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雪面上留下一串腳印,站在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埋在雪中的人前。
老黑探下腦袋,拱了拱這個穿的比乞丐還破舊的人,將他從雪里翻了個身。
這是個男人,胡子拉碴,頭發很長,亂糟糟的。
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
陳陽蹲下來,搭著他的脈搏。
脈搏很微弱,但還活著。
他觀察了一下,這個男人大半個身子都裸在雪外,大約是在昨晚的時候來到這里,并昏迷了。
這樣都能活下來,真的是很幸運了。
陳陽把他從雪地里撈起來,拍掉身上的泥土和雪,便是帶下山去。
因為這個男人的緣故,幾人下山加快了速度。
不過二十分鐘,便是回到了道觀。
“玄陽,我和你說…這是什么?”
月林走過來,盯著他背上的男人問道。
“從山里撿來的,你有事情一會兒來找我,我先把他弄醒。對了,讓玄成過來一趟。”
陳陽將他放在一間客房,將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了,拿溫毛巾給他擦著身體。
這男人身上的味道,真的是一言難盡。
陳陽閉上口鼻兩竅,依舊能夠感覺到這股刺激性的氣體,沖擊雙眼的那種感覺。
將男人的身體簡單擦了一遍,陳陽拿出銀針替他針灸。
這是最簡單的針灸,主要用來幫助他活絡身體里的血液,免得四肢被凍僵。
中間玄成過來,陳陽讓他去熬了一些滋補的中藥。
“咚咚咚。”
月林走進來,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問道:“他沒事吧?”
“沒什么大問題。”陳陽道:“他求生欲挺強烈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會在山里。”
“對了,你剛剛找我什么事?”
“有個人在大殿跪著呢,你們走了沒一會兒,那人就來了,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跪在這,問他也不說。”
“我去看看,你照看著點他。”
“行,你去吧。”
陳陽來到大殿,果然看見一個人跪在大殿中,對著神像兩眼迷茫。
這男人三十歲不到,五官端正,長得十分帥氣。
但那迷惘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是失戀似的。
“施主為何久跪不起?”
男人就像是沒聽見,繼續迷惘。
陳陽走到他跟前,用身體擋住他的視線,將他雙眼強行扭轉到自己的身上。
“施主…”
“道長,世上有神仙嗎?”
男人忽然開口了。
陳陽愣了下,說了句廢話:“信則有,不信則無。”
男人哦了一聲,好像真的聽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又問:“如果我上香,神仙能聽見我的心聲嗎?”
陳陽道:“心誠則靈。”
末了又道:“如果你想讓神仙聽見你聲音的話,也不是做不到。”
男人連忙問:“我要怎么做?”
他就是看見了陳陽救火的視頻,才特地趕過來的。
陳陽說道:“上真觀香有兩類,一是普通的線香,兩百一炷,誠心上香,可受道家神仙的佑護。”
“二為臥香,染香可將心中之事通過香火上達天聽,仙神共知。”
男人道:“我要燒臥香。”
陳陽道:“臥香可不便宜。”
男人道:“我不在乎錢。”
陳陽心塞了一下。
又是個不差錢的主。
“十萬一炷,你確定要上香嗎?”
十萬?
男人雖說不缺錢,但聽見這個價錢,還是嚇了一跳。
這價錢真心不算便宜。
“我要上,但我如何相信你的話?”
陳陽一笑,從袖中緩緩取出一炷長香。
這香足有一米,卻是從他不過小臂的袖子里取出來。
男人嘴巴張大了,他懷疑陳陽這是不是乾坤袖。
要不然怎么能裝這么長的東西?
“這便是臥香,若香燃不斷,便說明你心中的話都被仙神聽了去,他們會幫助你解決這份麻煩。”
“若是香滅了,便代表,沒有仙神愿意插手你的事情。”
他捏著臥香,說道:“你想清楚再告訴貧道。”
興許是陳陽剛剛那一手袖里乾坤,加大了男人對陳陽的敬畏,他絲毫不猶豫道:“我買。”
十萬,轉賬。
他握著線香,小心翼翼,生怕這香斷了。
將香的一端挨著燭火點燃,一縷說不出道不明的香味,飄散在大殿之中。
他只覺頭腦一陣清明,整個人都是精神許多。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心中默默的訴說著。
陳陽默默看著他手里的香,真擔心一不小心就滅了。
從陵山道觀到現在,這也才是他賣出去的第二炷臥香。
人家都說開門紅。
他倒好,第一炷臥香就滅了。
若是這第二炷也滅掉,他以后真心不敢再給人推薦了。
他默默的將兩邊袖子卷起來,決定一會兒香若是滅掉,男人情緒憤怒的話,就露出胳膊上的肌肉給他瞧瞧,讓他知道他打不過自己。
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心事要說,陳陽站了半個多小時,他就閉著眼睛跪了半個多小時。
好消息是,臥香也燒了半個多小時,沒見有滅的跡象。
“看來要成了…”
他心里一喜,也是這時,一股信息,潮水一般全部的涌入腦海之中。
愣了兩秒鐘,反應過來,陳陽心中詢問:“這是他的心事?”
系統:“是。”
陳陽點點頭。
也就是說,他這十萬塊,花的是有效果的。
男人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看向香爐。
一米高的臥香,已經燃燒到底,整個大殿里都彌漫著這股特殊的清香。
燃燒殆盡的臥香,凝而不散,就像是沒有燒過的,完整的臥香一般,直直的立在香爐之中。
他回頭:“道長…”
陳陽說道:“葉施主的爺爺,重病臥床,你此番前來,是想請求上天,救一救你的爺爺。”
男人嘴巴一點一點的張開,不可置信。
他怎么會知道?
這些,都是他心里說的話。
而且整件事情,在整個葉家,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從未對第二個人說過。
他愣神的望著陳陽,又看向臥香,再看向神像。
“你…怎么知道的?”
陳陽指了指臥香,輕輕一笑,讓他自己意會去。
男人此刻對陳陽真的敬佩到了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