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成功擊殺了雷靈尸施壽冥,獲得兩千點深紅點.
遠方天際處。
此刻,易塵道袍雙袖已經盡數消失不見,右拳之處一片血肉模糊,隱隱可見森森白骨,胸腹當中的能量器官也已經耷拉了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易塵感受著腦海中的凝視異能,心中明晰昆虛山上的兩名截道高手并沒有持續追擊而來后,這才在云海中短暫駐足回首。
隨后身形連閃,竟是驀然朝著一處山谷裂縫鉆去。
巖漿泡澡,越泡越叼!
半個時辰之后,一道‘打叼抗’的道人身影便從巖漿池中抬足走了出來。
他取出一件道袍,披在自己身上,面色猙獰。
“大意了。”
“不講武德。”
“說好的單挑,來騙,來偷襲我隱龍觀主,血殺樓主,散修燕三,合歡宗大長老,法家棄徒張三,未來的隱龍盟主….”
在被人驟然偷襲之下,易塵終究還是吃了點不大不小的虧,好在他反應及時,靠著及時開啟燃魂變強化己身以及挪移異能,他這才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傷害。
如今他所呆的這處地穴正是他意外尋到的一處深藏地底的火山巖漿洞穴,一通鯨吞狂吸之后這才讓他胸腹當中的能量器官再度支棱了起來。
“淦嫩娘,怎么昆虛山上還有一名截道高手,此人竟敢插手貧道與無生劍母的斗法,他已有取死之道。”
“貧道終日正義偷襲,今日卻是被雁啄了眼,看來必須要干他了。”
沒人能夠掌控一切,易塵本以為此番劍邪宗之行不說毀宗滅派,至少自己也能壓著整個劍邪宗龜縮在大陣之內與自己對壘,然而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誰料昆虛山上還藏著一位截道強者。
“不過不慌,貧道戰略轉進之前擊殺了一尊詭尸,卻是湊夠了真功晉升十七層所需的深紅點缺口。”
“就先讓這群老登再嘚瑟一會。”
“此處地穴熔巖熾烈,數百年內有著噴發之憂,屆時山野間定是生靈涂炭,還好貧道功體吸納轉化了這躁動熔巖,此地千年內可無憂矣,師傅,吾之功德又增加了。”
易塵望了一眼有些蔫了吧唧的熔穴,洞口處還有些許巖漿濺射流淌了出來,洞口一片狼藉,這全是他之前為了恢復修為在里面翻江倒海所致。
他的功體,不挑食。
地火熱能與熱輻射也是能量的一種嘛,這很物理。
心念一轉間易塵已經沖出了地穴,來到了數百米處的一處熊洞之內。
其實熊洞不熊洞的根本不重要,只不過相對于熔巖地穴內糟糕的突破環境,棕熊洞對他易道長來說更加的海闊天空而已。
一記手刀將熊子送入嬰兒般的睡眠之后,易塵當即施展巧力,一腳將熊子踢開,他盤膝坐下,眼神冷漠。
雖然如今他的傷勢才恢復了七八成,但是他已經不想再等了,想必真功破境之后帶來的體魄增幅定能讓他功體煥然一新,全部恢復。
他必須讓那群偷襲的宵小見識一下他義成子的驚世智慧,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深紅震撼!
他,義成子,已經怒了。
“深紅,給我破境!”
內心一聲吶喊,易塵跌迦入定,眉眼低垂,二十五萬點深紅點瞬間被劃扣,一道磅礴的記憶驀然浮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走馬觀花般,記憶延展開來。
一軒明月,花影參差,十里青山,鳥聲斷續。
山野之間,一處青磚綠瓦的道觀內,一名高大道人手捧經卷,正在挑燈研讀。
半晌后,道人一聲惋嘆,放下手中徑卷。
“誒,深山小筑枯坐百年,純陽煉極真功依舊進展慎微,道途斷絕,前路何為?”
