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劉瑾是受朱厚照的單方面委托調派,而非由內閣和子共同任命的“監軍太監”,所以遼東上下的文武百官并沒有收到堂堂司禮監大檔親臨遼東指導工作的消息。
如今一大早,就有人來是一個家伙帶著二十個人,自稱是司禮監的提督太監劉瑾劉公公來遼東視察指導工作的,遼東巡按御史匡海學就是一臉的不耐煩,甚至表示想把這個沒腦子的親信拉出去喂狼。
你也不想想這遼東是什么地方?寒地凍的不,連點鶯歌燕舞都沒有,那劉瑾劉公公又是什么人?人家高好端賭京城不待,親自不遠千里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跟我笑呢?
可是在這親信的再三懇求下,匡海學還是壓住了心頭的怒火,跟著這廝朝著城外走去。自己倒是要看看誰吃飽了撐著冒充劉瑾,權當打發時間看笑話罷了。
與此同時,中屯衛指揮使馮漢武和遼東中官賈存良也受到了消息,也是一臉疑惑的朝著錦州城外走去。
這里不得不提一句,遼東雖然為明朝四大軍事重鎮之一,但朝廷派至此處管理督察的文官,卻向來都是品級不高的。
首先如果官職太高的話,官員的地位本來就高,再讓他來管理至關重要的遼東兵權,萬一將其養成了稱霸一方的大軍閥,那就是養虎為患了。
其次明朝和宋朝都是相對成熟的文官體制,文官集團的權勢(rì)益高漲,對武將更是從骨子里就嚴加防范。如果沒有文官出任遼東巡撫,遼東總兵將成為割據一方的軍閥,這會造成嚴重威脅。而用級別較低的官員就不存在這方面的風險。他級別低,就算是想擁兵自重也沒人會傻乎乎的投奔他,而他為撩到朝廷器重,會更認真的管理遼東,將來得到更大的升遷機會。
所以,這正四品的“官”遼東巡按御史匡海學,算是如今遼東的一把手,因為下承平已久的緣故,遼東總兵早就被裁撤多年了。而武將之首,則是遼東的參將佟大福。
此人現在正在拉著一幫士卒打葉子牌呢,哪里會有精力去理會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冒牌貨,所以讓那中屯衛指揮使馮漢武去一趟,已經充分表示自己的“恪盡職守”了。
與幾人看戲的態度不同,遼東中官賈存良對垂是顯得格外上心。
自己這個遼東中官,按理來起碼也是遼東的二把手,可誰料這遼東巡按御史匡海學是個硬骨頭,那遼東參將佟大福又是個粗人,對自己這個太監都有些不太待見,自己又是沒兵沒權的,在這里可是受足了氣。
要真的是那位老祖宗來了遼東,那么自己的好(rì)子也不遠了,到時候非要讓這群人知道我們內廷的厲害!
劉瑾早就等不及了,一群什么玩意,關外的土包子而已,若不是在朝中無人,又豈會被發配到這寒地凍的地方?我赤膽忠心劉公公好不容易來到了你們這地方,還敢攔我,這不是存心給我添堵嗎?
讓錦衣衛亮明了(shēn)份,城墻上的守軍立馬就(pì)顛(pì)顛的跑了下來,要把這尊大神給迎接進去,誰料劉瑾不干,抬頭看了看,對著這群人開了口。
“讓咋家在這等了這么久,就憑你們就想把咋家給迎進去,你們配嗎?快去通知遼賈存良那子,還有你們的遼東巡按御史和參將,立刻來見我!”
看著劉瑾一臉的威風,又想到人家的圣眷,隨(性)的錦衣衛也是一臉的得意,跟著劉公公就是舒坦啊,這“立皇帝”的名號可比自己錦衣衛好用多了。
沒過多久,遼東巡按御史匡海學和賈存良就到了,看著大開的錦州城門,還有一臉討好的守城士卒,幾人已經明白了事(qíng)并沒有那么簡單,最起碼這個太監是真的。
至于是不是劉瑾,那還有待商榷。不一會兒,中屯衛指揮使馮漢武也帶著人騎著馬到了。
賈存良有些難以置信的往前走了幾步,又揉了揉眼睛,隨后就是一臉激動的拔腿就跑,朝著那個自己魂牽夢縈多少次的(shēn)影跌跌撞撞地奔去。
“老祖宗,的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您老人家給盼來了!您可想死的了!”
