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堅持隨駕出征,又有太皇太后所說的面相之術,由不得悠悠不擔心。她特地去拓潭寺進香,為張寧祁求平安。巧的是,在拓潭寺遇到楊容兒。
楊容兒同樣到拓潭寺為張寧祁求平安。她雖不知道太皇太后之言,但想戰場上刀槍無眼,因而稟明祖父,到拓潭寺為張寧祈求平安。
兩人在大雄寶殿相遇,相視一笑。楊容兒先開口道:“郡主可是為他…”
“正是。”悠悠大方承認,道:“怎么勸都不聽,真讓人放心不下。”
“可不是。”楊容兒一聲嘆息,道:“他從西山回京后,郡主可曾見過他么?”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人心中自明。
“見過。”悠悠道:“你若想見他,不妨明天未時到我府上,我派人請他過來便是。”
楊士奇身為文官之首,家規極嚴,楊容兒哪有悠悠自由?因而悠悠這么說,也是出自一片好心。
“謝郡主。”楊容兒福了一福,笑容燦爛道:“我正愁沒機會見他呢。郡主可幫我大忙了。”
“你我姐妹,何必客氣。”悠悠笑著挽起她的手,道:“只盼他能平安歸來。”
提起張寧出征的事,楊容兒俏臉蒙上陰霾,輕聲道:“只要他能平安歸來,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嗯。”悠悠輕輕應了一聲。她也是一樣的心思。
上完香,兩女同車進城,在車里,楊容兒打開話匣子,悠悠有意結納,兩人竟有說不完的話。
當晚,張寧到郡主府相會時,悠悠提及白天的事,道:“我想她家規嚴,不方便和你私會,因而約她明天未時過來。你可別失約。”
太賢惠了。張寧暗贊,輕撫悠悠柔順的墨發,打趣道:“不擔心我被她拐走?”
“說什么呢!我是這樣的人嗎?”悠悠嗔道。她和張寧先于楊容兒認識,又因她貴為郡主,有自己的府邸,得以天天和張寧相會,比楊容兒幸福多了。
楊容兒對張寧一見鐘情,楊士奇以首輔之尊,親自向張寧求親,卻慘遭拒絕,好不容易寫信給楊勇,才得以成就這段姻緣。可說完全是她一廂情愿,張寧被動接受。
如此,哪及得上張寧對悠悠的情意?悠悠幸福感滿滿,哪會吃干醋?
張寧見慣現代女性醋意大發的樣子,還真有點不習慣悠悠這么大度,不禁干笑道:“我的悠悠最好了。”
“那還用說。”悠悠弧度優美的下巴揚了起來,一臉自傲道:“為了我,你可要平安歸來。”
“當然。”張寧緊緊將她擁在懷里。
第二天未時正,楊容兒在府門外求見。
悠悠暗笑她提前出門,想必早就到了,只是沒到未時,不好讓人通報。因兩人以后要同處一屋檐下,她破格親自在內宅月洞門相迎。
“見過郡主。”楊容兒頗為意外,但還是行禮如儀。
“快起來。”悠悠搶上前扶起,攜她的手一起往里走,道:“他已等候多時了。”
張寧不僅提前到,而且在這里吃午飯,和鄭王翁婿相談甚歡。鄭王倒不怎么擔心戰場兇險,跟在皇帝身邊,能有什么危險?不就是跟皇帝出去玩一趟,混一下資歷嘛。
酒一喝多,鄭王的話匣子就收不住了,不停抱怨太皇太后說話不算數,賭約有如放屁,張寧已經封侯了,怎么還不同意這門親事呢?
知父莫若女,你嘴上沒把門,悠悠怎么敢告訴你實情?張寧為他添酒,別的話一句沒說。
“孤已讓人在封地籌辦嫁妝,你出征回來,便能運來京中,為你們辦婚禮。”鄭王打了個酒嗝道,見面前的酒盞又滿,再次把酒倒進嘴里。
你怎么知道我出征回來,太皇太后便準我們的婚事?張寧無聲嘀咕,按理來說只要他隨駕征瓦剌平安歸來,便能打消太皇太后的顧慮,但誰也不敢說得這么有把握,畢竟誰也不敢公然揣測太皇太后的心思。
鄭王喝醉由丫環扶回房歇息,張寧和悠悠卿卿我我半個時辰,楊容兒才到。
把楊容兒領到所住的院子,悠悠便避開了。
乍見張寧一身紫衣笑吟吟站在樹下,初秋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他身上,他就像從畫中走出來似的,楊容兒情難自己,恨不得投進他的懷里。
張寧怎會看不出她眼神中無盡的愛戀?他示意侍候的丫環退下,對楊容兒道:“坐吧。”
楊容兒強自克制,可腳步還是不受控制地邁向張寧,來到他面前,仰望他的臉,輕聲道:“你還好嗎?”
好些天沒有見面了,你可曾想我?
確實沒怎么關心她。張寧有些內疚,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道:“過幾天,我將隨駕出征,最快近得寒冬才能回來。”
要是寒冬前能回來,便是得勝而歸了。他和張輔探討過,草原上冬天來得早,氣溫低,要是不能趕在白災前得勝回京,大軍就很危險了。
“嗯。”楊容兒意亂情迷,哪里說得出什么?
和張寧含情脈脈說了半天話,悠悠來了,身后幾個丫環把端來的點心放在茶幾上。
張寧嘆道:“我走后,你們都要好好的。”
雖說太皇太后的玉體日漸康復,只要她在,悠悠就沒什么事;楊士奇隨駕出征,楊榮留在京中籌備糧草,楊容兒應該也不會有什么事,可一分別就是幾個月,不想念是假的,既然想念,總得說點什么。
這才說了句廢話。
悠悠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容姐姐的。”
楊容兒比她大一歲,因而她稱呼為姐。
“哪里當得起郡主一聲姐?”楊容兒客氣道:“我雖年長,卻應該稱郡主一聲姐,不知郡主可嫌棄我這個妹妹?”
悠悠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俏臉微紅。成親之后,兩人便是姐妹,以悠悠的身份,自然為正妻。楊容兒為平妻。
張寧各握住兩人一只手,道:“你們能這樣,我便放心了。”
三人坐下喝茶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天色已黑,楊容兒先告辭離去,張寧則留下來用完晚飯,再上車,悄悄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