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色如銀。
墜龍山上,一處窗臺前透出一道身材雄魁的道人光影。
因為甄軟閉關、師太被越青萍拐跑的緣故,大秦國師決定給坤兒放個假。
深紅值:2950370532
易塵坐在窗臺前,眸光一閃,便將眼簾前的虛擬光幕收斂。
二十九億五千萬深紅點,便是他此次出手接連鏖戰阿斯那和波旬的收獲。
若是以前,面對如此暴富,易塵心中定然會喜不自勝,可是如今他雙眸中凝重之色卻是要遠大于欣喜之色。
阿斯那的話語給了易塵無與倫比的壓力。
筆走龍蛇,很快,華胥之國,陰府,人皇,兵主,阿斯那,波旬五個名詞便躍然紙上。
就是眼前這六個詞,足足想了他一夜。
修為到了他如今高度,能夠入他眼的問題已經不多了。
視線在這六個名詞之上來回逡巡,最終,易塵的目光卻是出人意料的在兵主之上定格。
如果他沒有猜錯,兵主至少也是比肩他現在,成就仙臺的人物,作為大世落幕的最后一名超脫者,能夠踏上星路的存在,他定然知曉許多隱秘。
甚至兵主便是在這六個名詞當中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
易塵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推測他人的,所有人都只知道兵主突破后為了再進一步,去了一處神秘之地,卻不知道此地在何處。
自兵主之后,庭院主人便開始了自我設限,自此再無超脫之輩,作為貫穿連接上下時間節點的關鍵人物,作為一名資深釣魚佬,易塵有足夠的動機懷疑兵主此人。
“兵主,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到底去了哪里。”
推開窗戶,望著天上圓月,一時間易塵再度浮想聯翩起來。
側過身子,月光灑在道人身上,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長到剛好覆蓋到白紙之上陰府的位置。
易塵目光逡巡,最終將目光從兵主挪移到了陰府之上。
如果說兵主是貫穿上下時間節點的關鍵人物,那么陰府就是一切發生的載體。
“阿斯那的分神臨死前說一切都會加速,仙臺心念何其浩大,吾會是世界之罪人,作為一名至少是道果境界的強人,哪怕只是一道分魂,他定然也是發現了什么端倪。”
“看來接下來是時候前往陰府一行了。”
“這一次,貧道倒要看一下,這奠字背后,奠的到底是何人!”
“是人皇,是兵主,還是其他!”
易塵雙眸陡然一凝,拿起狼毫玉筆,飽蘸紅墨,將陰府兩個大字惡狠狠圈上。
踏馬的,以他如今之修為再次深入陰府,陰府那肯定是撿到鬼了。
他倒要看看陰府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易塵的作風,此刻,易塵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他此番前往陰府定然會大有收獲,甚至會碰到‘意想不到’的人也不一定。
“不過,去陰府之前,老子必須還要再做一件事。”
目光一寒,易塵的目光再次回到二十九億五千萬的深紅點余額之上。
此時深紅點距離突破第二十六層真功只差五億五千萬了。
他義成子做事,向來是彪中帶騷,穩中帶秀,秀中透精。
干陰府這種大事,再怎么穩健也不為過。
如今人境魔境被他刮完了地皮,短時間之內想要湊齊五億五千萬自然是癡人說夢,但是,還有功法打折這一條路子。
比如說擁有天佛尊傳承的須彌陀禪院。
“沒有人可以阻止貧道。”
一如當年在隱龍觀小院當中一般,道人朝著天邊銀月狠狠一握,氣勢忽然猙獰起來。
月光下,道人兩排森寒大白牙反射著月光,瞧上去頗有幾分瘆人。
仿佛月亮也為之害怕,一時間它竟是悄然隱沒到了烏云當中。
房間窗臺驀然合上。
兩日的時間一晃而過。
三陸合一,西陸點背,在經過阿斯那的霍霍之后如今已然成了一片白地,不過這對大秦而言卻也并非完全的壞消息。
這意味著大秦有著更多的土地和資源可以支配。
白紙,才好作畫。
不過這關易塵屁事,反正一切都是嬴肆在忙,他有任何需要吱一聲就是了。
這就是國師的快樂。
這兩天中,易塵也陸續收集了幾個大派當中典藏的武經,不知是不是他如今武道修為太強,之前融合的都是頂尖真經脫胎而出的神意緣故,或許神意間有著重疊覆蓋,這些武經效果皆是不盡如人意。
打折效果最好的也不過是九五折,九八折,甚至還有毛用沒有的,簡直把他義成子當要飯的了。
對此,易塵自然是選擇了點叉。
因為他還在等。
兩日前易塵便親自上了一趟帝皇宮,與嬴肆長談了一番,重點便是攻略須彌陀禪院。
作為擁有唯一佛經的須彌陀禪院,當初道尊也好,魔尊也好,都是給易塵爆過‘金幣’的,沒理由須彌陀禪院便有例外。
這樣的單位,必須要嚴查!
