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陛下，合肥那邊已經來消息了！”
皇宮城樓上，朱允炆靠在椅子背上，小太監在邊上一個個的往朱允炆嘴巴里送著小食，時不時的端起杯子喝口茶水，而在不遠處徐瑾身著蟒袍躬身抱拳進行匯報。
“說…”
“錦衣衛同知許清奏報：今日五時在肥西執行抓捕行動，用時三刻鐘，所有叛賊全部抓捕歸案，賊首姚廣孝生擒活捉，所有人員明早一齊送到南京審問。”
徐瑾輕聲說道，他知道錦衣衛，雖然太祖皇帝名義上是廢除了，各項權限也一一削減，但實際上人員編制不變，只要上位有需求，下一刻就能重新變成人人驚懼的“錦衣衛”。
而且引入暗中的錦衣衛也更難被抓到把柄，用起來更加順手。
朱允炆閉著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事情越來越順利了，隨即道：“預計明天什么時候能到？”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見見這個妖僧姚廣孝了，看看他背地里搞了些什么鬼。
“明天早上八點鐘能到南京，錦衣衛已經連夜快馬加鞭的把人送來了！”徐瑾又看了看奏報，語氣確定的說道。這些上面都有寫，很祥盡。
朱允炆沒再說話，用腳踢了下身邊的太監后站起身來。
“走吧，回去睡覺嘍，明天又是個好日子！”
翌日中午，日上三竿，朱允炆很晚才醒來，他現在越來越懶了，沒有太多的壓力，體重都好像長了一點，昨晚一晚上有些興奮，沒有好好的睡，因為這次姚廣孝事件操作的好，能把朱棣的事一次性解決，畢竟像現在這樣一直軟禁也不是事兒。到了晚上后半夜困意來襲，直接就睡過了頭。
朱允炆拍了拍肚子，想了想不能在這么下去了，還是要好好鍛煉下，萬一有突發情況要跑路了，身體好也能趕上熱乎的。
也怪不得那些皇帝畫像都是大肚子，每天這樣下去肚子能不大嘛！
朱允炆招來徐瑾，用完午膳后一起趕往錦衣衛內部大牢。
末己，牢頭早已得到通知有大人物到訪，眼見車架已經到了，趕緊過來鞍前馬后的迎接。
朱允炆這次過來是輕裝簡從，不宜有太多人注意，也沒和牢頭說什么，只是打發給徐瑾處理。
沒過一會幾人陸續走入大牢。
牢里朱允炆依稀還能看到些血跡，墻上掛著一個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其中有一個鐵針模樣的刑具，朱允炆想象了一下那東西插進指甲縫的感覺…
哎，我天…朱允炆不敢在想，心顫顫！
一路向下，路過的犯人都是無精打采的，就算路過行人也沒用像影視劇里演的那樣沖過來喊冤。
其實他們要真是沖過來朱允炆也沒興趣去聽下他們悲催的故事，天底下一慘更一慘高，他是皇帝，把國家建設好，完善法制減少遠假錯案這些才是應該做的。
再說了能進錦衣衛內獄的都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沒資格進來這里，朱允炆微不足道的同情心已經過平民百姓占滿，實在沒有多余的能給他們。
對于他們來說，朱允炆只在乎有用的和沒用的，有用的能把你捧上天，就像解縉這樣，他現在還在翰林院當著他快樂的學士呢！當了回皇帝老師后，在翰林院也更有面子了，同僚們也不像剛開始一樣排斥他，當他是弄臣。
“姚廣孝？”
朱允炆注視著眼前這個披頭散發的“和尚”，有些納悶，這是和尚？而且這么短的時間錦衣衛還用刑了嘛？
“公子，錦衣衛送來了倆個人，這只是其中的一個，送來的太急，所以沒太在意形象。要不小的去給他整理下。”牢頭小聲媚笑道，他也不知道大人物是誰該叫什么，只能看著人年輕交個公子了。
朱允炆抬起犯人下巴，仔細打量了下問道：“你是姚廣孝？”
被架著的人是王將軍，燕王府細作頭目，他也跟著姚廣孝一起送來了南京城，錦衣衛弄不清他倆在密謀些什么，又怕耽誤事，就把倆人一起綁過來了。
王將軍搖搖頭神色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認識朱允炆，以前在燕王身邊當侍衛的時候，有見過還在太孫府的他。
朱允炆皺了皺眉對著牢頭說道：“帶他下去洗漱下吧，把另外一個帶上來！”
這房間里太陰暗了，他有些不適應。
“是，小的馬上去辦。”牢頭一拱手領命去到后院。
朱允炆這才放松的坐在審訊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這地方他來很反感，看著這些刑具朱允炆就有種惡寒的感覺，但偏偏刑具有擺放在這周圍。
