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劇本的前提是,匡天盟盟主還有得救…
為了保住這個可以為自己正名的證人,南冥御劍騰空,以空間能承受的最快速度奔襲而去,三息之后,就看到了左真卿與紅蓮司祭的戰場。
那是在一座環形山脈的上空,山體從中央崩裂,流淌出火焰般的熔漿,映得兩人的身影灼灼發紅。
入圣境的法則力量,摧山裂海。
哪怕只是被波及到一絲,也有不可預料的危險。隨左真卿前來的幾名神通境,或死或逃,地上躺著幾具慘不忍睹的尸體。
南冥放慢速度,趕到的時候,左真卿的情況已然不太妙。
他的下腹破開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雖然沒有血流出,卻不斷逸散著灰黑的死氣。
若是尋常傷勢,以入圣境的肉體恢復力,應該早就愈合,不會影響行動。
但是,看其臉色慘白、唇色紺紅發紫的樣子,并且用手捂住腹部,顯然受創不輕。
左真卿是一個武修。
他來自一個名為天圣門的門派,而天圣門,在萬年以前,曾為修行界正道之首。
據傳此門派每代只有三個傳人,分別繼承祖師的武道三法——王道,霸道與詭道。
左真卿這一脈,繼承的是王道之法。
其功法中正堂皇,大氣浩然,舉手投足間皆有王者之風,使人心生惶然,仿佛在與天地作對,不可力敵。
他使的也是劍。
不是什么天下九大神兵,只是一柄從萬年前流傳至今的凡鐵。經數代王道傳人蘊養,縱是凡鐵,也成了神兵。
南冥想著,要是當初隨手撿來的那柄銹鐵劍沒有碎,被自己用個千百年后,或許也能蘊生靈性,有不可思議的威能。
如今用著這離恨劍,雖然也算趁手,但總覺得,少了點兒自己的烙印。
或許,要找人專門為自己打造一柄神兵,或是去傳說中的天道劍池走上一趟。據傳,神兵擇主而棲,劍池里還有許多不曾被拔出的,有空過去拔拔,諒它們也沒哪一個敢不認自己為主…
“又來了一個送死的?”
紅蓮司祭瞥了一眼匆匆趕至的南冥,看不透他的修為,不禁皺了皺眉,暗自警惕。
隨后又見其渾身浴血,重傷在身的模樣,覺得應該只是個神通境,沒有威脅,便不再放在心上。畢竟,修行界中能夠隱藏氣息、遮蔽修為的法門,還是很多的。
“左盟主,看來你的人緣不錯,那么多人前赴后繼地為你陪葬。”
他的目光只在南冥身上停留了一剎,就轉回面對左真卿,陰陽怪氣地笑道,“所以,你可安心上路了。黃泉路上,不會寂寞,哈哈哈哈…”
左真卿沒有理他,而是看了南冥一眼,嘆了口氣:“你不該來的。”
“可我已經來了。”
“你還能走。”
“我不走。”
“何苦呢?此戰已無勝算,把我敗亡的消息帶回去,讓他們立刻回宣王城,我會為你爭取時間…”
南冥自以沉默應對,仿佛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是片刻,他默默抽出了劍。
紅蓮司祭也不著急,陰騭的笑容掛在臉上,猶如一只盯住了獵物的鷹。
本以為山窮水盡,沒想到柳暗花明,匡天盟盟主的身邊竟然埋伏著一個魔道暗子,其突然發難,局勢頓時偏向了自己。
他有自信,這兩人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殺了他們以后,再回頭解決剩下的那些神通境,宣王城就成了一個脫光衣服的女人,任其蹂躪。
他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身受重傷,還能行么?”
左真卿皺了皺眉。
南冥面無表情:“我只能出一劍。”
一劍?
那又有什么用?
紅蓮司祭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簡直是其生平僅見。
左真卿又嘆了口氣。
只以為他是要以身殉道,雖然很傻,但這份浩然無畏的勇氣,不正是天下蒼生所需要的么?
若他果真走了,他就不再是那個破軍劍圣…
于是左真卿沒再說話,而是集中精神,盡力祛除體內的死氣。
紅蓮司祭擅長的死亡法則之力,滲透入他的體內,抑制了傷勢恢復。他知道,自己越快恢復,對局勢就越有幫助。
然而,對面卻不會給他太多的時間。
紅蓮司祭五指輕彈,慘綠色的火焰化作長蛇,繞著他的指尖飛舞,突然蛇首一昂,直取左真卿的頭顱。
后者身影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卻是在紅蓮司祭的背后。
一泓秋水化劍,便刺向司祭的后心。
紅蓮司祭不慌不忙,身體騰起綠焰,宛如萬千火蛇纏向劍光,而左真卿似乎不敢讓這綠焰纏上,當即收劍急退。
他的劍本為王道,從正面直擊最有威力,背后偷襲,已是落了下乘。
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使這樣的劍招。
此時又見綠焰一漲,火蛇潰散成漫天火雨,像一張大網罩落,讓左真卿不得不一退再退,紅蓮司祭眼中暗光浮動,其腹部創口的灰黑死氣驟然爆發,瞬間侵上了心脈。
“唔!”
左真卿發出一聲悶哼,捂住胸膛就倒在了地上。
他沒想到,這些死氣并非無根浮萍,還能受到紅蓮司祭的操縱,之前一直不發難,只是為了等待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他心脈被損,一時間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漫天火雨向自己襲來。
這火雨非同一般,是蘊含法則之力的陰穢之火,腐蝕兵器神魂,沾上一點都是極大的麻煩——他腹部的傷口,正因穢火燃燒后剩下的陰氣,才久久不愈。
就在這時,南冥出劍了。
他說過,自己只能出一劍。
所以,這一劍必須是絕世無雙的一劍,驚天地,泣鬼神。
他便稍微用上了些力。
這天地間的一切驟然靜止,然后破碎,劍尖仿佛刺進某張無形的薄膜,超越了聲與光,甚至超越了思維的界限…
“咚!”
紅蓮司祭聽到自己的心跳。
它像是被放得很慢,很慢,過了很久,都沒有聽見下一聲。
而時間,似乎也被放慢了,周圍的景象被拉扯成一片模糊,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一道光。
一道令人驚艷的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