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寒芒激射而來,陸錦年也無法判斷它是專門沖著自己來的,還是沖著與自己恰好站在一條線上的龍獸去的。
不過,龍獸擋在他與寒芒之間,陸錦年只要不動,寒芒自然不會落在他身上。
可問題是,飛來的寒芒上散發著屠龍器和伏龍法的氣息,不管不顧的話,它很可能將第八院齊心合力包圍起來的龍獸斬殺。
龍窟之中有龍衛,這些龍衛存在的意義有兩個,一是保障他們的安全,而是維持考核的秩序。
什么是考核的秩序?
不讓他們自相殘殺是其中之一,還一個就是要計算少年們在龍窟中戰斗所獲取的分值是否與他們帶回去的穢珠對等。
而獵殺龍獸的判斷標準是最后一擊是誰完成的。
也就是說,如果他什么也不做,眼睜睜看著寒芒落在龍獸身上,那么一旦龍獸被寒芒殺死,那他們花力氣困住的這頭龍獸就變成了別人的分值。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用屁股想都知道該怎么做。
陸錦年沒有理會飛來的寒芒,一甩鐵索將龍獸從寒芒的必經之路上橫移了開去。
段鴻看了一眼送到面前的龍獸,略一遲疑,一槍刺穿了龍獸的腦袋,將失去控制的穢珠收入囊中。
與此同時,那一道寒芒飛刀陸錦年身前,在不足一米的時候,三把利刃在空中轉了一圈,“乒”的組合成一面臂盾落到陸錦年手邊。
陸錦年抓住臂盾橫在身前,恰到好處的擋下了飛來的寒芒。
陸錦年手臂一震,身子微微后仰,卻是沒有后退。
他一把抓住停頓下來的寒芒,那是一桿短矛,只用于投擲的消耗品武器。
同樣是龍殿打造的屠龍器,上面流轉這金屬性的龍珠力量。
“什么人,出來!藏頭露尾的,還要不要點臉了?”蘇繡錦對黑暗中厲喝道。
啪啪啪!
一隊人馬拍著巴掌從黑暗中走出,為首之人笑呵呵道:“第八院的實力果然了得,我還以為能截下一頭龍獸的,沒想到你們竟然化解了。”
“第五院的?”陳康眉頭一皺:“我們沒得罪過你們吧?干嘛要搶我們的龍獸?剛才你差點傷到我們的人了知道嗎?”
那人呵呵一笑:“請問我傷到了嗎?”
陳康啞然,就結果來說,他們是沒傷到陸錦年的,而且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那么明顯的“偷襲”,陸錦年若是想奪,他們也絕不可能傷到陸錦年。
“問題不在這兒,問題是你們在挑釁我們。”陳康說道。
“這就算挑釁了?”那人搖了搖頭:“我們只是在規則內做規則允許的事情罷了,你們如果想做,也可以來搶我們的啊,只要你們有那個本事。”
第八院幾人被氣的夠嗆,陸錦年偏頭看了一眼第五院中站位靠后的一人,說道:“是這位‘前輩’透露給你們的規則吧?看樣子,招募這樣的老成員入麾下還是有第一點作用的。”
那人微微笑了笑,沖陸錦年點頭。
“你就是陸錦年吧,有能力,有膽色,連龍衛都在你手里吃過虧,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啊。”為首之人冷不丁說道。
陸錦年在這一瞬間聯想了很多,關于對方的身份有了無數種猜測。
第八院和豐影之間的事情,第八院沒有到處宣揚,豐影家丑不可能外揚,能知道這件事情的,要么是與豐影有過節的人,要么是他親近的人。
剛才陸錦年的聯想就是在聯想對方和豐影之間的關系,可是想到他們從暗處投來的短矛,陸錦年幾乎可以肯定,此人必定是豐影親近之人。
剛才的那一矛不是意外,是警告。
陸錦年讓豐影吃了個啞巴虧,這個人就要從他這里找回來,給出的信號也很足,就是搶龍獸。
而那人看到陸錦年的表情,同樣知道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當下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說道:“陸錦年,豐前輩是我的同鄉,我少時他對我多有照顧,所以…接下來的考核中,如果有什么冒犯到的地方,還請見諒。”
陸錦年點頭表示理解:“只要是在規則以內,我們隨時奉陪。”
那人哈哈一笑,拱手抱拳:“那就先告辭了。”
一行人來的快,走的也快,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暗中。
陳康沉著臉來到陸錦年身邊,低聲說道:“這個豐影太不要臉了,自己沒討到便宜,就找人來破壞我們的考核。”
陸錦年搖頭:“也不算破壞,本來就是規則內允許的競爭,這也恰好提醒了我們,他們知道的事情,其他有老成員的隊伍肯定也知道,往后獵龍要注意周圍的動靜,要是被人搶走了到手的龍獸,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其實我們也可以去搶他們的,主動出擊總比被動防守要占優勢。”段鴻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一行人全部把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
段鴻愣了一下,然后問道:“怎么了嗎?”
