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長矛再次變得暴躁起來,這些長矛繼續撞擊出了兩個字。
“交換!”
離天矛雖然是一件祖器,但是并不傻,它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交換可以!但還有一些條件。”項北飛冷靜地說道。
“第一、你解開掌中芥的限制,讓我安然離開這里,你需要阻止巫巖尉等祖道境強者來追我。”
離天矛敲擊著長矛,尖銳地道:“可以!”
“第二,我帶走五弦琴!就是外面那件斷掉一根弦的祖器!”
“不可以!”
在這一點上離天矛直接否定。
“這是交易!”
“它——無法!我們——對立!”
離天矛繼續敲擊著。
它的表達能力并沒有那么流暢,一旦要回應的一多,空中的長矛敲擊就顯得極為嘈雜,組成的音調拉得很長。
祖器是對立的?
項北飛微微沉思著。
不過確實也說得通,祖器之間能夠互相吞噬,對立好像也正常。
只不過剛才的五弦琴并沒有帶給項北飛像離天矛這般強大的感覺,雖然也是靠著血壤在給養,但它是在外面維持的,離天矛這里還給了一個大殿供著,待遇就不一樣。
項北飛估計離天矛是整座社陰城陣法的主導,五弦琴應該只是在協助。離天矛力量比五弦琴強,但它也無法吞噬殘缺的五弦琴,所以兩者目前還相安無事。
“行,先不管五弦琴,你就把第一點給解決了。”項北飛道。
“先還來!”離天矛道。
“你要怎么做出保證?誰知道你在拿走碎石后,會不會直接轉頭就反悔?”項北飛問道。
離天矛身上涌現出了一道道強大而暴躁的波動,它似乎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冒犯。
“天道——按——規則辦事!”
這次的敲擊聲顯得非常利索,似乎很惱怒。
“你是按規則辦事的么?”
項北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離天矛。
一條天道,就是一條規則,祖器控制天道,它們行事就是天道,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項北飛沒那么輕易相信。
他雖然自己也有祖器,但對于祖器是否真那么老實按規則辦事,他依舊持懷疑態度。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面前,他必須有個保證才行。
“你讓我先看到掌中芥這條道。”項北飛說道。
離天矛顯得極為不耐煩,但它還是轟隆一聲,漆黑的矛身上亮起了一圈圈的金色紋絡,絢麗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大殿,四周的空氣就好像被什么所影響,莊嚴肅穆。
那是一股浩瀚滄桑的遠古氣息,在這股氣息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變得有條不紊,它們都按照已定的規則辦事,誰也不敢越界。
一股震顫傳了出去!
離天矛的前方出現了一道玄妙的景象,那是一團黑暗,混沌而神秘,仿佛天道初開,所有事物都在等著被創造出來。
在那團黑暗中,漸漸有一簇朦朧的霧氣浮現而出,這簇霧氣看上去很奇異,就像是能夠滋潤萬物般,欣欣向榮。
但是它渾身都被金色的神紋給禁錮住。
這些神紋項北飛不是第一次見到了,禹神碑和尋木,都有這樣的神紋!
很快神紋忽然斷裂了開來,那團玄妙的霧氣漸漸地從虛空中探出了頭,隨即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虛空中。
這是允許掌中芥存在的天道法則,一直被鎮壓著,所以世間就沒有了這道法則,也就意味著整個世界都不允許有掌中芥這種東西存在,所以這么多年來,人族都沒有人見過掌中芥。
可是當禁錮的神紋消失,就意味著世間有了它的容身之處,它可以自由地存在于任何地方。
項北飛意識到了什么,從聚靈書里取出了那團掌中芥。
原先的掌中芥,就像是一團軟綿綿的霧氣,跟個棉花糖似的,可以隨便揉成任何的形狀,除此之外,水火不侵,靈力也無法讓它產生反應。
可是在那道天道法則被解開之后,項北飛這次再去嘗試連接對方的狀況,腦海里隱約出現了一絲感應,這種感應水到渠成般,非常自然,掌中芥一時間就與他建立了聯系。
那是他天生與掌中芥產生的親和力,就好像他一出身就能夠掌控這東西,極為契合。
嘩啦!