他知道缺了這些東西不行，這些都是等下震懾姚廣孝用的，朱允炆強壓下心里的不適應，還是等下的審問更加重要。
姚廣孝進來的時候朱允炆已經感覺好了一些，只要不去多看這些就行。
抬眼看過去，朱允炆能看到的只有幾個明顯的結疤，姚廣孝大晚上的不睡覺，被一股腦的送到這里來，他年紀大了有些撐不住，現在有些無精打采的。
“你就是姚廣孝？”朱允炆卻確定性的問了下，避免抓錯人。
和尚稍微抬了下頭看了眼坐著的年輕男子，衣服很華貴，能到這里來的都是朝廷的人，稍微想來下，姚廣孝就知道是小皇帝來了，不由得強打起精神起來。
“貧僧確實是姚廣孝，敢問陛下，我是犯了什么罪，要把我抓到這里來？”姚廣孝嘴角上揚嘲諷的說道。
朱允炆也咧嘴一笑，這話問的有意思，問他一個皇帝犯的什么罪，雖然他嘴里嚷嚷著要建設文明大明，法制大明，但這法制卻絕對不包括他自己。
他沒那么圣人，把自己給限制住干嘛？吃飽了撐得？現代社會還有統治階級游離在法律之外呢！還要求他一個封建皇帝遵守法制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嘛？
在大明誰要是和他談談要守法朱允炆一定把他當叛逆扔進秦淮河去喂魚去！
皇帝就不是可以理解的生物！
姚廣孝沉默了，這話確實幼稚，但他只是為了嘲諷而說的，誰知道小皇帝這么不要臉，居然能理直氣壯一點不受影響！
“姚先生，牢里的生活好受嘛？”朱允炆悠哉悠哉的繼續提問道，現在掌握主動權的是他，他不急！
姚廣孝斜瞥了皇帝一眼，道：“陛下有話就說！不需要試探什么！”
朱允炆被這話一口咽住，平復了下不斷的告訴自己：不…我不生氣…不生氣，現在還用的到他，殺了他不是違背用人原則嘛！
有用的人就是不能殺的！
“姚先生快人快語，我不及也，既然這樣，那姚先生請告訴我你們這些天都在忙活些什么？不然看到這些刑具了嗎？到時候可不好受！我不認為你…。”
“我們在計劃營救燕王！”朱允炆話沒說完就給眼前的人打斷了，這套路…要怎么繼續下去呢？
諜戰劇里不都是應該慷慨激昂的拒絕嗎？然后再你來我往的用些刑，最多這個時候…再投降嗎！
這不是完整劇本嗎？
朱允炆有些愕然，要不…要不你先把話憋回去，我先用用刑你在說？
姚廣孝沉著不說話，這小皇帝是逗比！沒說了！
“咳咳…你接著說。”朱允炆尷尬的咳嗽了幾下，示意道。
“我們在籓王領地安排人擴散王爺平安進京是消息，鼓動這些人一個個來京給太祖吊傷，到時候籓王都來京了，您就更不敢亂動了。
各地籓王來京后為了自身的安全也會向朝廷施壓放了燕王，到時間如果朝廷放，那就最好，如果不放我們就安排人劫人。”
姚廣孝語氣很尊敬，沒有一絲防備的就把所有計劃都說了出來，他知道朝廷就算知道計劃也沒用，能解決才是王道，昨晚一過消息就全部放出去了，朝廷也沒辦法截流了，這都是陽謀。
再說他進來時就看到了那些刑具，他不覺得自己能杠過去，還不如直接了當些好！
朱允炆恢復正常沉吟良久后說道：“姚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既然都準備好了劫人，為何不現在直接去劫呢？而且我現在都知道了，你們要如何去劫呢？”
“因為現在劫和之后劫是不一樣的，現在劫王爺是背負著罵名，逃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條，但是之后劫那就是朝廷不義在先，到時候迫于壓力燕王世子說不定還會被放回北平！”
姚廣孝笑了笑繼續說道，他現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這些現在不說，朝廷馬上也能知想到，還不如用來免除他身上要經受的刑罰呢！
“朝廷能有什么壓力燕王要是不知死活的逃走，一道通緝涵發往各地即可，保證不到一個月，你們王爺就得束手就擒。”
徐瑾語氣嘲諷的插嘴道，這人太裝了，都被抓了，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他的計劃是天衣無縫。
姚廣孝笑了笑沒說話，到時候就由不得朝廷了，燕王孤懸于外，朝廷就算手里有人質也不敢怎么樣，反而會保護的更好。
等燕王一到北平聯系各地受辱的籓王，以小皇帝受大臣蠱惑殘害吊喪的親叔叔為由，起兵靖難，此時占據大義之下，不愁攻不破南京。但是這些就沒必要詳細說了，能想明白就會放了燕王，想不明白就活該王爺坐江山。
