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周圍的太監宮女都已經被趕走,只留下了一批效忠于魏忠賢的錦衣衛。透過勤政殿外面的窗格,向勤政殿內部看去,只見到窗格上面映著昏黃的燈光。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是天啟皇帝做木工活正熱火朝天的時候,今日里卻是悄無聲息。
在勤政殿中。
魏忠賢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天啟皇帝,心中又是痛快又是擔心。他從去年開始誘騙這年幼的天啟皇帝吸食罌粟花大煙,到了今年過年之后,終于初見成效。現在這天啟皇帝已經離不開那罌粟花了,可以說皇帝已經成為他手中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這是他痛快的地方。
試想,他一個小小太監,能夠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多么不容易啊,痛快痛快!
但是魏忠賢還是有擔心,這天啟皇帝雖然小事糊涂,只顧著做木工活,以前就將所有的朝政都交給他和客氏處理。但是碰到關系大明龍脈的太祖寶藏,卻是一點都不含糊,脾氣倔強得如同驢子一般。魏忠賢看著天啟皇帝翻滾痛苦的模樣,還真的擔心萬一他死了,自己就永遠拿不到太祖寶藏,永遠沒法登臨帝位了。
這時候地面上的天啟皇帝,已經是面如人色,氣若游絲的爬了過來,扯著魏忠賢的褲腿,哀求道:“忠賢,九千歲,你就給朕抽一口,給朕抽一口吧…朕…好難受啊,想死了!”說完拿著頭就往地面上猛力的撞擊而去。
一只大手將天啟皇帝的腦袋托了起來,卻正是魏忠賢的大手。魏忠賢冷笑道:“想死么?沒那么容易!”他湊到天啟皇帝的耳朵邊,溫柔無比的說道:“皇上,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到,渾身有幾千幾萬個蟲子在咬,在你的腸子肚子里,在你的腦袋里,在你的肉里,爬來爬去,爬去爬來啊!那種感覺,好舒服好舒服,是不是”
天啟皇帝看著魏忠賢,眼神中如同要噴出火來,但是旋即又轉為哀求:“求求你了,給朕抽一口吧,朕…朕什么都答應你,你要什么有什么?”
魏忠賢溫柔的摸了摸天啟皇帝的腦袋,柔聲道:“乖…這才乖嘛,咱家不要什么,只要你把那張藏寶圖交出來就行了!以后你照樣做你的皇帝,做你的木工活,抽你的罌粟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哈哈!”
他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在夜空中聽去就如同貓頭鷹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沒有想到的是,天啟皇帝一聽到“藏寶圖”三個字,目光馬上變得堅定起來。他抖抖索索的站了起來,也跟著魏忠賢哈哈大笑,到后來變成了魏忠賢止住笑聲,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怒道:“你笑什么?”
天啟皇帝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不停流下,但還是咬著牙,冷笑道:“我笑你低估了大明朝廷皇帝,笑你看輕了朱家的子孫!”他雖然面容枯槁,但是這一刻看來卻是堅毅至極,昏黃的燭光下,他的一雙眸子如同晨星一般閃亮。
魏忠賢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那好,就讓咱家看看朱家子孫的能耐吧!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嘴巴里面塞上布條!”
幾名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死士沖了過來,天啟皇帝目光一瞪,喝道:“你們綁的可是當今皇帝,就不怕終有一日滿門抄斬么?”他到底做了六年多的皇帝,雖然神情委頓,但是余威猶在,那幾名錦衣衛果然開始猶豫起來。
魏忠賢喝了一聲,那幾人這才沖過來,將皇帝綁在碩大的柱子上,然后用布條塞住他的嘴巴,讓他連咬舌頭自盡的機會都沒有。魏忠賢湊了過來,柔聲的對天啟皇帝道:“校哥兒,你如果想通了,就搖這個鈴鐺,咱家就睡在隔壁,聽得見!”說完將一個鈴鐺放在天啟皇帝手中,天啟皇帝又驚又怒,卻是毫無辦法。
大殿的火光熄滅了,天啟皇帝咬牙忍受著那沁入骨髓的痛苦,眼淚不停的流了下來。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正是六月十五的日子,天啟皇帝想起了年輕時候和弟弟朱由檢,也就是信王一起玩耍的日子,想起來自己登上皇位的時候,想起了奶媽客氏,想起了皇后張嫣,更想起了那次令他終生痛恨的意外…
從二十歲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久了。而現在,他是清晰的感覺到,死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天啟皇帝苦笑,自己糊涂了一世,那么死前再做一件清醒的事情吧。他松開了手中的鈴鐺,閉上眼請,心中默默念誦:一,二,三…
等到魏忠賢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他猛然想起,皇帝還關在大殿中,莫不會已經死了。昨夜他也是讓天啟皇帝的硬氣給氣糊涂了,所以才會一時沖動,將這皇帝綁了起來。現在卻有些后悔起來,如果他死了,那太祖寶藏豈不是泡湯了。
他急匆匆的趕到大殿,只見天啟皇帝并沒有死,而是已經沉沉睡去。再伸手摸了摸天啟皇帝的衣服,竟然已經是濕透了——這年輕的皇帝,竟然活生生的堅持了一個晚上。
魏忠賢大驚失色,伸手將天啟皇帝搖醒,喝道:“校哥兒,你聽清楚了,昨夜發生的事情,你知道我知道。如果你敢大聲喧嘩,這朝野上下都是我的人,你知道厲害!”
說完下令手下人給天啟皇帝松綁,送天啟皇帝用膳洗澡,所有的事情就真的如同沒有發生一般。然而,讓魏忠賢感到心灰意冷的是,天啟皇帝又一次挫敗了他。如果說前面幾次,都是最后魏忠賢妥協,給了天啟皇帝罌粟花;那么今天,沒有給罌粟花的情況下,他還是挺了過來。
這真是有些可怕!
魏忠賢走出勤政殿,這時候一名神宮監的總管太監前來請示:“九千歲,再過三日就是皇上二十二歲大壽,要如何安排?”
魏忠賢沒好氣的回答:“按照老規矩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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