“沒怎么,就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段鴻。”潘振南道。
“聽說你把你同院的人舉報了,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刻板的人,沒想到你意外的圓滑啊。”蘇繡錦嘖嘖稱奇。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無法想象這種話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換成刀哥和振南,我一點不覺得奇怪。”
段鴻聞言苦笑:“我給你們的印象是這樣的嗎?那一定是哪里搞錯了,我舉報他不是死守規矩,而是他壞了規矩,現在既然是在規則內,那我們當然可以適當的游走在邊緣,反正只要不觸及底線,我都是可以的。”
因為第五院出面搶怪引發的這一番討論,忽然讓大家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段鴻,對他過去刻板的印象得到改觀,認同感不知不覺上升了許多。
人與人交朋友就是這樣,你若是繃得太緊,別人就會抗拒和你接觸,怕被你的棱角傷害到。
可如果你本身是圓滑的,那么大家都愿意嘗試靠近你一點。
當然,有一說一,圓滑是處世之道,嚴格是治世之道,無規矩不成方圓,行事可以圓滑,但規矩絕對要遵守。
這恰恰也是陸錦年一直在堅持的東西,同樣的,也是第八院共同遵循的規則。
可以說,段鴻的這番話讓他更加融入了這個集體。
回歸正題。
陸錦年一行拿下第一頭八星龍獸,博了個開門紅,大家心情都很輕松,不用擔心短時間內碰不到龍獸,分值會落后太多。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龍窟這地方別的都沒有,就是龍獸特別多。
才剛走了沒多遠,一行人就遇到了四頭五星龍獸。
以六人的實力,區區四頭五星龍獸自不在華夏,陸錦年和刀哥一人對付一頭,其余四人對付剩下的兩頭。
只是,在對付最后一頭龍獸的時候,一根箭矢無征兆的破空飛來,射殺了即將被陳康的火焰撐爆的龍獸。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頭龍獸死定了,在堅持一會兒就會爆開,可偏偏箭矢射殺它的那一瞬間,龍獸是活著的。
也因此,龍獸的擊殺算在了那人頭上。
陳康當然不服氣,隔空喊話讓那個藏頭露尾的小人出來。
對方出來了,是第二院的人。
剛才動手的是第二院邀請的“老人”,擅長騎射,他手中的弓弩是他特別定做的屠龍器,箭矢的表面有一層符衣,上面繪制了破龍符。
這種特別定制的屠龍器價格高昂,便是陸錦年定做一套也要傷筋動骨,而此人竟然選擇了弓弩,箭矢還是消耗型的,可見家底之豐厚。
陳康是不管這些的,他要去和第二院的人理論,他以為第二院不是第四院和第五院,跟他們第八院沒有直接的矛盾,理論上是不該出現搶怪這種惡劣行徑的。
可惜,第二院的人根本就不管他說什么,只是冷眼看著他,把他當成了一個傻子。
陸錦年見狀把他拉了回來,勸慰了幾句讓他消氣。
第二院的人看到陸錦年輕易就服軟了,對隊伍中的“前輩”更加信服,不光膽子大了,還誕生了一種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傲氣。
他們從陸錦年等人身旁經過的時候,眼里那不屑一顧的表情,差點沒把陳康給氣死。
“錦年,咱就讓他們這么走了?我特么長這么大,受過幾次這樣的窩囊氣?”陳康氣的跺腳。
潘振南本來很生氣,可聽了陳康的話,沒忍住笑出聲來:“受過幾次?我還以為你要說你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呢。”
“要你管?”陳康瞪了潘振南一眼,然后繼續問陸錦年:“錦年,你說吧,這事兒怎么解決,我可太委屈了,哄不了,勸不好。”
