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雜亂的回應聲,高順并不在意。
他們不曾被操訓過,又哪里能夠做到整齊劃一?
“既如此,有一技之長者,出列!”
隨著高順話音落下,登時便不斷有人跨步而出。
這些人動作果斷,明顯都有一技之長,而且比較自信。
同時,還有不少人四顧張望、徘徊猶豫著,不知該出還是不該出。
百息后,高順掃了眼走出陣列的兩百余人,淡漠出聲。
“最后十息,時間一到,不準再加入!”
聽到此言,不少人頓時面色一急。
其后,又有數十人眼神閃爍的踏了出來。
“停!”
十個呼吸后,高順冷喝一聲。
那些還在人群中猶豫之人不由一臉的懊惱,而反觀剛剛踏出的人,則大都欣喜又忐忑…
高順大概數了一下,發現總共有三百人左右。
調轉步伐,來到張淵身前輕聲問詢道:
“主公,可有交待之處?”
張淵搖了搖頭,輕笑道:
“舅兄,按你們的布置開展吧。”
“是!”
高順面色一松,又快步返回。
掃了眼杜遠、蘇臺等人,又朝著趙毅微微點頭示意,而后開口道:
“諸位,開始吧。”
“善!”
眾人齊齊點頭,之后各自奔向了一個方向,準備根據自身擅長對那三百人進行分類測試。
張淵靜靜地掃視著校場中的所有人,一雙眼睛不斷自一道道身影上快速劃過。
及至高順等人的測試快要接近尾聲時,這才看了個遍。
之后,張淵的眼神則主要集中在兩個人的身上,暗自皺眉沉思著。
這三千多人中,適性有A的只有這兩人。
其中一人的A級適性是力,而另一人則是戟。
前者明顯是天生神力型,或者說是天生巨力型,畢竟不是S級。
而且此人的修為是通力后期,有不弱的功底。
卻不知,他又為何會來參與部曲選拔?
至于后者,倒是面黃肌瘦,也并無修為在身,正老老實實地待在后方不曾具備一技之長的人群中。
通過這些日子的思忖,張淵已基本能夠肯定,A級適性應當已是極為不凡的一個等級。
像周倉、潘鳳、俞涉、李典之類,大概率應當都是A級適性。
如此看來,其實被埋沒的人才還是很多。
這二人若是培養起來,也定然不凡。
也就在張淵暗自思考的當口,那些人的測試已然完結。
最終,只有不到兩百人被留下,其余一百余人則又被打回了人群之中。
“第二輪,測驗體質與毅力。”
高順再度返回點兵臺,指了指校場上排列的一大堆器物,繼續道:
“爾等的前方,有石袋、木槍,以及水囊。
每人皆需捆縛一個石袋,并端持一柄木槍,再配一副解渴水囊。
之后,所有人將從北部營門出發,繞過五里外的那處小山崗,再折返回南部鄉道,自南部營門返回。
最先返回的一千三百一十人,將成為部曲一員!
之后的三百人將成為安民營輜重隊一員!
余下者,各自退出,等候耕田分配!
過程中,騎兵將嚴格巡視,若發現偷奸耍滑、抄近道者,直接剝奪資格,并逐出左人鄉!”
正統的擇兵之法應當是以單層或數層甲衣著身,再配以武器、三日干糧,如此長途奔襲,擇其優者以充入。
奈何,甄氏的兵械尚未送達,只能以石袋、粗壯木槍來代替。
“可清楚?”
“清楚!”
人群七零八落的應了一聲,眼睛俱是盯向了前方的器具。
“善!開始著戴器具!”