掌中芥變得活躍起來,歡快地繞著他旋轉,甚至還帶給他一種難以言狀的力量。
他心念一動,原本只是一團霧氣的掌中芥,居然變得凝實起來,漸漸變得極為堅硬,這種堅硬程度,絲毫不亞于息壤和鑌鐵!
只不過這團掌中芥還是太渺小,他知道自己需要慢慢去摸索才行,就像當初他溫養息壤那樣,一點一點地來。
“還來!”
離天矛再次撞擊出尖利的聲響。
“你不會等我離開了,再鎮壓掌中芥這條天道?”項北飛問道。
“天道——按——規則辦事!”
“那可不一定,這掌中芥是你解封的,也就意味著你還是有能力鎮壓。你只是一件祖器,背后仍然有比你強大的人可以驅使著你!”項北飛絲毫不含糊。
離天矛既然能夠控制掌中芥這條天道,就意味著它肯定當初是通過吞噬其他祖器實現的。
在項北飛看來,原先掌管“掌中芥”這條天道法則的祖器,應該是在人族手上,但是人族落敗,導致這件祖器被離天矛所吞噬,所以離天矛控制了掌中芥。
如果他想要讓人族完全控制掌中芥,就必須將掌中芥這條天道的控制權握在手里才行!
離天矛看上去很暴躁,從來都沒有誰敢這樣跟它談條件。
“你還要——什么!”
“把掌中芥的這條天道法則交還于我!”
離天矛更加震怒!
把一條天道法則交還于他人,就意味著要從自己身上剝離掉這股法則,它本身掌控的力量就會少一條。
這對一件祖器來說,也是不能容忍的事情。畢竟它們吞噬的本源越多,越強大。
如果剝離了這條掌中芥的天道法則,就意味著將來離天矛在面對掌中芥的時候,就無法克制!
項北飛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本身吞噬了多少祖器,但你能夠掌控的天道法則絕對有成千上萬!掌中芥這一條法則對你來說,也就是滄海一粟而已。我想,與完整的你相比,分出一條法則不算什么!你還于我,我歸你碎片,這是一項很劃算的買賣!”
離天矛震顫著,但這次它沒有再發怒,像是在思考,它在衡量著這項交易。
項北飛的話還是說動了它,確實一條法則,與完整的自己相比,不算什么!
“好!”
離天矛再次發出一聲震顫!
隨即它整個身體再次亮起了道道神紋,這些神紋都相當繁雜玄妙,令人眼花繚亂,細細數來,它身上刻畫的神紋不下上萬條!
隨即一條神紋從它的身上剝落了下來,浮現在了項北飛前方。
這個神紋項北飛以前從未見過,與他從老巨靈那里學來的神紋都不一樣。
“原來一個神紋,就代表著一條天道?”
項北飛頗為訝異!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禹神碑也是一件祖器?
禹神碑上面也有七十七個神紋,按照老巨靈所言,這是神的文字,特殊而強大。當初還是老巨靈教他如何去感悟這些神紋,讓他不要以尋常的文字去看待神紋,而是要通過感悟。
老巨靈還提過,項北飛是道體,每領悟一個神紋,都會得到一種強大的力量。
也就是說,老巨靈很早之前就讓項北飛去領悟天道法則了!
但眼前不是他該考慮這些的時候,他現在必須得想辦法將這個神紋給控制!
“交換!”
離天矛再次喝道。
它仍然牢牢地掌控著那個神紋,沒有松開。
“松開!你已經困住我,還怕我反悔不成?”項北飛道。
離天矛沉默了片刻,這才松開了神紋。
項北飛手中閃過一道白芒,無鋒斷劍被他從聚靈書里抽出來!
想要收服這道神紋,自然要用祖器來吞噬。項北飛不知道自己具體要怎么操控這道神紋,但顯然無鋒應該是清楚的。
可是當無鋒出鞘的一瞬間,離天矛一下子就感知到,頓時變得更加暴躁!
這是敵對的祖器!
