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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章 人在塞外飄到失聯(上)

  以大同到京師的距離,火急公文一兩天時間就可以到送到。

  在北虜大軍尚未撤退的情況下,大同巡撫和總兵官聯名彈劾宣大總督的奏疏,關系到邊鎮安危,急需朝廷做出處置,以免局勢突然惡化糜爛,就屬于“六百里加急”公文了。

  理論上,這樣級別奏疏到京師后,無論是什么時間也必須直接送達皇帝手里。

  哪怕宮門緊鎖的深夜,也要將奏疏從門縫里送進宮,然后將皇帝叫醒了閱覽。

  不過自從閣權擴張,內閣大學士入直無逸殿后,奏疏往往都是大學士們先看到。

  在這個深夜,三更天時候,首輔夏言已經早早安寢,大學士嚴嵩卻還在勤奮的練習青詞。

  然后《參劾總督宣大軍務秦德威四大罪狀疏》就送到時,就落在了嚴嵩手里。

  嚴閣老算了時間,估計嘉靖皇帝這個時候還沒有就寢,便拿著奏疏繼續等待。

  又等到四更天,嚴嵩才拿起奏疏,慢慢的走向仁壽宮門,讓太監叫起嘉靖皇帝看奏疏。

  一個剛進入熟睡狀態又被叫起來的人,情緒必然暴躁,更別說是嘉靖皇帝這種性格的人了。

  然后又看到那樣令人生氣的奏疏,嘉靖皇帝立刻陷入了暴怒的狀態。

  很好,這一切都在嚴閣老的預判中,借皇帝的情緒去整人甚至殺人,這是歷史上嚴閣老的拿手好戲。

  隨后嘉靖皇帝立刻傳旨叫起了入直無逸殿的文武大臣,全部到仁壽宮前殿議事,就連禮部尚書張潮也被叫了過來。

  在明亮的燭光下,嘉靖皇帝的臉色被襯托的有些潮紅,也可能是被氣的。

  只見嘉靖皇帝將奏疏甩給了群臣,怒道:“秦德威忘恩負義!”

  嚴嵩之外的大臣們將奏疏草草傳看過后,齊齊無語。

  能站在這里的人,無論君臣都不傻,想把他們全都欺瞞過去沒那么容易。

  可這份奏疏中羅列事實如此清晰,沒有半點含湖其辭,也沒有半點的遮遮掩掩。

  那大家只能認為,里面所寫大概就是真的了,不然也沒膽量敢寫這么清楚,一戳就破的假話毫無意義。

  更別說是巡撫和總兵聯名,一個人發瘋或許還有可能,但總不能是兩個人一起發瘋。

  于是眾人也明白皇帝發怒的原因了,還真不是因為大半夜被叫起來。

  一個深受信任的人,在一個危急的時刻,被派到了一個重要崗位上,不說做出多大功績,但起碼要穩定局面吧?

  結果回報過來的就是彷佛故意擺爛,甚至還自私自利的通敵牟利,皇帝能不憤怒嗎?

  更別說,嘉靖皇帝剛被北虜打了臉,正在憋屈,結果秦德威這表現又像是再打了一遍臉,弄不好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很多人心里都開始想道,秦德威是不是太飄了,開始物極必反了?

  縱觀青史不乏這樣的例子,很多歷史人物都是奇跡般的飛速崛起輝煌一時,然后突然就開始作死了,比如后唐莊宗。

  今年不愧是一個政治大年啊,也許后秦德威時代要來了呢?

  想想居然還有點惋惜,雖然秦德威搞人很犀利,但他搞業務也很犀利啊,不知“好心”幫內閣解決過多少麻煩問題。

  只有禮部尚書張潮無可奈何的站了出來,硬著頭皮幫助被彈劾的不肖弟子辯解說:“此乃鎮撫一面之詞,可令秦德威自辯。”

  他也不知道前線究竟是什么情況,也只能這樣說了,算是給秦德威爭取一線機會。

  郭勛趁機說了句:“秦德威已經進入塞北,不晃蕩個十天半月不會回來。茫茫大漠又不知其人蹤跡何往,怎么自辯?”

  嘉靖皇帝掃視一圈后,下旨道:“郭勛為欽差赴大同鎮,核明情況后押解秦德威回京!”