此刻,月影西沉。
道人起身來到窗前,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很快心中慧劍起,大放光明,迷茫之念瞬間幻滅,轉為堅定之色。
“貧道多次登臨絕路,哪次不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以前是,現在亦然。”
“若真是前路斷絕,吾便縱身一躍,接續前路,證我純陽大道!”
心念一動間道人已是豁然起身,道袍一震,當即行走天下。
他觀天下百年,悟道途中卻見民不聊生,歲大饑,人相食。
世道漸漸淪喪。
更有藩鎮作亂,紛紛割據,互相攻伐。
值此之際,又遭異族入侵。
其中一藩鎮為阻異族追擊,更是決口黃河,水淹數百里,讓本就苦難深重的百姓雪上加霜,可惜不能說一點卵用沒有,只能說沒一點卵用。
異族張狂,殺人取樂,爭相比賽。
乾州陸沉,天地為之慟,百姓為之哭。
行至一鎮,天大雪。
道人見兩半大孩童瑟縮的抱在一處破落道觀墻角,道觀四面漏風,孩童身下墊著些許稻草。
其中一年紀稍小的孩童滿身凍瘡,詢問道:“哥,為什么老天爺會下雪啊,我好冷,我好像看到媽媽了,給我們做好吃的缽缽雞。”
年紀稍大一點的孩童此刻雙眸中見不到半點童真,滿是憤懣之色:“天下雪,或許是老天爺死了吧。”
“下雪是給老天爺吊喪呢!”
“弟,你再忍一忍,等雪小一點哥就去黃家酒樓給你找吃的。”
“哥,你別去了,你搶不過黃員外養的那條大狼狗的。”
“你都打輸兩次了,黃員外是在耍你,我不餓,咕咕咕”
見此情景,道人雙眸閃過一陣漩渦,一番詢問后便知前因后果。
兩位孩童皆是出自附近一座小鎮,小鎮近日遭到了異族屠殺,好在他們爹娘見機得快,將其藏入自家地窖之內才得以幸免,兩位孩童也因此親眼見證了自己父母的死亡。
而那黃員外,便是投降異族的附近一個帶路黨家族。
“悟道!悟道!”
“賊子張狂!悟你媽的道,簡直沒把貧道放在眼里。”
“吾純陽道祖師訓:盛世閉門修道果,亂世下山濟天下!”
“貧道要干他了,瞧瞧這乾州為何搞成這個樣子。”
“此事重要,日他先人板板。”
那一日,會天大雪,道人于雪地中發出大乾雅音,顯然脾氣暴躁至極。
他伸出雙手將兩位孩童攬入自己臂彎當中,純陽氣彌漫,很快兩個孩童身軀便暖和起來。
“道長大叔,咱們去干什么啊。”
“吃飯,吃大魚大肉。”
“現在哪里還有魚和肉吃哦。”
“誰有咱們就吃誰的,那黃員外家肯定有,殺了他們,大家都有得吃!”道人咧嘴一笑,露出一絲嗜血的笑容。
“好!殺了他們,他們壞。
道長大叔給大家吃飯,道長大叔好!”年紀稍小的小孩眼眸中閃動著仇恨的光芒,卻是拍掌大笑起來,“道長大叔你的道號是什么啊,聽我娘說道人都是有道號的。”
道人腳步一滯,舔了舔嘴唇回道:
“貧道乃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小火慢煮大火收汁濃油赤醬鮮香爽口濃湯大老爺。”
兩個孩童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那一日,黃老爺家滿門誅絕,道人放糧給窮苦百姓后帶著他們倆炫了一頓大餐。
兩年半后。
一位身著紅衣的道人將手中酒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喝不盡的杯中酒,殺不完的異族頭。”
“敵在乾州,今日進京!”
