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看來,這次是算無遺策的秦中堂終于出現了失手,秦中堂終究還像是個人。
但對“先知先覺”的秦德威而言,這又是一個巨大的“蝴媒效應”。
和嘉靖皇帝變成植物人一樣。又是一個完全脫離了原有歷史軌跡的事情。
可以預見,隨著秦德威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以后這樣事情會越來越多。
再說起這個倭寇問題,在大明也稱得上源遠流長了。早在初年太祖、太宗時期,沿海就出現過侵寇,只是沒有后來那么劇烈。
在原本歷史時空里,嘉靖朝倭寇之患愈演愈烈,其成因和背景也是十分復雜的。
細說起來涉及到全球海上貿易大發展、倭國內亂、以及大明朝廷海洋政策失誤,還有沿海大戶走私利益問題,甚至還包括嘉靖皇帝個人的偏執。
復雜的成因和背景,又導致了倭寇的成分也是十分復雜的,明人海賊和倭寇夾雜不清。
作為穿越者,秦德威當然知道倭寇問題的復雜。
而且在這個時代只有他認識到了問題的復雜性,也只有他會提前想著去解決問題,這就是穿越者最孤獨的地方。
所以從主導夷務衡門開始,秦德威就有意識的對政策開始進行改良。
他主要目的就是,逐漸消解掉一些倭寇禍患擴大的成因,避免歷史上倭寇之禍對東南造成的巨大破壞。
即便不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根絕零星的倭寇現象,但也不能讓倭寇在未來十年內逐漸演變成茶毒東南的大患。
只是沒想到,在執行過程中還是出現了事故。
此時此刻,嚴閣老仿佛年輕了十歲,對蹙眉沉思的秦德成試探著問道:“對于倭人泛海作亂,秦中堂你怎么看?”
秦德威邊想邊說:“這次事故既是個偶然意外,又有一定的必然性。
即便沒有這次事故,也會產生其他事故,只要產生倭寇的種種因素還在,倭人的本性還在,事故就總有可能發生。
但不能因為有事故發生,就徹底走向另一個極端,大方向不應該變,朝廷政策也不能先亂!”
這幾句話,秦德威說得真是發自肺膀,可惜因為認知的局限性,沒有人能真正聽懂,甚至還有些政敵以為這是為自己開脫之詞。
左都御史屠僑頗為憤怒的說:“在你秦德威眼里,這僅僅只是一個事故?
在我看來,這次東南震動,不亞于正德朝席卷直隸的劉六劉七之亂!你秦德威尚還無動于衷否”
兵部尚書王廷相站出來說:“就事論事,先不必上綱上線!”
屠僑還擊說:“受害的又不是你們河南!”
眾人有點無語,居總憲這話就很沒水平了,簡直不像是朝廷大倦所能說出的話。
不過想想也情有可原,畢竟如果有倭人大規模作亂,居總憲老家寧波首當其沖。
秦德威阻止了王廷相噴回去,心平氣和的對居僑說:“這次確實只能算是事故。
而且有事故也并不代表大方向錯了,任何新政策執行期間,都有可能出現事故,總不能因噎廢食,擔心出事故就什么都不做。”
眾人都有點不習慣,仿佛都是第一次看到秦中堂用這樣平和的口氣對居總憲說話。
在往常時候,不知為什么,秦中堂看尾總憲很不順眼,態度都是極其不耐煩的,動輒一句“你這新人閉嘴”就把屠總憲打發了。
屠僑又說:“即便是事故,也要有人來承擔責任!”
秦德威答道:“第一責任,自然是倭人生性險惡。可以將此事通報倭國,讓所有其余參與朝責的使團拿出謝罪方案!
第二責任,就是浙江方面問題,我料定必定有應對失當之處,目前暫時不知責任在那一層級,接下來要追查懲罰!”
反正聽在居僑耳朵里(本章未完!)
,秦德威這些說法,等于是把責任全部撒開了。“那還有九艘船上千人的倭寇,正在禍害東南沿海!只說一個追查,就能平息禍患?”
泰德威呵斥道:“只是上千匪患,就讓屠總憲你慌亂成這樣?
