“別問,總之干還是不干,給我一句明確的話!”
三人猶豫了好一會兒,但是想到自己如今處境,想到陳陽的無情,最終一咬牙,點頭道:“干!”
“算我沒看錯你們。”
蘇嵩情緒這才稍稍緩和一些,說道:“我本來不想把事情做這么絕,但他先做絕,也別怪我。”
“老周,你去一趟97號,老吳,你去軍部,老朱,你跟我去道協!”
“找到相關負責人,把陳玄陽最近做的事情,告訴他們,就問問他們,陳玄陽做的這一切,他們到底還管不管了?”
“是不是真的要讓普通人都接觸這些不該他們接觸的東西?”
周會長道:“這…作用不大吧?”
“陳玄陽做的這些,動靜很大,他們不可能看不見,如果真要管,早就管了,怎么會等到現在?”
蘇嵩道:“他和97號,軍部的關系都不錯,他們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說什么。”
“但有人提出來,他們還能繼續裝瞎嗎?”
“道門,沒有法務盡職即可為這種說法,我們修士和普通人之間的界限異常清晰,誰敢跨過這條線,就是找死!”
“那他還敢這么做?”
“他不是敢,他是在打擦邊球!”蘇嵩道:“我要讓他這個擦邊球打不成!”
“立刻就去!”
兩人點頭,第一時間前去軍部和97號。
而他,也和朱會長,乘車趕往道協。
豐龍威下山了。
這是他來到陵山之后,第一次下山。
下山后,他主動聯系許家。
許翰文接到電話,第一時間,親自開車來接。
然后趕往魔都。
車上,許翰文好奇道:“龍前輩,你怎么突然下山了?”
豐龍威道:“我夜觀天象,算到你近日多有不順,我雖立下誓言,一年之內不下山,但你我已經達成合作,我不想損失你這個朋友。”
幾句話一說,許翰文心中閃過許多驚訝。
他最近的確很不順。
準確的說,這幾年都很不順。
只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格外的不順。
同時,豐龍威因為他的事情,不惜自毀誓言,也要下山。
雖然他知道,豐龍威是擔心他出事情,影響到自身,不過心里終究是有些慶幸。
因為,豐龍威下山太及時了。
“龍前輩手段通天。”許翰文道:“我最近的確遇見了一些事情。”
“說說。”
“兩年前,九龍山對外招標,其中有一塊占地五千畝的土地出讓使用權,我已經拿下來了,但卻被人中途搶走,這件事情一直沒有談攏,導致我現在沒有辦法開發這座山。”
“對方是誰?”
“魔都的江家。”許翰文試探著問:“龍前輩聽說過嗎?”
“沒有。”
豐龍威搖頭,又問:“其家可有修行之人?”
“有。”
“哪里人士?”
“散修,聽說能一步數米,一拳能將成人腰粗的大樹砸斷。至少也是開了竅。”
“還有呢?”
“這樣的人有三個,是江家花了大代價請來的。”
豐龍威聞言直皺眉。
看的許翰文心里有些忐忑。
難道,豐龍威解決不了?
不應該啊。
雖然他不清楚開竅的修士,究竟有多強。
但是再強,應該也不可能與能夠御空飛行的豐龍威相比吧?
“除了這件事情,還有別的嗎?”
“有。”許翰文道:“但與這件事情相比,都不算什么大事。”
他這話打了折扣。
其實還是有其他事情的。
而且事情還不少。
可是看豐龍威這反應,他覺得還是先別說了。
萬一把他給嚇跑了,得不償失。
“約他們見個面。”
“龍前輩…”
“后天,送我回來。”
豐龍威丟下這句話,便閉眼假寐。
一拳打斷一棵樹?
這種垃圾…
他簡直提不起興趣。
許翰文有點摸不透,不知道豐龍威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來到魔都,為豐龍威安排一間套房后,許翰文立刻聯系江家。
接到電話,江家一點也不意外。
九龍山被他中途截胡,許翰文一點辦法都沒有。
軟的,硬的,許翰文都試過。
然而,不管人脈,還是硬實力,許家都不如江家。
被壓的死死的。
他們已經開始開發九龍山,預計今年年底,工程就能結束。
也不是什么大工程。
他之所以和許家搶九龍山,也是為了籠絡修士。
山河向來是修士最看重的地方,這里遠離塵俗,修行極佳。
雖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風水也是一般,修行環境比不上道場。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入道場修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尋得到風水寶地。
他花重金,請了風水大師,改造九龍山。
就是奔著供修士修行去的。
一旦打造成功,這將是他們改變他們江家命運的轉折點。
不過他雖然強行霸占了九龍山,但終究是強行霸占,程序上,九龍山依舊是許翰文的。
他現在缺的,就是這份程序。
就是這份官方的證明。
所以,當許翰文打來電話后,他立刻就應下。
眨眼,便是到了晚上。
位于黃浦江邊的一棟莊園,裝修典雅,燈火通明。
許翰文提前抵達這里。
他們此刻坐在別墅的二層露天花園中,豐龍威站在陽臺上,目眺遠方,面無表情。
許翰文夫婦有些坐立不安。
九龍山的最終歸屬權,花落誰家。
就看今晚了。
不一時,一輛車停在別墅院子外。
車大燈將略有些黑的院子照的如同白晝。
一名穿著西裝,戴一副金絲邊眼鏡,氣質優雅的中年男人從車上走下來。
后座走下一個四十多歲,衣著略有些夸張的男人,跟在男人身后。
“龍前輩,他們到了。”許翰文不知何時走來,輕聲說道。
“嗯。”
豐龍威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前面那西裝男就是江大民,身后那人,便是其中一名散修。
“開了兩竅。”
豐龍威一眼看出他的道行。
兩竅,讓他提不起一絲興趣。
“許董,許久不見啊。”
江大民上樓走來,微笑與他打著招呼。
“江董,坐。”
不管雙方有何積怨,此時也都保持著表面的禮貌。
他們坐下,豐龍威卻依舊站在陽臺邊緣。
沒有豐龍威相陪,許翰文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但想到許翰文告訴他,不要耽誤時間,有事說事,于是便開門見山道:“江董,我請你過來,是商談九龍山的事情。”
江大民:“只要你將土地使用權轉讓給我,以后你有任何需求,來找我,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幫不上的,也想辦法幫。”
許翰文心里冷笑,大家都做了半輩子的商人,這種鬼話真就是忽悠鬼。
“不如這樣,你立刻把人從九龍山撤出去,這幾年你在九龍山的一切付出,我按照現在的行價折算給你,另外再算上利息。以后你碰見什么困難,來找我,我許家在魔都也有幾分地位,不敢說一定能解決,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他將話原封不動的還給江大民。
后者忽然一笑,從懷里取出雪茄盒,劃燃火柴,均勻的點燃雪茄。
深深地吸了一口,隔著淡藍色煙霧,他望著許翰文的眼睛:“許董,何必說氣話?”