恐怖的殺意覆蓋在了項北飛這邊,空中出現了道道長矛,發出了凌厲的破空聲,朝著項北飛就刺了下來!
它突然出手,沒有任何征兆!
“靠!你做什么!”
項北飛大喝道!
這離天矛恐怖的氣息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些長矛要比丈月星強大不知多少倍!乃是真正的祖道境威力!
項北飛知道離天矛肯定會有所反應,但沒想到它會直接動手!
但就在這時,無鋒也發出了一股敵意,悍然不懼地應對著離天矛,不需要項北飛動手,一股強大的劍意就從中橫掃而出,朝著離天矛斬殺了過去!
轟!轟!轟!
劍芒和長矛撞擊在一起,頓時爆發出恐怖的波動,虛空就像是突然被撕裂了一樣,所有的一切氣息都變得熾熱起來!
項北飛還是第一次見到無鋒的強大,以往這把斷劍壓根都沒有任何動靜,更不會突然自主地替項北飛御敵,似乎只有遇到祖器的時候,它才會為了爭奪天道,而主動出手!
而項北飛也才明白自己手里握著的,到底是怎樣的一把大殺器!
氣息濺射出去,爆開道道霞光,照亮了虛空。
好在無鋒的劍芒將離天矛的力量從項北飛身上給帶開,否則在這種猛烈的轟擊下,項北飛都沒有把握能夠活下來!
但是整間社壇就不一樣了,爆裂的沖擊一下子毀掉了四周的大殿,墻壁一下子開裂,那些藤蔓也瞬間崩碎,所有的黃泉水甚至直接被蒸干了,那些怨魂在這恐怖的沖擊下蕩然無存!
無鋒斷劍似乎還是弱了一籌,瞬間被打壓了下去。
它雖然是祖器,但損傷的程度比起離天矛要嚴重得太多,離天矛只是少了個碎石,無鋒可是丟失了一半的劍身。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立即落敗,仍然在虎視眈眈地盯著對方,同時護著項北飛。
“住手!你忘記交易了嗎!”項北飛朝離天矛喝道。
“我沒動你!”
離天矛狂暴地席卷著靈力,它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無鋒!
項北飛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即握住無鋒,不管無鋒此時爆發的力量是怎樣的,但被項北飛握住的一瞬間,它還是被項北飛控制,只不過那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就消失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項北飛不配掌控那股力量。
項北飛也沒有去管太多,他立即把無鋒朝著空中的神紋刺去!
無鋒在刺中神紋的時候,空中的神紋突然發出了一道光芒,神紋流淌著,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無鋒之中!
但這個舉動讓離天矛更憤怒了,它在咆哮著。
離天矛看上去氣炸了,自己分裂出來的一條天道法則,竟然是被敵對的祖器給吞噬了。
整座社壇轟然炸開,地面開裂,社陰城都震動了起來,這次它鬧出的動靜極大,幾乎把所有修道者都給驚動了。
社陰城外,天地榜爭霸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此時已經有好幾個天才正在不同的擂臺交鋒。有天榜高手,也有地榜高手,雙方都打得熱火朝天,天才間的對決吸引了無數人。
可是離天矛一怒,一下子就崩碎了虛空。那些擂臺上的陣法可都是連接在社陰城的陣法上,離天矛暴怒,直接牽動了這些陣法,陣法受不了如此恐怖的震動,直接被摧毀。
噗嗤!噗嗤!
無論是天榜人才,還是地榜人才,擂臺上的天才們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被離天矛這件祖器的怒氣所波及到,直接吐血倒飛出去,差點把命都給丟了!
就連整座社陰城那些看熱鬧的修道者也是嚇得心驚膽戰,被這股恐怖的氣息給震懾住了,全部都癱成了一堆,驚駭萬分!
“什么人!膽敢在此造次!”
在崩碎的大殿上空,出現了一個人影,赫然是巫巖尉!
此時的巫巖尉顯然也很震驚,他剛才就發現了社壇里有異動,但不知為何離天矛無緣無故地封閉了社壇,不讓他窺視。
可是在此時,社壇突然炸開,墻壁崩碎,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空中的項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