朱允炆哪里會這么笨，實際上等姚廣孝說了個大概后他就明白了事情原委，明白過來后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事情真這么發展下去，那他還不如原本歷史上的朱允炆，歷史上靖難經歷了四年，到他這里給了燕王如此大的把柄。估計都用不著四年就得滾出南京。
昨天朱允炆還在飲酒作樂，今天就讓他體會到了皇權之下的不易，一著不慎那就是滿盤皆輸，覬覦皇位的人太多了，而且個個不是凡品。
這一次也幸好朱高熾及時來告狀，不然…朱允炆不敢在想下去。
這姚廣孝設計的太巧妙了，把籓王們的心思拆的透透的，朱允炆先假設到時候朱棣真的跑了之后：
第一朱允炆是不敢接著對來京籓王繼續下手的，不要說搏一把，這不是搏不搏的問題，這一刀要是砍下去，那他朱允炆就是秦二世，比秦二世還慘，必死無疑，手底下的大臣估計都會跑路走人 如果沒有殺，事情還有回旋余地，最起碼不是所有籓王都會反的，他有著文臣武臣支持，和這些想反的籓王比還是有一拼之力的。
所以只能乖乖放回人回去和他作對！
第二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先機，放跑籓王后，這些人一個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一個草包而已！而且這個草包還是鐵了心要對付他們的，這個時候就是墻倒眾人推的階段了。
朱允炆知道按這樣下去他會比原本的朱允炆更加草包，本來還天天罵人家的，現在朱允炆是終于明白了，人家能得朱元璋信任，最起碼是比他這個半道出家的現代人要強的，在權謀方面！
原來削籓先對付強大的燕王會有這么大的風險，這種情況要不打要打就要一棍子打死，全天下都在注視著燕王，起著表率作用，讓他跑了風險太大。
當然朱允炆也沒有妄自菲薄，他現在知道了計劃自然不會按別的步驟走下去，要破解不難！最少想救出燕王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至于籓王來京后的壓力！朱允炆坐直了身體腦筋一轉想到了一個人，他應該是能解決好的！
“姚先生，既然如此，那你又是為何要把計劃說出來。”朱允炆想到辦法整個人就輕松了很多，嘴角含笑的問道。
姚廣孝已經注意朱允炆變化的臉色很久了，看著就特別有趣，讓你剛剛嚇唬我！
“因為我怕死，我怕疼，這就是理由，不管你信不信！”
“哦，怕死是人之常情，那你姚和尚是真的怕死嗎？”朱允炆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說道，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姚廣孝不說話了，小皇帝的眼神好像能看出什么，現在是說的越多錯的就越多！
時間已經過去一個鐘頭了，屋里房間變得更加清涼，就這么一會兒朱允炆就感覺渾身不舒服，想了想招來外面侯著的牢頭說道：
“等下給他找個上好的房間，先關著，任何人都不許見他，出了事你就把自己的頭獻上去吧！”又對著姚廣孝點點頭說道：“姚先生，今天就先到這里，以后有時間我在找你聊聊，現在就在牢里先待著吧，有什么需要的吩咐牢頭就好。”
說完朱允炆就準備走人了！他要回去準備迎接這次沖擊。
至于姚廣孝目前看來招攬是不行了，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他不放心現在就把他放出來，現在正是危機的時候，萬一放出來后姚廣孝捅他腚，給他來個背刺怎么辦？
朱允炆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走，一路上都在車架里推導著各種有可能面對的情況。
還算情況不糟糕，及時的抓住了人，也及時的知道事情原委，現在就有了準備就不怕了。
想到姚廣孝，朱允炆忍不住輕笑，嘴里嘀咕道：“很有意思的一個人！他絕不是因為怕疼！”
到了乾清宮，朱允炆顧不得其他，趕緊吩咐宮女備好湯水，他要準備洗澡了，身上不舒服干什么都不索利。
趁著備水的這段時間，徐瑾趕緊攔下朱允炆，他要匯報下宮內內鬼的調查情況，陛下已經交給他三天了，就算沒完成任務也要向領導報告下情況的。
再不匯報下進度，他怕什么時候皇帝把他剁吧剁吧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