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沐王府發動叛亂的這個冬天,特別寒冷,雖然才十月,但是南京城下,早已經是寒氣逼人。
段再興和段再強雖然武功強悍,但是站在沐老太的營帳之中,也是感覺頗有些冷。
一方面是天氣很冷,另外一方面是因為沐老太冰冷的面孔,讓他們兩人覺得寒氣刺骨。
沐老太就仿佛入定了一樣,盤膝坐在哪里,臉色冰冷,一如這外面即將落下的嚴霜。
她就這樣坐著,久久的不曾說一句話,段再興和段再強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些發毛。
雖然他們兩人都認為,這天下打下來之后,應該是段家的男人來坐江山,但是此刻在沐老太面前,在這個段家的面前,兩人才意識到:他們都比不上這個武功高強得近乎于變態的!
沐老太多年掌管段家復興大計,段再興和段再強,段家的其他人,都在聽從她的調遣做事,十多年下來,到近日已經形成了一種積威。
不管是沐老太在不在軍中,一種無形的威壓,落在每個人的肩頭,下到小兵,上到段再興段再強,都有這么一種感覺。
寒風呼嘯,段再興和段再強也不敢,就在那里一直等。
沐老太似乎是不受寒氣的影響,她的帳篷很多處通風,如刀子一樣的北風從段再興和段再強臉上刮過,生生做疼,這讓兩覺得分外的寒冷。
也不過了多久,沐老太的嘴唇緩緩動了動。
從唇齒之間傳出來一個聲音,那聲音仿佛來自遙遠地蒼穹和宇宙,分外的深邃和空靈。
段再興和段再強聽得清楚,沐老太是在問皇太極的事情北面的皇太極,有消息傳來?”
“咳!”段再興清了清嗓子,趕緊欠身回答道回的話,皇太極聯合了蒙古科爾沁的林丹汗。
發動了二十萬大軍,繞過遼東袁崇煥防線。
已經從蒙古借道到了宣府和大同,不日即可攻克大同,威脅北京城。
小皇帝應該是兩頭都顧不上了,哈哈!”他說得有些興奮。
“那熊廷弼大軍南下,情況又如何了?”沐老太沉默半晌,看不出是喜是憂,終于又問了一句。
“熊廷弼七萬人馬。
已經過了黃河,穿過河南到了大別山腳下,預計在十日之內,熊廷弼的先鋒人馬就可以越過大別山,經過合肥廬州到達蕪湖一帶。
”段再興已經收到熊廷弼大軍南下地消息,心中也是感到頗為頭疼,今日里兩來見沐老太,也想要來商量一下對付熊廷弼的事情。
沐老太忽然緩緩地站了起來。
聲音雖然依然是那么沉悶,但是辨識度卻清晰了好幾分,段再興和段再強聽得極其清楚,心中都是一凜。
因為,沐老太緩緩的說那么,段家就在十日之內。
攻下南京,活捉小皇帝!”
這不亞于最高命令,段再興和段再強,可以從沐老太的聲音里,聽出來那種決心。
他們兩人心中不敢再有任何反抗,當下都低頭答應,齊齊的應了一聲“是”,站在一邊。
沐老太沉默了半晌,緩緩的道你們去吧!”
段再興和段再強兩緩緩的退出那破舊的小營帳來,那營帳周圍二十丈范圍內。
根本就沒有其他地營帳存在。
這是沐老太所不允許的,所以這營帳顯得孤零零的。
但是在段家看來。
除了孤零零,更顯出一種孤寂的威懾力來。
段再強甚至覺得,背心已經開始出汗了。
當下兩商量了一下,定好了策略,那就是派段魁和桂王爺率領北路的五萬多人馬,向北進攻武昌,牽制熊廷弼的側翼,讓熊廷弼有所顧忌,不敢放心大膽的前進;然后,南京城下的沐王府大軍,不惜一切代價,即使犧牲再多性命,也要將南京拿下來,活捉那個小皇帝,讓大明朝亂起來。
段再強提出了一個問題,就是今日攻城地時候,進攻的人馬被城上潑下來的熱油燙傷,即使沒有死,受傷的人在短期之內也失去了戰斗力。
明日一定要想辦法,想個阻擋這熱油的法子,所以明日就不要發動進攻了,要保存一點實力。
段再興白了他一眼,道再強,你覺得,城里的熱油是無窮無盡地么?明日里繼續進攻,直到他們沒有熱油為止,現在是相持的時候,誰更狠一點,誰就能占得先機!”說完,段再興拂袖而去,留下段再強在那里發呆。
段再興還真的沒有說,南京城守城的第一日,城里的熱油幾乎用掉2/3,這才將沐王府的攻勢遏制住。
如果明日沐王府還維持這種攻勢,那么城里即使將所有的熱油都用上去,也頂多還頂住沐王府一日,所以負責守南門的南京兵部尚書王爵,心中十分著急,心急如焚的跑去找南京城守城的總指揮,也就是前些日子打了敗仗地熊文燦。
沒有想到地是,皇帝也在熊文燦那里,兩人竟然在下圍棋!