  已經人在塞外,飄到失聯的秦督師,即使知道了大同巡撫的背后動作,也不會太在意。

  因為有的時候,大家根本就是不同維度的生物。高維生物的一個念頭,就能毀掉低維生物的所有。

  從大同右衛率領五千五百精騎以及若干夫役出邊墻后,秦督師并沒有立刻催動大軍急行。

  反而只是晃晃悠悠的走了半天多,總共也就出塞幾十里地,到了午后,便又下令全軍休息。

  不得不說,出征塞外真的很艱苦,縱然貴如大學士總督的秦督師,也沒舒服到哪里去。

  其實無論是中軍官金汝泉、旗牌官李滋也好,從宣府鎮領兵趕過來增援的白總兵也好,都不太能理解秦督師的腦回路。

  一般宣大總督都是坐鎮陽和城居中指揮,哪有親自出塞的,但關鍵是也沒看出有什么值得總督出塞的重要目標。

  只能說,大概這就是“搞政治”吧,這次出塞不是軍事任務,而是政治任務。

  看看,這才走了幾十里路,就下令休息兩個時辰,跟散步旅游一樣。等兩個時辰后,就臨近傍晚了,那還不是繼續宿營休息?

  官兵對于休息當然沒意見了,很認真的執行了這個命令。

  眼看著到了黃昏,秦督師忽然又讓所有管隊級別以上營官,前往中軍帳前開會。

  大明營兵制度里,五十人為一隊,設有管隊。五千五百大軍里,管隊以上營官就是一百余個。

  等到眾營官聚齊后,秦督師從中軍帳里走出來,下令說:“立刻丟掉所有輜重,所有官兵每人只攜帶三日干糧,馬上出發,連夜奔襲!”

  這個命令來的如此突兀又突然,眾營官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一時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而且這個命令也沒頭沒腦的,奔襲又是奔襲哪里?

  秦督師又讓親兵展開了大地圖,又把所有把總以上營官招呼過來。

  站在大地圖前,把總們就看到在空蕩蕩的大漠里,有個地方被標了一個記號。

  秦督師指著記號說:“目標就是此地,距離我們三百里!連夜急行軍,明日就可以抵達!”

  宣府鎮的白總兵忍不住就問了一句,“這里是什么地方?”

  秦督師簡單明確的答道:“應該是酋首俺答的老巢所在!”

  白總兵不禁愕然,“督師又是如何確定的?”

  大明退守邊墻之內后,對北方的情報搜集力度就急劇下降。

  而且北方常年部落混戰,變化紛繁,動輒變幻大王旗,更是讓大明這邊經常摸不到頭腦。

  近些年來,也只知道酋首俺答從河套越過黃河,向東擴張,占據了古豐州灘地區駐牧。

  可是這個所謂的豐州灘,卻又是方圓好幾百里的大片地區,沒法確定俺答老巢究竟在哪個點上。

  所以秦督師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德威傲然道:“本督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此次奉命討虜,自有神人托夢,指點賊巢所在!”

  眾營官這才徹底明白,督師打著燒荒的旗號出塞,其實真正目的卻是“搗巢”。

  搗巢與燒荒一樣,都是大明官兵對北虜的戰斗策略之一,顧名思義就是找到北虜聚居的老巢發起攻擊。

  國朝初年,大將藍玉的捕魚兒海之戰,太宗文皇帝幾次北征,本質上其實也是搗巢。

  只是后來大明搞不動這么大了,搗巢相對小打小鬧,最出名的就是成化朝的威寧海之戰。

  又到近些年,大明官兵在邊墻疲于防守,很多年沒有發動搗巢的戰役了。

  卻不料在今天,眾營官忽然又聽到要搗巢,不禁面面相覷,莫不是督師說笑?

  秦督師強調道:“爾等以為,本督師會拿自己的安危來說笑?”

  然后再次指著地圖說:“酋首俺答老巢,就在此地,大把的功勛等著爾等去取!”