臨事全無靜氣,也無主意,只知道在此抱怨,入朝一年了還不如新人,你先閉嘴吧!”
其他人聽到這里,感到這才是熟悉的味道。
在泰德威眼里,與原本歷史上嘉靖朝中后期的倭寇之禍相比,這次并不算大。
但是別人并不知道原本的歷史,在時人眼里,這次事故就已經算是很大的事件了。
所以說,世間萬物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作為穿越者先知先覺并非只有得利,也很有一些弊端。
比如預知到未來有很大災禍,并采取措施竭力避免時別人往往就會很不理解,并產生非議。
故而眾人對秦德威的思路沒有真正明白的,只以為是為了倭國那傳說中的銀山。
他們不會明白秦德威借此逐步消解侵冠禍患、沖擊海禁政策、打開時人視野眼界、擴張海外勢力的一系列長遠想法。
又有人站出來質疑說:“秦中堂你說的都是別人的責任,難道你秦德威自己就沒有責任?
方略是你擬定的,勘合也是你發放出去的,你就一點也不用負責任?”
倍感孤獨的秦中堂只能長嘆一聲道:“只能說改良進入了深水區,看來不能只寄希望于頂層設計,妄想安安穩穩做在朝中,發布幾道新政策就能獲得豐收了,也需要基層有力的執行!”
嚴閣老沒有思考泰德威那些話里的意思,全身心都在琢磨,如何借用這次事情打擊秦德威。
想到這里,嚴閣老暗暗感到可惜。如果嘉靖皇帝還清醒著,就能通過進讒言或者設法激怒皇帝,直接把秦德威罷官,或者逼著秦德成引智辭職。
但皇帝他在這種關鍵時刻,偏偏正在昏迷!朝廷中沒有一個絕對權威,能強行制裁泰德威!
所以讓秦德威下臺的難度就大了很多,但機不可失,總要試試看。
剛才居僑旁鼓側擊的與秦德威拉扯了幾個回合后,嚴閣老就率先直接指責泰德威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難道你身上就沒有責任么?”
被點名的秦德威從深思中醒過神來,反問道:“愿聞其詳,嚴閣老不妨細說一二。”
嚴齋就繼續說:“若依照皇上先前絕貢的旨意,徹底斷絕與倭國的往來,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偏生你秦德威為了出新出奇,就引狼入室,招來災禍!”
秦德威便反駁道:“對倭國恢復朝貢貿易,并發放一批勘合,也都是皇上的旨意!”
嚴離:“…”
皇上啊你還是早點醒過來啊!就這么昏迷著,簡直太耽誤事了!
左都御史屠僑又憤怒了“你就沒有愧疚之心嗎?”
秦德威又深深嘆了口氣,作為一個政治家,即便是作為一個政客,又怎么可能有愧疚?或者說,怎么可能展示出來?
別說只是間接的次要責任,即便就是真直接做錯了什么,也不可能公開在政敵面前表現出愧疫。
一旦出現了那樣的情況,就等于是把自己最軟弱的一面呈現給別人。而敵人們就會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撲過來。
所以冷酷和冷血常常是高層政客的標配,有的時候,這也是一種保護殼,避免自己被抓住弱點。
即便換成嚴閣老遇到了類似的處境,也絕對不會輕易承認自己有責任。
甚至不但不會表現出愧疚,還會反過來去指責別人!這就叫反客為主,外線作戰!
如此眾人就聽到秦德威說:“我就不明白了,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故,不想著如何去迅速解決問題,卻反而在細枝末節上糾纏不休,是何道理?
(本章未完!)
災禍當前,有的人只知道抱怨,有的人只知道借此攻許別人,這種行為與內訂有何不同?
當前最重要的事情,難道不是盡快拿出應對方案?
加急公文已經傳達一會兒了,但諸公卻陷入了互相指責的怪圈,好像責怪同僚就能讓俊寇之患消失,簡直讓我失望之極!”
嚴閣老心里也挺無奈的,按道理說,在這個問題上,秦德威是并不占理的!