看著朝自己跑來的賈存良,劉瑾也是一臉的高興。畢竟他鄉遇故知,這可是人生一大喜事啊,何況還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跟班,那可是自己的親人啊!
見到遼東中官賈存良的樣子,在場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雖然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那位京城里權勢滔的大太監來了,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遼東這個破地方。
一想到突如其來的劉瑾和未曾透露的半點消息,再想到遼東近些年來發生的那幫子事,特別是大家伙對這個遼東中官賈存良的態度,在場的文官武將就是一陣心悸。
本以為這遼東中官賈存良乃是得罪了人被踢到了遼東,一般沒有什么大機緣就注定在這里死守一生了,所以大家才不怕這個失了勢的太監,對他也是毫不客氣。
誰料今人家的老祖宗,以前的頂頭上司來了,或許還帶著某種不可告饒目的而來,這群人就是出了一(shēn)的冷汗。
心里想著,(shēn)子上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走上前去對著劉瑾就是恭恭敬敬的一記官禮:“臣等參見劉公公,不知劉公公遠道而來,未能選迎,還請劉公公恕罪。”
那中屯衛指揮使馮漢武倒還算機靈,又笑著開口道:“劉公公,卑職已經在錦州城內備下了一些酒水,特地為您接風洗塵,還請您務必賞光。”
看了一眼滿臉委屈的賈存良,劉瑾已經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當年那群大臣聯名上書要除掉自己,自己帶著張永等七人連夜去向朱厚照哭訴求(qíng),這才保住了(性)命。
可是這場政治爭斗中,總要有人作為犧牲品的,這遼東中官賈存良,原本乃是自己的親信,自然也就受到了波及,由于當時自己羽翼未滿,拼盡全力也只是保住了他的(性)命,作為代價,賈存良被任命為了遼東中官,被發配到了遼東。
雖然后來自己重新得勢,但由于門下兒孫過多,有些不厚道的把這個曾經的親信給忘了,如今到了遼東才想起來,所以對于賈存良的態度,劉瑾是有些愧疚的,并且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彌補于他。
沒理會中屯衛指揮使馮漢武的盛(qíng)邀請,劉瑾直接就讓賈存良上了自己的馬,自己親自策馬揚鞭,帶著眾錦衣衛朝著錦州城內揚長而去,留下了一臉尷尬的遼東文臣武將。
看到老祖宗對自己的態度,賈存良的心就是暖暖的,當年替劉公公擋災當炮灰,果真是值得的啊!等下自己倒是要看看這群遼東的文臣武將,究竟有多大的威風和能耐!
一路上眾人都沒理會任何人,直接就去了中官鎮守府,那個屬于賈存良的地盤,劉瑾看著闊別八年的手下,也是滿心的感慨,拉著他了一大堆,并保證以后賈存良在遼東一定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遼東參將佟大福也收到了劉瑾親臨的消息,嚇得直接就扔下了手中的葉子牌,飛(shēn)上了馬,朝著那遼東中官鎮守府奔去。
同一時間內,遼東上下大大排的上號的文臣武將,都不約而同地朝著那中官鎮守府飛馳而去,還都帶了不少禮物。
一時間,原本被這群人視為“冷宮”的中官鎮守府,頓時就變成了這群人眼里的香餑餑,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后地扎堆進去,都企圖能夠向劉瑾解釋一些什么,進獻一些什么。
“老祖宗,外頭來了不遼東的文臣武將呢,都想要見一見您,不知道…”遼東中官賈存良一臉喜色的給劉瑾通報著外面的好消息。
畢竟像他這樣的人,被欺壓多年,如今一朝得勢,自然是要得意一陣子的。
“不見不見,統統不見!早些年他們欺負你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咋家這個老祖宗的臉面,如今倒是知道怕了,只可惜,晚了!”
可別以為劉瑾僅僅是意氣用事,為了給遼東中官賈存良才這樣對待這群官員。
實際上劉瑾可精明著呢!自己初來乍到,又是帶著任務來的,雖然明面上這群人會配合自己,但不定背地里就會有人從中作梗。
要是壞了陛下的好事,自己可承擔不起這個罪責。況且陛下了,只要把事(qíng)辦好了,遼東上下任由自己折騰,既然如此,為何不先拿這群人立立威呢?免得到時候不服管教。
被劉瑾拒絕了,門外的三十多人更是心急如焚,卻是不敢表現出一點的不滿,更沒有人敢先行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