太不懂事了,如果有的話竟然不送過來,他義成子只想看一眼,又不少塊肉。
國師動動嘴,下面跑斷腿。
以易塵今時今日地位,后面的事自然就交給嬴肆和大秦的人去辦了。
易塵相信以大秦和他義成子如今威勢,若是真有那么一份東西,定然再是密不透風的墻都會被他撕開一道口子。
“唉,申時了,飲茶先啦!”
伸展了一下懶腰,在用聰明熊打擊了一眾弟子之后,心滿意足的大秦國師便結束了今日的修行,準備前往林蘿的府邸喝點下午茶。
就在此刻,驀然間易塵神色一動,卻是朝著墜龍山后山一處崖海邊上走去。
粉色的長發,在風中飄揚。
一根長長的呆毛直直的指向天空。
斷崖邊上,一名戴著桃花面具的女子隨意的坐著,渾不在意自己腳下就是萬丈懸崖。
她今日一襲桃色紅裙,于山風中獵獵而舞,就像一朵怒放的桃花一般。
元君昂首望著云海,享受著山風拂面的爽利,嘴角微微上揚,修長白皙的腳丫從紅裙當中探出,頑皮的在崖邊擺動蕩漾,譜出世間最動人的樂曲。
永遠快樂,肆意,無拘無束,仿佛世間沒有事情可以真正難得倒她。
哪怕是片刻的煩憂,很快也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就是自在天——斗姆元君。
瞧著元君的身影,易塵頓時一愣。
倒不是因為元君的大雷,也不是因為元君的玉足,而是因為元君身邊站著的一頭酷似河馬一般的異獸,但是僅有惡霸犬大小。
“小狼,快來坐!”元君頭也不回的拍了拍身邊崖海的位置,示意易塵坐過來。
“元君,你這是哪里弄來的這玩意。”易塵忍不住好奇道。
他還真沒在東洲中洲見過這等異獸,怎么看怎么有點蠢得掛相。
“嘿嘿,沒見過吧。”
“前面讓你等等元君,結果你飛遁速度太快,元君一氣之下便去了西陸玩了一圈,在一處地底洞穴之內找到了這個玩意,當時它都要病死了,元君只是略微出手,便救了它一條性命。”
“這東西老有意思了。”
說到此處,元君拍了拍手,當即得意洋洋的站了起來,示意給易塵看個好東西。
很快,一個中間鏤空的大餅便出現在了元君手中,元君玉手一抖,直接大餅就掛在了酷似河馬的異獸獠牙之上。
很快,這異獸便阿巴阿巴的開始大嘴一張一合起來。
一盞茶時間后。
在易塵逐漸震驚的眼神中,元君當即叉腰得意洋洋的介紹起來。
“有意思吧,這小玩意老有意思了。”
“給它獠牙上套張鏤空大餅,這小玩意感覺牙齒不舒服,就會一直咬一直咬,元君最久一次看著它吃餅瘦了兩斤。”
元君笑嘻嘻的伸出大手薅了薅河馬異獸的頭顱。
“啊….啊?”易塵一時間有些無語起來。
論狗,還得是元君啊。
“有意思吧,小狼。”
“有意思,還得是元君赤子之心,其實貧道小時候也喜歡水淹螞蟻窩,只不過吾沒有元君會玩而已。”易塵當即昧著良心夸贊道,隨即他話鋒一轉道,“不過元君今天前來,不會只有這點事吧。”
“嘿嘿,那是自然。”
“小狼,元君查清楚了,玉清真王應該是出了問題,現在元君找不到他,你與嬴肆交好,派人替元君搜尋一下他的下落。”元君取下掛在河馬異獸獠牙上的大餅,然后賞了河馬一個清脆的大嘴巴子道。
聲音清脆,聽著十分解壓,感覺就和前世某些犬主養惡霸犬一樣。
被扇了一巴掌后,河馬異獸親昵的探出大臉蹭了蹭元君的手掌,然后直接翻肚皮曬起太陽來。
易塵:“.”