此刻,大乾六朝古都錦城一處酒樓中有人認出了紅衣道人,忍不住驚聲高呼道:
“那是,妖道血衣道人。”
“此人不服王化,破壞太后與異族媾和的大局,已經被王城通緝,在國師九戒大師的建議下被列為天下第一妖道,一身緋紫道衣硬是被鮮血染紅。”
“血衣道人這兩年半輾轉大乾兩京十三省,殺戮異族何止百萬,如今此人要入王城了,想來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些時日,血衣道人譽滿天下,謗滿天下。
有人贊其行,有人怒叱其殺戮過盛,有點偏激了。
落到他手里的大乾不法官員,也殺!
奸商,也殺!
此中內情卻是有人暗中操縱輿論,顛倒黑白,無視那些人皆是通敵賣國之輩。
王城,紫禁之巔。
道人頂著王朝大陣與國師九戒和尚對峙。
“如今貧道看來找到癥結了。”
“這王城,已經污穢了(liao).”
“當殺未殺之人滿坑滿谷,滿坑滿谷啊!”
九戒和尚眉頭一皺:
“血衣妖道,伱殺戮過盛,不怕心劫難度?”
“本座念你修為不易,奉勸你一句。”
“殺人盈野又盈城,誰挽天河洗甲兵!”
道人血色道袍一震,圓月下大笑出聲:“半壁山河淪陷,異族鐵蹄之下萬馬齊喑,還管甚心劫難渡?”
“其他高修害怕心劫,貧道一生無懼,一生無悔,何懼之有?”
“心劫化心魔,吾便斬魔。”
“誰敢阻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喝!燃七情,焚六欲,純陽十三熾皆空!”
“純陽圣印開天光!”
一聲厲喝間血衣道人已經憤而出手,純陽光輝,普照王城,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啊!該死!”
“純陽真法,引我五陰熾盛,破我丹鼎玄機,本國師要現出原形了!”
凄厲吼叫聲中國師皮囊裂開,竟是化作一條黑色八頭巨蛇,渾身黑焰縈繞。
“哈哈,貧道剛入王城便見城內妖氣沖天,沒想到竟是異族妖神潛伏于王城之內,竊居國師高位。”
“沒想到吧,老子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你暗藏的尾巴擺來擺去,你根本就不是真和尚。”
“王城之內的高官,都已經是你的傀儡了吧。”
談笑間兩人也沒有閑著,極招紛紛出手,一時間天風怒流。
“道人你踏馬瘋了,速速住手,吾愿發出神諭,讓異族退兵,再打下去,你即便不死也會根基盡毀。”
“退你媽退。”
“群山可拔,萬川可斷,唯有貧道,不可逆憾,給貧道死來!”
最后的極招轟鳴,道人生死之間,念頭被純陽之力渲染,慢慢染成金色,八頭巨蛇化作飛灰之際,一道蛇噬虛影竟是咬去了血衣道人半邊身子。
“吾詛咒你,生生世世詛咒你,吾在地獄等著你,血衣妖道,你踏馬這個瘋子。”
這是八頭巨蛇留在王城的最后凄厲吼聲。
只余半邊身子的道人真·單足一頓,沖天而起。
罪魁已經伏誅,盛世即將來臨,道人,要回山了。
生命垂危,半邊身軀之上縈繞的黑氣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道人的生機。
最多一月,若是不能突破,或者解決八頭巨蛇臨死前極招的詛咒,道人就可以準備坐化了。
那巨蛇臨死前的詛咒不是言語上的咒罵,而是以無上妖元邪力引動道人周身縈繞的濃郁血煞,化作惡毒詛咒,不斷侵蝕他的身體,神魂。
“多管閑事,功體崩塌在即,如今道人悔否?”有異人來訪,于道觀前輕笑。
“貧道所求非為長生,但求肆意,念頭通達,活得和王八一般長久又有甚意思。”
“吾聽聞東海有奇石,與天地同壽,卻是無知無覺,此等長生,吾不取也。”
道人搖頭傳音笑道,半邊嘴角咧起,勾出一抹弧度,異人退去,連道佩服,他一月后再來送他一程。
“送我一程?貧道可沒那么容易坐化。”道人僅剩的半邊眼眸之內閃過一抹異色。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不料本座真功第十七層突破的契機竟是在此。”
道人輕輕搖了搖頭,半邊身軀的截面處再度滲出淅瀝鮮血。
正所謂禍非福之所倚,福非禍之所伏,在八頭巨蛇的詛咒引動下,他固然陷入生死危機,但是也并不是一無所獲。
就和被噶了腰子的人剩下的那一個腰子就會格外大一般。
為對抗那詭異詛咒,他僅剩的半邊身軀愈發強壯,沉淀在體內的生命力似乎是感受到了大難臨頭,開始不斷修補著殘破身軀,與詛咒對抗。
“最重要的,是吾明白了己心,明白了自己的道啊。”
“吾體內竅穴覺醒金色神人,此乃吾之身神,威能無限。”
“可是,吾之心神呢?又在何方?”