高順話音一落,一眾青壯急忙紛擁而上,推搡著爭搶石袋等物,以盡快站到最北方去。
張淵搖了搖頭,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致。
交代高順等人關注此前那兩個人之后,便帶著兩個婢女回了府邸。
翌日,張氏族人盡皆活動起來,招募本鄉庶民烹做飯食、為流民帶路等。
同時,杜遠也帶著數十騎兵往左人鄉各處地主豪強的府上晃悠了一圈,將警告傳達了下去。
一干地主豪強雖滿心的不愿和惱怒,但懾于王氏的慘劇,卻也沒人敢反對。
又兩日,一支龐大的車隊趕到,將一應兵械甲具,及農具、種子、耕畜等一同送達。
也就在同一日的夜晚,張淵終于決定突破明勁之境。
庭院中,張淵盤膝而坐,雙手互搭于肚臍下方三寸處,正以紫華經之運行法門感應氣門的存在。
人體中樞有三大氣門,其中督脈有二。
分別為位于脖頸上部之啞門,及后腰中部之命門。
任脈有一,即位于氣海下方之石門。
只要可感應到三道氣門之存在,并捕捉靈力自啞門而入,再途徑命門,最后牽引過石門,納入氣海,也便是下丹田之中。
如此,則內息自生、明勁自通,可不斷循環于三道氣門之間。
之后的修煉,便是不斷以內息打通其余穴竅、貫連細小經脈,并錘煉骨、筋、髓、臟,以增強內息、蛻變體質、升華勁力。
某一刻,當意識中隱隱感應到三個光點時,張淵頓時精神一凝,急忙以紫華經牽引月華之力。
當一抹目不可見的銀芒自頭頂穿入,并緩緩穿過啞門,張淵頓時感覺腦部一清。
之后,牽引更顯順暢,十余息后便穿過了命門。
但也就在這一瞬,張淵忽然感到整個后背仿若掉入了冰天雪地,幾乎要被凍成冰塊。
出乎意料的變故使得張淵心頭一緊,那銀芒微顫間險些溢散。
張淵不敢再亂想,強忍著疼痛和前后的巨大差異感,繼續牽引銀芒向前。
這一過程足足持續了近百息,這才緩慢的使銀芒涌過了石門。
到得此時,后背的冰凍感卻瞬間消散,整個上半身都好似泡入了涼水中一般,舒適卻又古怪。
張淵顧不得仔細體會,集中精力將那銀芒導向了氣海。
二十余息后,銀芒成功涌入氣海。
之后,那銀芒卻像是乳燕歸巢一般,變得無比溫順。
幾個轉動之后,竟化為了幾近透明的小氣團。
而此時,身體上的異樣感已盡數消失不見。
唯有氣海中隱隱有饑餓似的信號傳出。
張淵暗松一口氣,繼續調動功力捕捉月華,以填補內息之空缺。
兩刻鐘后,張淵緩緩睜開眼睛,若有所思。
明勁之境又稱易骨之境,因為這個階段的修煉主要是對骨骼的增強,以保證勁力增強后能夠兇猛打擊敵人而不自傷。
同時,這個境界也要鍛煉整合全身力量的技巧,然后集中打出,以造成爆發傷害。
正所謂“千金難買一聲響”,一拳疾速打出,若有空氣炸響,則證明明勁之修煉已有大半火候。
到了這個地步,便可謀求突破易筋境,即暗勁境。
不過這并非是易骨的真正圓滿階段。
真正的圓滿,需要將周身骨骼錘煉的如金似玉。
但這一過程耗時極長、耗資頗多,且一般功法很難做到。
是以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堪稱鳳毛麟角。
然而,這一點放在張淵身上卻好似有些不太適用。
因為他剛剛的修煉,發現以月華提煉而出的內息極為純粹,效力也極強。
就這兩刻鐘的功夫,他竟已貫通三道穴竅,并錘煉了一截肋骨的小半截。
若是按照每日只能修行兩個時辰來算,半年左右,他便可易骨圓滿!
暗自盤算的同時,張淵已站起身,來到了青石案幾前。
下一瞬,張淵猛地捏指成拳,飛快地朝案幾表面砸下。
伴隨著一道沉悶的輕響,張淵忽地嘴角一咧,倒吸一口冷氣。
抬起手,看著案幾上一道淺淺的凹痕,張淵甩著右手搖頭苦笑。
他那點內息委實太少,而且手指骨都未曾被錘煉過,自然難以有太大殺傷力。
不過與未曾突破前相比,卻也強了不少。
安熹縣城。
某處青瓦勾欄中。
錢訣正一臉殷勤的朝著一個粗獷漢子斟酒推菜。
“孫中尉,那人與詔犯同名同姓,而且年齡也差不多對得上。
又為了左人鄉張氏瘋狂出頭,定然錯不了!”
孫亓一雙眼睛始終盯在一樓的幾個舞姬身上,漫不經心的回應著。
“這天下大了去了,同名同姓者本就繁多,更何況是張姓?
這萬一對不上號,不但無功,反而會惹來一身騷。
更何況,那張淵不但有百號騎兵,而今又招攬了千五百壯士。
他若是反抗,就憑我手底下那百來號人,壓根就不夠看。
錢族長啊,這差事你還是另尋他人吧。”
錢訣頓時臉色一急,拍著膝蓋叫道:
“哎喲!孫中尉哎!
那可是天家御筆欽點的詔犯吶!
若是能拿了他,不說銀錢獎賞,那入了天家的耳,這官位怎么也得升好幾重吧?
保不齊,還有可能被調往司隸就職。
此等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差事,您怎的還往外推呢?”
孫亓眼神一凝,之后卻又恢復了懶撒模樣,一臉的無奈。
“有心也是白搭。
那張淵手底下人馬太多,我根本拿他沒得法子治。
況且,節王早便交代了,節王府任何人不得生事。
若是證明那人的確是張修之子,那倒還能勉強撐過去。
可若那人不是,節王定然會割了老哥的腦袋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