熊文燦雖然那日里以死進諫皇帝,逼得程真將熊廷弼的大軍從宣府大同調離南下,削去了三個手指,但是這時候已經將手指包好。
據說有某個神醫,已經將他斷去地手指結好了,也不曾感覺到疼痛,所以下棋的時候也是談笑風生。
當程真和熊文燦得知王爵的來意之后,熊文燦還未曾回答,程真就下達了最高指示,他笑著對王爵道王愛卿,你就盡管的將那些熱油用完,其他檑木,滾石的,也盡管去用。
如果南京城墻頂不住了,朕的禁衛軍自然會出現,到時候絕對讓沐王府大敗虧輸。
你放心去吧!”
皇帝都這么說了,王爵還能說,他雖然心中疑惑,但是也不好再繼續糾纏下去,當下跪下謝恩,還是半信半疑的走出來,去準備守城的事情去了。
程真淡淡的一笑,舉起一顆白色棋子,在棋盤上按了下去,對熊文燦道熊愛卿啊,你這盤棋下得好啊,朕的兩條大龍,一南一北,都已經進入了你的包圍圈,現在只能困獸猶斗了。
如果你再往朕的老巢打劫,那么朕這盤棋就要認輸了。
熊文燦臉上露出了微笑,那微笑中含著狡黠,他笑答皇上,這些戰術,都可以你教會微臣的。
如今這一南一北兩路敵人,可不都差不多進入包圍圈了?只是微臣心中不解,大明朝軍備松弛多年,到時候皇上拿去消滅這兩路敵人呢?”
說完,熊文燦十分輕松的落下一顆黑色棋子,程真也不假思索,跟著落下一顆白色棋子,笑道熊愛卿,有些秘密武器,不到最后關頭,是不會拿出來的。
你只要在五日之內守好南京,等五日之后,皇太極到達北京城下,熊廷弼穿過大別山到達長江一線的時候,自然就了!哈哈哈哈…”
這時候程真的棋敗局已定,兩人再下了幾手之后,程真干脆棄子認輸了。
天色已經很晚,他干脆離開了熊文燦的府第,起駕回宮了。
熊文燦遠遠的看著皇帝遠去的背影,只覺得那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也不為,今日下完這盤棋之后,熊廷弼心中更加有信心了。
他覺得了無睡意,干脆讓親兵牽來馬匹,大聲的說道來人,陪我上西城門一趟!”
由于是交戰期間,所以南京城已經實行了宵禁,天黑之后,百姓閑雜人等,一律不得上街溜達。
所以熊文燦很快就到達了西門的兵營附近,那里,有大批的小卒正在圍著一個說書,那說書正在說開國功臣常遇春的故事,上面說得唾沫橫飛,下面則聽得熱血沸騰。
講完了一段,說書不想說了,來了一句“且聽下回分解”,那些小卒們不干,又是軟硬兼施的將說書拉上了臺,一個個巴巴的看著說書,終于逼得說書大笑,繼續說下去。
這種氣氛熱烈至極,熊文燦微笑,心中也是感嘆,這小皇帝到底是個樣的神人,為何用了說書這一招之后,就這么靈驗的將全軍士氣給提升了起來。
當然,俸祿提高了也是重要原因,但是這段日子,熊文燦作為一軍主帥,明顯的看到了說書的作用,那就是讓每個小卒都士氣高漲,覺得即使是戰死了,也是在為大明帝國犧牲,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這簡直太神奇了。
上了城墻,一切都井然有序。
熊文燦心中滿意,他看著城外遠處,火光點點,火光連著星光,而江邊的蘆葦,也在隨著寒風擺動,風里傳來沙沙的聲音。
忽然想起了東晉時候劉錕守城的事情,忽然眼前一亮,大聲道來人,去將城里那些樂坊的老板,都給我找來,讓他們到本帥的府第去聽候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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