“沒問題!”對于這個請求易塵也是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
“很好,那么元君還有最后一件事,從今天起,墜龍山這個山頭就歸元君了,怎么樣。”
“天主如今在沉睡,自在天冷冷清清的,無聊死了。”
一撩耳邊發絲,元君側過身來笑道。
“完全沒問題,過幾天貧道要出一趟遠門,墜龍山就勞煩元君你看顧一下了。”
“若是有意外發生,還請元君把墜龍山上貧道的親友護持一二。”易塵望著崖海,伸了一個懶腰道。
“怎么,小狼,又有大事要發生?天外豺狼的事暫時不是結束了嗎?”
“不知道,小心一點總沒有錯,總之,一切都拜托元君了。”易塵目光深邃,他想了一會還是沒有吐露實情,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今天拜托元君不過是他臨時起意,下的一步閑棋而已。
若是他在陰府當真掀了桌子,引得五境大變的話,有元君護持墜龍山,他也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畢竟第五境的元君實力已然是當時頂尖。
“小狼,你放心,一切包在元君身上,正好元君也想閉關修行一段時間。”
“最近元君腦子中老是有一些奇怪的記憶。”
“什么記憶?”一時間易塵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噓,小狼,你別和外人說啊,元君夢到了一棵樹,一棵桃樹,那是一棵你從未見過那么大的一棵桃樹。”
“而且樹底下還盤腿坐著一個人,不過元君看不清他長什么樣子。”
猶豫了一下,元君還是鬼鬼祟祟的選擇偷偷告訴了易塵。
“啊?難道元君其實你是一棵桃樹成精了?那元君你長果子了嗎?多不多?”
“小狼,滾!”
“好嘞,一切就拜托元君了。”
“聽說須彌陀禪院有一寶丹,喚作大還魂丹,對于天主的傷勢應該有奇效,貧道這幾天給天主弄來。”易塵笑著躲過元君的一拍,身形連閃,當即朝著帝皇宮的方向掠去。
耽誤了這么久,林蘿該等急了。
日升月落嗨永晝,瑞腦消金獸。
又是一天一夜的時間過去。
這一晚,不勝其煩的喵子在海盜虎的折磨下,趁著夜色來到了一處水池邊上,掏出了魚竿。
海盜虎太煩了,它現在只想靜靜。
這一晚,大秦國師在金頁一陣震動之后飄然入了帝皇宮。
“陛下,可是須彌陀禪院那邊有消息了?”易塵面帶興奮道。
“不錯,朕很是廢了一番手腳,動用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這才挖出了一點情報。”
“須彌陀禪院確實有天佛尊的傳承不假,但是哪怕是須彌陀禪院的那名老和尚也不知曉天佛尊是否留下武經。”
“他所修行之唯一佛經,乃是從天佛尊留下的一處佛碟當中習得。”
“天佛尊當年超脫而去之時留下的遺蛻卻是存在一處秘地,此地已然封存良久,道長你是懂那群禿驢的,他們認天佛尊為祖,自然不想打開秘地,去打擾天佛尊遺蛻之安眠。”
“這也是他們千方百計想要隱藏這個消息的緣故,如果天佛尊有留下武經,那么或許就在那處遺蛻之上。”
“天佛尊之法,認為肉身不過是一具臭皮囊,當時超脫而去之時便是留下了肉身,元神遁去域外。”
“不過朕得到消息,好像之前有一任唯一佛經傳人曾進入那處秘地,他曾言道元神成圣之時,天佛尊心有所感,曾在自身袈裟之上留下一道武經。”
“這門武經喚作——《降千世琉璃光》”嬴肆躊躇了一下,還是將得到的一個不保真的消息透露了出來。
“陛下,天佛尊乃是修行前輩,貧道以為大秦必須要請出其遺蛻,塑個金身!”
“尊道重佛,這才顯得咱們大秦兼容并蓄,海納百川嘛!”
“不然須彌陀禪院如何領導佛門一脈。”大秦國師聞言當即建議道。
“當然,如今大災之時,不宜破費,這塑金身的錢,就由貧道來出!不要須彌陀禪院出一分一毫!”今夜的大秦國師異常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