而且嚴閣老敢肯定,殿中百分之八十的人內心深處都會認為,這次“事故”與秦德威有一定連帶關系,秦德威應該對此負有一定責任。
但讓嚴閣老最無奈的是,在秦中堂的積威之下,居然沒有太多的人站出來,為了公道而發聲!
不只是秦德威黨羽,就是很多中立人士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沒有對秦德威有半點公開質詢!
這些人還有沒有點客觀精神了,不能因為秦德威功勞多功勵大,就這樣不客觀的對待他!
在這種輿論氛國下,只憑他嚴嵩一個人吵吵,真的很難將秦德威“問責”。
想到這里,嚴閣老退而求其次,又開口道:“朝廷距離浙江三千里之遙,不知道具體狀況如何,如何能精準無誤的制定應對方案?
所以當務之急,是派遣有足夠分量的朝廷重臣,作為欽差前往浙江,就近指揮和平亂!”
秦德威也難得贊同嚴閣老一次,開口道:“言之有理,確實應該派遣欽差。”
在這個時候,秦中堂已經產生了以平亂為借口,親自往東南的念頭了。
如今東南不僅僅有倭寇,還有規模驚人的海上走私問題,還有土地稅賦問題,甚至還有近代外交問題。
很多問題都是歷朝歷代所沒有的新鮮問題,秦德威不相信別人能處理好。
原本歷史證明,也沒人真正處理好。
而且去東南平亂,也是一個樹立形象和威望的基礎,
大明朝廷以內為貴,以京城為貴,對于泰中堂這樣的中樞大佬而言,前往地方可以看作“貶謫”。
而在別人眼里,秦中堂就是為了彌補自己過失,甘愿接受“貶謫”,這就是一次壞事變成好事的宣傳機會。
雖然有種種好處,但秦中堂又沒有下定最后的決心,目前已經坐穩了中樞,并且實權在握,從官場角度而言似乎沒有必要做出改變。
只要他想,可以一直很舒服的做下去,享受著高高在上權臣的榮光。
而且最大的問題是,自己離京后,所屬的黨羽和政治勢力應該怎么辦?
不是秦德威自大,他覺得自己這黨羽完全不是嚴閣老的對手。只要自己不在,只怕不出倆月,就變天了。
所以向來果斷的秦德威也舉棋不定了,一時間不知到底應該怎么選。
于是朝堂上眾人就發現了一個難得安靜的秦德威,說了幾段話以后,就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而后嚴閣老繼續說:“這次事情負責,欽差人選必須要滿足幾個條件。第一,其人必須年富力強,否則面對東南艱巨局面時,精力不夠。
第二,其人必須有過地方督撫的資歷,否則難以精通地方事務。
第三,必須指揮過戰斗,或者參與過平亂,有帶兵用兵的經驗,否則拿什么剿滅倭寇?
第四,其人必須要在朝廷有很大影響力,如此才能保證上下暢通,不至于被掣肘壞事!”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嚴閣老這幾條要求基本就是為了秦德威而量體定做的。
年富力強、干過督撫、指揮過戰斗或者平亂、在朝廷有巨大影響力,這除了秦德威還能有誰?
這時候,秦中堂突然也補充了幾句說:“這次事體重大,欽差的選撥標準必須嚴格!
嚴閣老提出的四個條件,缺一不可,必須全部(本章未完!)
滿足,否則不足以當欽差!”
眾人不知道秦中堂又在賣什么藥了....
嚴閣老挖了個很明顯的坑,你秦中堂不可能看不見,按道理應該躲開才是,為什么就往下跳 嚴嵩也有點迷惑不解,就趕緊對眾人說:“請諸君開始推薦人選吧!”
他這次就是陽謀,陽謀的意思就是不怕你秦德威看出來!再說這事故就是你秦德威引發出來的,你秦德威從道義上來說,也有義務去平事!
既然你秦德威都說了就按這個四條標準推薦,那就別怪別人不客氣了!
在嚴閣老充滿了期待中,秦德威突然開口說:“所以我就薦賢不避親了,若從這四個條件出發,我看遼東曾巡撫可以當這個欽差!”
嚴閣老:“…”
你泰德威什么時候能干點讓別人覺得是人干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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