“吾之精神力量已經足夠,卻是如同一盤散沙一般,不能組成一個拳頭,統攝法身,謬矣,大謬!”
“法身有缺,自然無法破入真功更高境界,這才是吾修為進境緩慢的原因。”
“古今之事,知易行難,今日吾知行合一,已證吾道,念頭純陽,正是凝練心神之時。”
“吾,悟了!(liao)”
“輝日圣燁,迎七霞之光.”
“明兮天華。金輪映輝.”
“破冥逐暗,聚為千圣天煌”
“心神,給吾凝聚!”
一聲怒吼,道人殘存的竅穴神人內絲絲縷縷的金色霧氣朝著氣海之處匯去。
身神與心神并非毫無關聯,甚至身神不夠強大之人,根本無法凝聚心神,即便凝聚,也是禍端,下場只有一條,肉身枯竭崩潰。
而道人卻是沒有這個疑難,他的肉身之強,早已非人!
一個月過去,異人前來。
“牛鼻子,我來替你收尸了。”
剛入道觀,他卻見道人并未死去,精神甚至還好了些許。
“牛鼻子倒是好手段,本座一年后再來,今天這尸,我還非收不可了。”異人退去。
一年過去了。
十年過去了。
百年過去了。
每一次異人都會跑到道觀問一句道人死否,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一千年過去了。
白發蒼蒼的異人修者再度登門,雞皮鶴發,生命宛如風中燭火。
“牛鼻子,要不你還是送送我吧。”
異人瞧著依舊活蹦亂跳的僅剩半邊身子的道人無奈說道。
此刻道人身軀上縈繞的黑氣早已所剩無幾。
他剛進門,卻聞璀璨道音響徹天地。
“獨處乾坤萬象中,從頭歷歷運元功!”
“縱橫北斗心機大,顛倒南辰膽氣雄!”
“鬼哭神號元神顯,造化純陽邪氛空!”
此刻,那是星夜,諸天星辰之光混淆莫名異力紛紛朝著道觀呼嘯而來,發出鬼哭狼嚎之音,直接將道觀屋頂都給炸飛,顯出一個巨大空洞。
“心神命術,造化天成。”
“吾之純陽元神,成了。”
“道爺我悟了。”
道人凝神,只見臍下三寸氣海之處,一尊金色元神小人赫然浮現,如夢似幻。
他展開法身,單足一頓,沖天而起。
異人抬首,但見道人半邊身軀瘋狂生長,轉瞬間便恢復完成。
一道高逾三十米,宛如七彩晶體一般的道人虛影屹立在夜空當中,散發著金色神光,好似一輪烈日。
道人落下。
異人神情復雜:“牛鼻子,你早就能慢慢恢復軀體了對不對。”
“對啊。”
“那你為何不慢慢凝聚軀體,而是如此施為。”
道人沉默半晌,這才回答道:“你一直想替我收尸,我怕你不來了。”
“你人不錯,是個好人。”
“畢竟貧道一個人凝練元神也挺無聊的。”
異人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