陸錦年笑了笑,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說道:“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只好去幫你把面子找回來了,走,我們悄悄跟著他們,搶他們的龍獸。”
陳康就等這句話呢,一個激動跳起來,拳頭握的嘎巴響。
一行人就仿佛打了雞血一樣,帶著某種使命感追上了第二院的腳步。
恰此時,第二院遇到了三頭七星龍獸,其中,兩頭龍獸已經覺醒了妖術,而且是幻術和泥沼類的妖術,兩相配合之下非常影響他們的獵龍效率。
陸錦年他們感到的時候,第二院和三頭龍獸正打的如火如荼。
不過,第二院明顯還收著手呢,龍獸卻已經拼盡全力,如此,龍獸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陸錦年沒人分發了一根鐵釘,然后讓他們先行散開,等他信號一起出手。
接著等待了幾分鐘時間,陸錦年抓住一個第二院相互無法顧及的瞬間,悍然出手斬殺一頭龍獸。
他這一動,刀哥和潘振南幾人也動了。
刀哥馭使飛刀配合蘇繡錦的破龍符將一頭龍獸斬殺,潘振南、陳康和段鴻三人配合,想將另一頭龍獸也拿下。
可這時候第二院反應了過來,不惜代價將那頭龍獸斬殺,沒給第八院機會。
“靠,就差一點!”陳康惋惜道。
“剛才配合上出了點問題,我們反應比刀哥和繡錦慢了一拍,下次跟上就行了。”段鴻總結了一下說道。
“我覺得是我們沒什么遠距離的攻擊手段,你看我們三個,兩個用拳腳的,一個用槍的,從隱藏地跑過去,時間太長了。”潘振南說道。
三人胖若無事的總結分析把第二院的人給激怒了。
“第八院的,你們什么意思?找茬嗎?”一人怒斥道。
陳康鄙夷地看了那人一眼:“你們做初一,我們做十五,怎么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那你們也太霸道了,不然我跟龍殿建議一下,規則就讓你們來定好了?”
蘇繡錦也跟著說道:“就是,你們搶我們的時候怎么說的?現在就不認啦?哎呀!這可真好笑!”
陳康和蘇繡錦的配合讓第二院的人無話可說,第二院分值最高的人看了一眼隊伍中的“前輩”,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
“前輩”心中一凜,感覺不是很妙,當即出來說和了幾句,主動跟第八院的人道了歉,然后說道:“第三輪考核才剛剛開始,我們沒必要彼此杠上,不如此事就此揭過,反正你們也搶了我們兩頭龍獸,不虧。”
陳康想整兩句氣人的話,但陸錦年已經欣然答應道:“那就說好了,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要是你們再動手搶我們的龍獸,我們拼著不要晉升名額了,也要把你們拖下水。”
第二院的“老人”松了口氣,連連表示贊同。
兩院就此分開,第二院自然是怨氣沖天,而陸錦年這邊,陳康只覺得揚眉吐氣,心里爽快通透極了。
“就該這么治治他們,真當是‘老人’,多懂點規則就能如何如何了?哼!龍衛考核,拼的還是實力,沒那個實力就別裝大頭蒜!剛才要不是錦年答應的快,我非讓他知道自作聰明的下場!”他罵道。
段鴻輕咳了一聲:“怨家宜解不宜結,此事既然過去了,我們也別再抓著不放了,錦年剛才的處理其實很對,別看我們剛才放的話狠,但反過來,他們要是拼死纏上我們,我們也會被拖住的,這對大家都不好。”
陳康點頭:“我當然知道,就是心里憋了口氣,說出來才痛快。”
段鴻苦笑。
陸錦年上去踹了他一腳:“現在舒坦了?干正事兒吧!龍獸上門了。”
卻原來,一頭龍獸在龍窟中游蕩,來到此處并發現了陸錦年幾人。
陳康哈哈一笑,和段鴻、潘振南二人撲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