  不得不說,地圖相對是十分粗糙的,尤其是邊墻之外的塞北,更是許多空白。

  根據后世科研考古結論,俺答稱雄中前期,大本營并不在后世所熟知的歸化城。

  而俺答部眾真正的老巢,在后世的包頭與呼和浩特之間的地方,也就是土默特右旗一帶。

  原本時空的嘉靖三十年到四十多年,俺答在大本營依靠漢人工匠修筑了大板升城,而歸化城則是更晚的事情了。

  所以根據以后大板升城的考古位置,可以反推出俺答現如今的老巢具體地點,應該是后世土默特右旗一個叫美岱召的地方。

  幸虧地圖上還有山川走向是基本可信的,畢竟這些都是跑不掉的固定標識。

  秦德威就是根據黃河、大青山等地理位置,推測出了俺答老巢所在的點上。

  誤差應該不超過幾十里,可以接受。畢竟北虜逐水草而居,來回遷移幾十里也正常,到了附近后再派夜不收去偵察就好。

  白總兵望著地圖上的那個點,如果這里真的是俺答老巢,那就能說明秦督師為什么要離開大同城,先轉移到大同右衛再出塞了。

  從大同城出擊到那里,弄不好要走六七百里。

  而從大同右衛出塞,先走個幾十里并休整后,再突襲就只有三百里距離了。

  知兵的都懂,六七百里突襲和三百里突襲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難度也不是一個量級。

  還在白總兵心里盤算的時候,秦督師已經對營官們開始發表演說了。

  “本督師就說三點,第一,本督師人就在這里,親自與你們共進共退!

  以皇上對本督師的恩寵,如果因為爾等作戰不力而導致本督師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都要被皇上治罪,妻兒老小一概充軍!”

  白總兵聽得只想翻白眼,但又不能不承認,這是非常有可能的。

  宣府距離京師那么近,他當然也知道京師的情況,秦督師號稱為嘉靖男兒,乃是祥瑞一樣的人物。

  “第二,酋首俺答部眾兵力大約二萬,俺答直屬兵力大約七千,留守賊巢最多不過千騎,其余的都帶走南下了!”

  白總兵又愕然了,你秦督師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此精細?難道真有神人給你托夢了?

  “第三,酋首賊巢必定有積蓄,我們突襲賊巢,就是殺人放火搶劫,再不濟還能搶些馬匹!如果連這都做不好,你們也枉為大明官兵!”

  白總兵無語了,這話為什么聽起來怪怪的?

  “第四,圣上正在為北虜入寇而日夜憂憤,我們這次若能突襲賊巢,必定大慰圣心!人人厚賞,連升二三級也不是沒可能!”

  白總兵有點疑惑,你秦督師不是說了只講三點么?

  “第五,如此以眾擊寡、以強凌弱、攻其不備、名利雙收的事情,爾等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秦督師就收起了演說,下令道:“出發!向前向前再向前!掉隊的就自生自滅了!”

  憑借地圖和向導,經過一夜急行軍,又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已經人困馬乏支撐不住了。

  于是再次就地休整,并派出了大批“夜不收”四處偵查。

  約莫一個多時辰后,便有夜不收哨探回報,在北方三十里處,發現了一座堡子。

  眾營官聽到這個匯報,都感覺很詫異。

  眾所周知,胡人逐水草而居,住的是氈帳,也沒什么工匠技術,怎么會修建城堡?

  只有秦督師率先起身,“大概就是那里了!”

  真正找到了目標,說明這趟不會白跑,全軍都振奮起來。

  又向北驅馳了不知多遠,發現前方地勢起伏,有座小丘,秦督師便躍馬上坡,向遠處眺望。

  只見小丘另一邊一馬平川,在遠方居然看到了小片小片的農田,而各片農田的中心,則建了一座小堡子。

  在農田的另一邊,則扎著一頂頂氈帳,散落在方圓數里的范圍內,看著才像是正常的胡人聚居地。

  見多識廣的白總兵也瞠目結舌,“北虜居然也有種田人?”

  他生平從沒聽說過,胡人還有種地的,有那技術嗎?

  秦德威冷笑道:“什么北虜,都是投賊的漢人!有白蓮教匪徒,也有逃亡到胡地的邊地叛軍!

  這種小堡子稱為板升城,八成就是投賊的白蓮教匪首丘富所主持修建!

  這才只是開始,如果不剿滅,以后這樣的板升城會越來越多!”

  秦德威穿越的年代比較早,白蓮教投敵才剛開始,所以在這里見到的農田和城堡規模還不大。

  功勞就在眼前,看著也不難打,白總兵立刻躍躍欲試:“督師下令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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