“九龍山,還有誰感興趣?”
一直背對著他們的豐龍威,忽然轉身問道。
突然的發話,讓幾人都看過來。
江大民問:“這位是?”
許翰文沒有理他,恭敬而客氣:“大一些的財閥家族有更好的選擇,小一些的沒資格了解,魔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會為了九龍山而做出這等卑鄙行徑的,我目前也只遇見過江家。”
江大民蹙眉,這話就和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他無恥沒什么區別。
豐龍威通過這段時間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快速理解了許翰文這段話。
“打造一座修行圣地,走入這個圈子?”
“正是。”
“麻煩。”
豐龍威看向江大民:“你既然想踏入這個圈子,我給你機會。”
“我向來講規矩,他先你認識我,以后他的事情優先你,同樣,以后再有他人以我為主,你便是第二人,沒有后來居上一說。”
許翰文心中一動,聽出了豐龍威的野心。
他這是要將江大民也收了。
后者一雙眉頭蹙成一團:“閣下哪位?”
豐龍威走上前,抓起酒壺,倒滿一杯酒,將酒杯放在他面前:“飲下這杯酒,尊我一聲前輩,以后魔都境內,遇事頌我真名。”
江大民有些摸不透,這人一身道服,卻又與他接觸過的道士,有著截然不同的匪氣。
這份霸道,讓他不適。
他看向一旁的散修中年人,中年人對他搖搖頭,悠閑自得的靠在椅子上,全然沒將豐龍威放在眼中。
江大民心里有了底,掠過豐龍威,端起茶,舉向許翰文:“許董,喝下這杯茶,你我還是朋友。”
許翰文目含深意道:“江董,這是你的機遇,莫要錯失。”
“啪!”
江大民松開手,茶杯跌落在地,粉碎。
茶水茶葉濺落開,打濕了他的褲腳。
他站起來道:“你我同是下九流,但今時不同往日,你穿著再名貴的衣服,還是商人,而我已經步入修士圈。你是一個只能在世俗彰顯地位的俗人,而我江家以后會是修士家族。尋州道長平常人見不得,重金也難求一面,因為我,你今日能見。”
“許董,現在,你對我們之間的區別,理解的夠不夠清楚?”
許翰文臉色清冷,手掌微微握緊,聲音卻沒有任何變化:“很清楚。”
他很清楚,許翰文是一個聰明人,懂得審時審度。
許翰文請來的這位道長是誰他不知道,但尋州道長的意思很明確。
這是一個花架子,不值一提。
所以他大概猜到許翰文今天請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是想做一個局,誆他。
隨便拉來一個人,換上一身道服,便將自己當做得道的真人,用來唬自己。
他真認識這種人,至于拖到現在?
江大民看著他努力壓制怒意的臉,決定給他再施加一些壓力。
他站起身來,將茶壺放在他面前:“這一壺是太平猴魁,明前采摘的”
“有的人,喝不慣熱茶,哪怕家財萬貫,沒這個命,就是沒這個命。”
“有的人,喝不上熱茶,又說自己喜歡喝冷茶,這種人,很可笑。”
“擠不進的圈子,硬擠是擠不進去的。”
“許董,你應該感到慶幸,因為九龍山,你有了認識我的機會。”
他重新取過一只茶杯,放在面前:“我喜歡喝熱茶,麻煩許董幫我斟一杯。”
許翰文雙拳捏的很緊,他很想像武俠中那些主角,路遇不平事,拔刀一聲吼。
但他早過了那個沖動的年紀。
忽然,他感覺到,妻子輕輕拍著自己的手。
他瞬間清醒過來,目光憐憫的看著江大民。
“我以前喜歡喝冷茶,現在,我喜歡喝熱茶。”
“而江董,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喝一杯熱茶。”
“沒機會了。”豐龍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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