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這時,病榻上的陸仲年醒了過來,神志依舊模糊不清,渾身也沒力氣,眼皮都睜不開,只能發出很輕微的囈語。
陸孫氏的心思全在兒子身上,聽到兒子說話,第一時間就靠了過去。
“兒啊,娘在呢,你好點沒?”陸孫氏握著陸仲年的手問道。
陸仲年眼皮子抬起了一點點,有氣無力道:“娘,我冷,渾身提不起力氣,還很疼,我這是不是要死了啊。”
“呸呸呸,說什么胡話,你只是病了,大夫們再給你瞧呢,吃了藥就好了,不會死的,娘不會讓你死的。”陸孫氏紅著眼,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這也就是陸仲年現在看不清東西了,否則看到陸孫氏這表情,不會死也要被嚇死了。
“娘,我渴了,也餓了。”陸仲年呢喃道。
“哦,好好好,娘這就給你找喝的來。”陸孫氏答應一聲,扭頭對一名丫鬟說:“瑩兒,去廚房給孫少爺弄些吃食來。”
丫鬟領命去了,屋內卻陷入了僵局。
找不到問題所在,陸錦年也沒法子判斷陸仲年的病和他當初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種情況。
十幾位名醫腰板挺直了,頭也昂了起來。
起先他們治不好陸仲年的病,壓力在他們這頭,后來又來了個不知所謂的毛頭小子,他們壓力更大了,就怕這個被他們看不起的毛頭小子歪打正著瞧出了什么。
但現在一看,他們顯然過濾了,這個什么都不是的毛頭小子也看不出問題來。
過了沒多久,丫鬟瑩兒端著一碗粥來到屋內,被陸孫氏奪了去,挖起一勺在嘴邊吹涼了,就要給陸仲年喂下。
陸錦年的目光不經意地往粥里瞥了一眼,忽的眼皮一跳,喝道:“且慢!”
這一聲大喝嚇到了不少人,陸孫氏更是手腕一抖,勺子里的粥水全部灑在了床上。
“陸錦年,你突然叫喚什么!”
“叫魂呢?差點沒叫你給嚇死!”
陸家幾個看他不順眼的孫子輩嚷嚷道。
陸錦年沒理他們,走上前一把摁住陸孫氏的手,不讓她喂粥,然后從床上撿起一顆黃色的顆粒物,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陣。
“陸夫人,這是何物?”陸錦年問陸孫氏。
陸無悔眉頭一皺,陸錦年這聲陸夫人可是把關系叫遠了,不過想到陸放歌和陸仲年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他有此表現也屬正常。
陸孫氏沒聽出這個細節,只知道陸錦年現在是在給兒子看病,老爺子又吩咐了要全力配合,于是瞥了一眼書童道:“你來說。”
書童撲通一聲又跪下了,戰戰兢兢道:“這、這是番邦來的果子,叫黃金果,果肉脆甜,孫少爺在、在春香樓吃過一次,覺得美味,遂命我買來了一些。”
陸錦年聞言,眼睛一亮:“什么時候的事?”
“上個月。”書童不假思索的回答。
“果然!”陸錦年一拍巴掌。
破案了!
哦不!是確診了!
陸仲年這病和他當初的一模一樣,都是吃了沒吃過的果子引起的。
“錦年,你知道仲年害的是什么病了?”陸無悔急忙問道。
陸錦年點了點頭:“高熱不退,咳嗽不斷,渾身綿軟,伴有陣痛…這些癥狀和我當年一模一樣,我初時不敢確定,但見了這果子我便能確定了。”
“哦?這果子可有說道?”陸無悔問。
陸錦年先點頭,又搖頭:“此事說來也怪,同樣的果子,有人吃了沒事,但有人吃了就會害病,當初我也是這樣,很多人都在吃的果子,我一吃就生了大病,險些死過去。”
眾人驚了一跳。
不過是顆果子而已,怎么會吃死人?
莫非有毒!
陸孫氏趕忙將手里的粥碗摔出去,指著丫鬟和書童喝道:“來人啊,將這兩個毒害主子的惡奴給我拖下去打死!”
“少夫人!”
“冤枉啊!”
丫鬟和書童一聽,趕忙跪下來求饒。
陸錦年眉頭一挑,開口阻止道:“等等,此事與他們二人無關。”
說著,他又轉身對陸無悔說:“師祖,我先前便說過了,這種病奇特的很,同樣的果子,有的人吃了沒事,有的人吃了卻不成,仲年屬于后者,不然,春香樓的客人們現在都該鬧上門去了。”
陸無悔見他說的在理,揮揮手讓幾個進來的家丁退了出去。
書童和丫鬟逃出生天,對陸錦年叩首不斷。
陸無悔讓這二人也退下,隨后問陸錦年:“錦年,你既然瞧出來了,可否開張醫治的方子出來?”
陸錦年搖了搖頭:“此病無藥可以。”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陸孫氏更是尖叫一聲,猛地一口氣沒提上來,昏死過去。
“陸錦年你什么意思!咒我兄長死嗎?”
“什么仇什么怨,陸錦年你這張嘴真惡毒!”
“大伯,把他趕出去吧,他就是來看笑話的!”
“是啊大伯,此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全書院都知道的,怎么可能安好心來給兄長看病。”
陸家的幾個小輩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風點火。
“住口!”
陸無悔怒喝一聲,強自鎮定了心神,深吸了口氣問陸錦年:“當真無藥可醫?”
陸錦年看著這一家人的反應,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話帶有歧義,讓眾人誤會了。
此時又見師祖詢問,他趕忙解釋道:“師祖,您誤會了,我說此病無藥可醫,是無法通過藥物來根治,說來慚愧,此病我研究許久,一直沒能找到根治的法子。
但若只是要仲年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這確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峰回路轉,陸無悔和陸孫氏臉上頓時有了喜意。
“要如何做?”陸孫氏問道。
“先要把這果子,哦,黃金果,全部找出來扔掉,以后這樣的果子,仲年漫說是吃了,便是靠近都靠近不得。”
陸孫氏聞言,將書童和丫鬟招了進來,讓他們找陸錦年的吩咐去做,把宅里所有的黃金果都扔出去。
丫鬟徑直朝廚房去了,書童則猶豫了一下,從屋內幾個角落里把黃金果翻了出來。
陸錦年心說,可真有你們的,把這要命的果子擺的到處都是,是有多想不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